夜幕来临,四周阒然只剩下风声。
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灰暗里若隐若现。
这忽大忽小地风一遍又一遍地肆掠着门前的草垛,本就荒僻地无人之地,如今天色已晚怕是更没人了。
苏娪蜷起身体,嘟嚷着生闷气。
咕咕作响的肚子已经让她没有任何心思再陪这些人玩下去。
既然这些人被下了命令不能伤害她,那便好办。
“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胡头子犯难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挠了挠后脑勺,不耐烦道:“我哪知道。”
就在大家相对无言之时,近处的草丛莫名发出了一丝响动。
像是石子掷地,清脆的声音。
苏娪的视线也随之偏移过去。
这些人似乎已经知道这动静背后的目的,压根儿就没在意苏娪的的存在,任她一女子之身,在冰凉地泥地一直蹲坐。
他们往那个方向走过去后,苏娪起身挪到了那块大石头边,双手靠近边际,快速上下移动让绳索与石头摩擦。
见外面还未传来任何动静,苏娪有条不紊地继续双手的节奏,直到手腕放松,绳索断了,苏娪这才得以解脱。
她看了一眼清晰可见地泛红宛若游蛇一般盘绕在她的手上,如同蚂蚁在撕咬地痛麻感占据了她的神经感官。
他们绑的时候虽然没有下死手,但还是因为时间太长而伤到了。
她活动一下手腕,探出头望望四周,下一秒便跨出门去往回城的方向快步走去。
从草丛中冒出了一颗人头,随着苏娪的背影晃动几下。
“大哥,她就这样走了。”
大胡头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低声提醒:“大哥在这儿,你瞎叫什么。”
视线往同一处聚集过去。
那人身姿挺拔,屹立在随风而动的草丛边一动不动,脸色阴沉地望着苏娪早已消失的方向。
她竟跑得如此之快。
这次没能钓出那隐匿之人,白白浪费了这次绝好的机会。
“拿了钱就把今日之事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开口的人说着便拿出一袋钱扔给了他们。
大胡头子眼睛都亮得闪烁不断,拿着那袋钱如获至宝。
“放心,绝对放心,我们早就忘了方才发生过什么。”
几人散去过后,苏娪便已经走到了大街。
一辆牛车好巧不巧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苏娪拦下时,余光微微往后侧过去,注意到一道黑影飞至到了屋檐之上。
洛苍山,那个偶尔跟在宋崖景身边的人,虽没看过几面,但还是猜到了是他。
苏娪上了牛车后,试探性地开口与赶牛车的老伯搭话。
“还好今日遇到您恰巧路过,不然我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归家。”
老伯低咳了几声,笑声爽朗:“姑娘不必客气,我家小女同你年纪相仿,帮你亦是为她积攒福运。”
不管是不是巧合,苏娪在下牛车还是偷偷留了银子。
早在门口徘徊踱步担忧苏娪的秦禾娘在见到她的身影时,连忙走到她的身边。
“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她的视线扫过苏娪的全身。
“没有阿娘,就是贪了会儿热闹。”苏娪下意识地垂下衣袖,双手拽住了袖口,“快先进去吧。”
在经过王月棠的屋前时停下脚步,朝里望了一眼。
阿娘叹了一口气,道:“她今儿一整日都闷闷不乐的,饭也用得少,明日你与她多说会儿话。”
“月棠可没表面上看着那样柔弱,她定能调整好。”苏娪浅笑。
还未睡下的王月棠透过门上的影子,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对话不免欣喜。
还是苏娪了解她,这种时候就是需要独自一人待会儿,等过了那个劲儿,便都好了。
阿娘给苏娪备下了吃的拿进房里,苏娪实在太饿便放弃了不想让她娘担心而假装在外吃过的想法。
桌上的糕点香甜松软,苏娪一口接着一口送到嘴里。
她吃得正兴,窗户突然被推开,糕点塞得两腮鼓鼓囊囊的,双眼圆溜溜地盯着窗台出现的男子。
“吃得挺好。”魏玄溟看向发愣地苏娪,竟然觉得此时的她有些可爱,那表情好似偷吃被发现时的呆样。
苏娪反应过来后,继续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糕点,她撑着脑袋,宁愿放空也不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魏玄溟试图翻窗,但跃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兀自停下。
女子闺房,不能随意进出。
“你怎么把我送给你的哨子扔了?”他轻言轻语地质问。
苏娪一想到这个,心里便窝着一把火。她苦笑反驳道:“你见过放进贴身之物再扔的吗?”
魏玄溟被怼得噎住。
苏娪主动走了过去,宝蓝底暗压鸢尾花衣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走至窗前,倚靠在窗台的另一侧,魏玄溟背靠着侧过眼与她对视。
“所以,你去哪儿了?”
苏娪垂下眼,深吸一口气,道:“我一直在家。”她的嘴角那一抹干巴巴地笑容直至窗户紧闭才从脸上消失。
魏玄溟站在窗前,定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发出任何动静,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似乎确信,她真的生气了。
大抵当时的她内心是害怕与无助的,可他却在捡到荷包时,是以为她故意扔掉的。
可望遍四周也没发现到她的人影。
在去寻找她的路上,无意间察觉到宋崖景跟在他的身后。
猜到是要引蛇出洞,索性在半途中便绕道甩开了视线。
苏娪将烛火移到了桌前,她轻手轻脚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开始慢慢处理手腕上的伤口,涂过药后用纱布缠绕几圈包扎好,以不至于漏在表面让人见了担心。
月棠或许是昨夜睡得早,来敲苏娪的门时,她睡得正香。
清晨的第一缕阳透过窗棂影影错错的在地面形成一副墨画,交织着鸟雀的鸣叫恍若间进入到了山林中。
总算是叫醒她后,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儿这才有了动静。
她翻身下榻,眨巴着双眼去开门。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今日是你起早的,并非我贪睡。”
月棠无奈地笑了笑。
这两日她的主要任务便是找云萝画像,索性就不去宝竹斋,直接去了清平坊。
这对于早早便在宝竹斋等候的魏玄溟来说便是一场空。
月棠一进宝竹斋就在看账目,他根本没机会去问苏娪的行踪。
好像是知晓苏娪会来清平坊,在门口迎接的云萝似乎已等候多时。
云萝满脸笑意走上前,连忙引她进屋,这两日专为她留出空闲来,好好画上几副。
苏娪随着云萝进了她的房间,其实苏娪能看出来,对于昨日之事,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二人很快便进入到了正题。
云萝整理好衣衫,在铜镜前整理妆容与发饰直至准备好,听从苏娪的安排。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是根据苏娪的习惯备下的。
她不免觉得惊喜:“你竟这样仔细,不过那日一眼便记心上了。”
“若是不称心,执笔之人的心境也会受其影响的。”云萝道。
她说的也在理,就好像苏娪使不惯毛笔写字一般,因为握笔姿势和技巧还未完全掌握,写起来就比较费劲和费时间,更挑战人的耐力。
作画之时,云萝寻了个话题:“苏姑娘是何时开始学画画的?”
“叫我阿娪就好,身边亲近之人都这样唤我的。”
云萝听罢顿感慌乱,没曾想她竟没有计较亦或是质问疏远她,竟还愿意拿她当朋友看。
“阿娪——”云萝顿了一下,“你……”
“昨日我先行归家也没告知你们,是不是还担心一下我?”苏娪开了个玩笑罢。
云萝攥着手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底的为难都快要将她的愁绪铺满整张脸。
“其实……总之是我对不住你。”
“这是哪里话,蜜友之间少说抱歉之类的话。”苏娪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朋友。”
“自然是打心底认的。”
在清平坊一待便是许久,日昳时分,苏娪便停下笔。
“天色尚早,不是还未画完。”
苏娪伸伸懒腰活动着手腕,对着云萝道:“这不是还有明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请你去陶仙楼吃酒。”
陶仙楼!!!
只听其名还未去过的陶仙楼。
见她眼前一亮的欣然表情,云萝便先去安排了。
魏玄溟在宝竹斋终于寻得机会去问王月棠。
她一眼便看出他向她开口的目的,索性直接回了他:“阿娪这两日都不会来宝竹斋,你有事寻她吗?”
“那她去哪儿了?”他还真是非要问个清楚。
“清平坊。”
王月棠见他失望地表情,又道:“需要我替你带话吗?”
“不用。”魏玄溟一口便回绝了她。
月棠正怔愣一瞬,看来是自己多此一问了。
为了避免相处尴尬,她便去忙其他事。
在后院晾晒的竹条需要收进屋,避免招虫或是沾了湿气。一趟又一趟来回进出忙碌了一小会儿,最后一趟时恰巧被魏玄溟瞧见。
他快步过去,想要帮忙。
却在进门时,注意到王月棠站在凳子上摇摇欲坠,正想提醒她凳子不稳,她的一个转身,凳角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几近倾倒。
魏玄溟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她的身体。
她又重新稳稳站在凳子上,整个人的重心却不在双脚上,而是在他扶住的腰侧上。
“冒犯了。”
少女羞红地脸,望向他时呼吸几近凝滞。
到这儿了还是没人吗?[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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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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