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处处都是奢靡之景,叶霁雨逛得昏了头,心提到嗓子眼却还要强装镇定。
她与江玄刚进府就被拆散,说是家眷在后院用餐赏乐,受邀官员在前厅喝喝茶。
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将外袍往胸口拉了拉,将匕首挡住。
走到一处假山,忽听见山后的低语,她小心翼翼绕到山后想一探究竟。
映入眼帘的是脸上可怕的伤口,血糊糊占了大半张脸,她感觉喉咙有些发呕。
女人没发现她,还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惜回不去了……”
她瞧见女人眉心的痣,心有一瞬的绞痛。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脸怎么就烂了。是受人威胁,还是自愿,她不知道。她只是心中有点难受,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她很不解。
“牛铁花,别念叨了。”她听得有些烦。
牛铁花扭头看见她,一脸惊恐提着裙摆往池塘跑。施展轻功踏在池中的荷叶上,将叶霁雨甩在后面。
叶霁雨也没打算去追,看到人家用轻功逃跑就更不可能了。她叹了口气,继续在周围闲逛。
中式园林果然好看,她忆起父亲曾经租过几个月这样的园林,那个时候母亲和妹妹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几个月母亲画出了好几幅山水画,可惜后面一幅没剩全被烧掉。
“如果不是靠我的名气,没人愿意买你的画。”父亲这样说。
……
“江夫人!”
女人快步上前,亲热地揽住她的手臂。她被女人身上的脂粉味熏得够呛。
“我找你半天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上座给你留着的。”
她微笑面对她:“那劳烦夫人带路。”
女人带着她穿过竹林,接着是葡萄藤丛生之处,最后在林中窥见碎光,来到的地方犹如世外桃源。
凉爽的山谷风徐徐吹来,太阳光被树林挡住大半。
她扫视着席上的女人们,终于在角落看见发呆的常夫人。
其实更愿意称她为杨盈桦。
“常夫人坐上座吧,今天您是主角。”
杨盈桦微微点头,安静坐在上座,身旁的丫鬟替她收好诗集。
叶霁雨才注意到杨盈桦身边的那个丫鬟,是才见过面的牛铁花。
牛铁花,杨盈桦……
她明白了大概,又瞥了一眼牛铁花手中的那本诗集。上面的怪异图案中的那一点,指的应该就是牛铁花眉心那颗痣。
叶霁雨的大脑炸开,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安全起见她选了个离两人足够远的位子,杨盈桦那发青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吓人,还有牛铁花脸上那一大片伤口。
这些人都看不见吗?
她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杯中水喝尽也没发现,嚼了几下茶叶又吐了出来。
“忘了恭喜江夫人了。”
杨盈桦吩咐下人将东西呈给她看,她看见盘中的小鞋子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给太守府透露过有孕的消息。
“…谢谢。”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只是今天未带随从,这小鞋子我自己揣着也容易丢。”
她和江玄都没带随从。秉承着一个要死死两个就行的原则,不想下人牛马一生死了还继续做牛马丧尸。
“哦,那算了。”杨让下人退下。
叶霁雨挑眉。
看来是太守给她布置的任务,见自己不想要她就说算了。她想起自己刚入职那会儿,天天被领导使唤,而她一般只做表面功夫。
“等用完膳,江夫人来我的卧房赏画吧。”
她的手臂颤抖了一下,茶杯中的水溅出。
“乐意至极。”她唇边的口脂被茶水晕开。
她一只手探向腰间的匕首,扯了扯系带确保能解开后,那只手便一直放在腰间,不再挪动。
直到被杨盈桦叫出,跟在两人身后,她的手仍放在腰间。
“江夫人是吃太多有些积食吗?”杨扭头盯着她腰间的手。
匕首被外袍挡住,只看得见手腕部分。
她解释说:“是,揉肚子会好点。”
明知故问…
“江夫人喜欢赏画吗?”
“还行。”虽然叶霁雨的母亲是个画家,但她并未耳濡目染分毫,反而受到父亲的影响。
她所接触的画,大多都被当作转移资金的工具。
“我觉得一幅画最珍贵的东西,不是技巧,是感受。”杨盈桦神色黯淡。
她没在听,一心在腰间的匕首:“嗯…”
低头瞧着刀柄,她抬头看见面前的两人停住,而杨盈桦缓缓转头。
黑色的瞳孔如墨般被搅浑,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叶霁雨拔出匕首,奋力朝杨的腹部捅去。
直至她的手臂被女人拉住,面前人惊惧地颤抖,她才发现捅早了。
血液并未完全凝固,一部分乳状的血顺着刀刃滴在她的手上。
“你…”杨盈桦颈间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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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喜欢赏画吗?”
“喜欢。”她答得迅速,“我觉得一幅画最珍贵的东西不是技巧是感受。”
杨盈桦微愣,回过神接话道:“江夫人的真知灼见真令我钦佩。”
叶霁雨看见杨盈桦再次转头,放在腰间的手收了回来。
浓烈的味道再次袭来。伴随的还有扑过来的杨盈桦,如野兽般嘶吼着,在她的肩上大咬一口。
她感受到肩头正被一点点吞噬,痛苦像千百只蚂蚁钻入她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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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喜欢赏画吗?”又是这个问题。
她没回答,而是把系统叫了出来。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她摸了摸肩头,似乎还有余痛。
“剧情又不归我管……”系统小声嘀咕。
“你还委屈上了。”
“本来就不归我管…我只管你一个人。”
她命令说:“把你领导叫过来。”
“没有领导哦小伙伴~”
“滚!!!”她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在此刻爆发。
枝头的鸟儿被吓飞,石制地板被她跺脚踩碎了一块。
面前两人疑惑地盯着她。
她一脸认真地为自己的莫名其妙辩解:“……刚刚有只蜜蜂飞过来了。”
“……”
牛铁花扶着杨盈桦的胳膊,两人回头继续往前走没再管她。
战战兢兢走到卧房后,她警惕地观察屋内。
房间唯一的窗户被糊上宣纸,几缕光透过缝隙洒在落灰的地板上,屏风将房间分成几部分,低矮的房梁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很难想象这是太守正妻的房间,她一度以为走进了一间下人房。
杨盈桦从银柜中拿出几张画,平铺在木桌上。
叶霁雨的目光落在画上。是几副没骨画,画的是百合花与蝴蝶,其中的百合花瓣作者用留白展现了出来。白色花瓣不好画,留白就很巧妙。
“杨夫人喜欢百合花?”她挑起一边的眉毛。
杨盈桦的眼中闪过几分慌张,很快又被悲伤填满。
“嗯…”
叶霁雨看向一旁的牛铁花,注意到其脸上的青筋愈加明显,那道疤颜色也逐渐变黑。
她问:“铁花姑娘喜欢百合吗?”右手移向腰间。
牛铁花低头不看她,从袖口拿出一把小刀,面色凝重。
“叶小姐,我们不得不杀你。”
“我知道。”
“可我不知道原因。”她的身影被日光镶了一层银边。
“你仿佛有无限的知欲。”杨盈桦的声音沙哑,像挣脱心中悲痛后发出的绝叫。
“告诉我缘由,我自会痛痛快快地赴死。”她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如果我反悔,你们可以直接咬这里,这样感染的快。”
牛铁花看向杨盈桦,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有些事情你不该去查,还有你的丈夫也是。”
“不查不代表未发生,任何事情都做不到无人知晓。”她镇定自若地凝视两人,“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叶霁雨靠近牛铁花,抬手抚摸她手中的小刀。
“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吧?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却仍深入敌腹,如果我并未躲过那一剑,也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牛铁花很厉害,可惜叶霁雨有系统。
“常夫人是我的挚友。”牛铁花用残余的神智说道。
面前两人如紧绷的弦,似乎下一秒脑中的理智就将被瓦解。她并未后退,反而往前几步将局势变得更加紧张。
桌上的百合花栩栩如生,叶片上有几处墨色极淡,兴许是其中蝴蝶遗落的泪水。
她扭头盯着杨盈桦“挚友?”又略带嘲讽地看回额前有汗的牛铁花。
“挚友。”她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是挚爱吧。”
一滴泪掉在干枯的地板上,灰尘将其牢牢团住,又因地面的动作四散开来,深陷朽木之中。
牛铁花将杨盈桦压在桌上,浑身发抖地看着躺在桌上的女人。一头青丝铺满桌面,她的身体与那朵洁白美丽的百合花重叠。
牛铁花手中的刀慢慢移向她的脖间。
那滴蓄在眼眶的泪最终自眼睑滑落,滴入百合花的花心。
“我必须…”
“杀了我。”
叶霁雨瞧见杨盈桦眼角的泪,是一滴血泪。同时杨盈桦脖后的那块伤也变得青黑。
最后的活血自颈间流出,纸上的留白被鲜血填满,只是再也不见那朵倩丽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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