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遥远的过去

又是那片潮湿的竹林。

一片蔼蔼的雾气,影影绰绰的竹叶残影。沈慕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神魂剧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沈慕白眼下泛起了一片青黑。

又是那个噩梦。沈慕白疲倦地从床上坐起,按了按额角。自从离开清云宗起,每晚就被那片阴湿的竹林笼罩着。

入眼尽是看不清的雾气,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只得躺在地上感受着湿冷的水汽一层层覆盖在自己脸上,任由绝望与无助将自己吞没。

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沈慕白神情还有些恍惚。推开门,一对身影在悠哉哉地喝茶。

“啊,”流萤站起身来,捧着茶杯拘谨地说:“沈姑娘,你起来啦。”

不同于流萤,沐屏叹了口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你真的是三清派的徒弟嘛。”

流萤端来早上的菜粥,贴心地盛好。

“流萤你就别再惯着她了,”沐屏又倒了一壶茶,“在宗门被宠成这样,出了宗门就让她自己吃点苦头。”

沈慕白叹气道:“真不好意思,往日在清云宗,我直接睡到下午呢。”

像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疲倦,沐屏这才转过头看清她的憔悴,皱着眉问:“没休息好吗?”

不想让旁人担心,更何况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沈慕白不在意地摆摆手,转移话题问道:“我师兄们呢?”

说到这,流萤两眼放光,声音雀跃:“曲大哥在教他练剑呢!他们练了一整晚,刚刚才歇息一会,现在又开始了。”

好像很向往的样子,流萤语气里满满的艳羡:“曲大哥的剑法太厉害了,唐大哥被打得好惨呢。”

“啊??”沈慕白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曲师兄在教谁练剑?”

“唐大哥啊。”

“唐司珏跟着谁在学剑??”

“……曲大哥啊?”

“他们俩在干啥???”

流萤的笑容僵住了。她转过头向沐屏求救:“沐大哥,沈姑娘发疯了。”

*

“嘭。”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剑气击到树干上了。唐司珏擦干嘴角的血,喘了几口气也没能再站起来。

他闭上眼,呼吸间尽是血腥气。

有阴影投射下来。

“起来。”

曲奉如提着剑,面色冷淡:“这点剑气都躲不过,如何学剑法,成大事?”

唐司珏瞳孔涣散,脑海里闪过破旧的画面。

黄昏下的村落满是破败,荒芜的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

血腥,疲倦,永远跑不到尽头的小路。

有孩子在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啜泣。

“别害怕,别回头,尽全力往前跑。”

“不可以。我做不到。”

“你必须跑,竭尽全力。”

“往前跑。”

*

“唐司珏!站起来!”

曲奉如暴呵一声,拎起剑就往他身上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唐司珏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拼尽全力往身旁滚去。

见状,曲奉如扬起唇角:“你知道吗?在我出生以后,首先学会的不是走路,而是逃跑。”

他一步步朝着唐司珏走去:“学会如何去躲避我父亲的剑气。”

“他说,只有求生的**,才能让我变得强大。”

曲奉如闭上眼,掐了个手诀,挽了漂亮的剑花:“有时候,对于生的渴求,往往比庸俗的变强来的更加实在。”

*

“让曲师兄教唐司珏练剑,那不是摆明了让他送死吗?”沈慕白怒道:“我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沐屏低头整理着药箱:“小孩子家家打架罢了。”

“小孩子打架?你是不知道曲师兄之前还把唐司珏从问路梯上扔下去呢。”

“待在我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就死不了。”沐屏合上药箱,抬起头来笑道,“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这次的目的了?我那价值万金的天雪蚕抹额戴着,就不用受罪疗伤了?”

穿着寝衣跳进寒池的时候,沈慕白哀嚎出声:“救命,你这池子比化瑶池还冰吧!”

沐屏伸手探了探:“还行吧,你是太久没泡了,这温度不算冰了。”

熟悉的寒意席卷全身,沈慕白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在白瓷地上摆好要用的药材和银针,沐屏擦了擦手:“准备好了吗?会有点点疼哦。”

沈慕白视死如归:“来吧,我准备好——”话还未说完,沐屏直接一摆手,挥出道灵气将雪蚕抹额解了。

熟悉的剧痛袭来,沈慕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将银针一道道摆好,回头望去,只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师侄已经像具死尸一样漂在池面上了。沐屏叹了口气:“怎的被玄华师兄惯得如此娇气,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

“罢了罢了,”他推动轮椅靠近,“总归在扎针的时候不会吵闹了。”

*

回过神来的时候,是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沈慕白愣了愣,动了动,又四处张望了下。她伸出自己的手,是半透明的模样。

心下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是从那片要死的竹林梦魇里走出来了。

“快跑!快跑!黑蛟又来吃人了!”

黑蛟?沈慕白回身望去,看见一大批村民往自己的方向涌来。她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又乌泱泱地穿过自己,朝着远方奔去。

“沈家丫头?沈家那个小丫头呢?”

“别管了,快逃命吧!”

徒留沈慕白怔怔地留在原地。痛哭声,哀嚎声响彻耳边。她可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从地面传来激烈的震感,震颤从脚底直直穿到沈慕白胸腔之中。一瞬间乌云遍布,电闪雷鸣,狂风四起。

疾风席卷着黄沙,铺天盖地笼罩着整个村镇。荒凉遍地,满目萧瑟。

察觉到越来越严重的变故,村民们跑得飞快转瞬间便没了踪影。沈慕白四下望了望,还是朝着村落的方向走去。

村庄里破落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到处都散发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

“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不远处传来稚嫩的声音。沈慕白走过去,发现是个浑身脏乱,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被倒塌的房梁压住了身子。

“地震这么久有没有人打电话叫搜救队啊!我手机呢?”

熟悉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语从女孩嘴里蹦出,沈慕白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靠!什么情况?我是返老还童了还是穿越了?”

确认了。沈慕白扶额,这傻子好像是自己。

所以闹了半天自己是早就穿来了,货真价实地在清云宗里睡了七年,醒来忘了这时候的事吗?

“喂——还活着吗?”她听到以前的自己在冲着对面喊着。

有另外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还活着。”

女孩放弃挣扎般地瘫在地上:“怎么办,周围好像都没有人哦。”

“但应该不会死,你信我,没有哪个穿越者第一天就GG的。我有光环,我罩着你。”

“……”

对面没有声音,好像是说的话太过脱线以至于不知道该回什么。

“我是不是穿得太草率了?睡了一觉而已啊,我不会是猝死了吧。”

女孩一直碎碎念,却还是满头大汗。好像要借着说话来排解疼痛和紧张。

见对面一直没有回应,女孩朝他问道:“你叫什么啊?看看我认不认识你?”

“我叫唐司珏。”

女孩瞬间没有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

“唐什么?”

“唐司珏。”

“我明白了。”女孩叹了口气,“应该是你罩着我才对,而且我的任务,估计也是拯救你。”

“拯救我……?”

“对啊,”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肯定是为了救你,才来到这的……”

沈慕白神情复杂地看着女孩陷入昏迷,她走了过去。年幼的唐司珏瘦瘦小小,满身血污。

细瘦的双腿被房梁压着,他双眼茫然,眼底空空荡荡。注视着天际,嘴里却一直喃喃说着:“拯救我?”

*

睁开眼时,是浑身酸软的无力,疲惫到睁不开眼睛的地步。

有温热的毛巾敷在自己额头。沈慕白费力地转头看去,在梦境中的身影已经长大了不少。

察觉到她醒来,唐司珏将毛巾拿下,换了遍水,又细细擦去她额角的汗,低声问道:“头还疼吗?”

语气温柔到让人沉溺。

沈慕白双眼有些发酸,两世以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对待让她眼前雾气升腾。

轻缓地摇了摇头,沈慕白张开嘴,想问很多话。

剑法练得怎么样?曲师兄下手重不重?有没有受伤?

随便许给你一个承诺,却转头就将它忘记,会不会讨厌我?

喉咙涩得发疼,唇瓣颤抖了几下,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唐司珏见她半天没说出来,体贴道:“没关系,沐师叔说了你现在还很虚弱,想说什么等恢复好了再说也不迟。”

听闻沈慕白便也不白费力气,闭上眼昏沉沉睡了过去。

见睡熟了,看着也没有再出现沐师叔说得梦魇的模样,唐司珏放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吹灭了烛火静悄悄出门去了。

*

“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很严重。”沐屏净了手,拿了张帕子细细地擦,“神魂受损的厉害。但这伤得蹊跷,应是人为。”

“确实,”曲奉如抱着剑,忧心忡忡道,“不知是被何人所害。正是担心宗门内有内鬼,师尊才涉险让师妹出了宗门来这的。”

与曲奉如担忧不同的是,沐屏思索的更为深远:“但问题是,她一个山村小丫头,被玄华师兄救回后一直养在宗门内,何故招惹来这么大的杀身之祸呢?”

“这神魂伤的可不轻,害她的人必定是修为及其高超的人。是怎么混入宗门,又为何对一个小丫头下手呢。”

沐屏垂下眼帘,在心里猜测。这沈师侄的身世,只怕不简单。师兄跟他这边都没提起,只怕是瞒了一件大事。

晚上好~有没有评论的呀(撒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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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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