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的感受。”她有些颓废地垂下眼眸,长睫不停颤抖,“所以,你还知道些什么?”
见她神色凝重,兰馨认真回答说:“我的好友曾告诉我……自己经常遭受老板的虐待。”
她勾了勾唇角:“沈建?”
“是,主子你可要给她做主……”兰馨正趴在地上哭,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眼底带着莫名的妩媚。
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问道:“知道沈建长什么样么?”
兰馨爬到她脚边,轻轻点头,下巴擦过她的鞋尖,将裙摆微微掀起:“知道。”
…
她带着兰馨去了正厅用膳。
进门时,她瞧见坐在侧方的沈建有一瞬的失神错愣,那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兰馨,除惊讶之外的复杂神色她分辨不出。
江玄始终盯着她,见她坐到他身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子里带着光。
“早就听说江大人的府邸气派,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沈建拱手作揖道。
叶霁雨冷淡地扯了扯唇角,抬眼望向沈建,试图将其看穿,撕下此人的面具。
“朝廷分配的,你没有吗?”他笑着问道,“哦…我忘记了,你只是个商人。”
“……”
他比她还擅长聊天。
沈建弯腰应答他的话,之后便没再说话。
叶霁雨在一旁挑了只螃蟹,放在面前的盘中后,扭头看向身后眼神乱瞟的兰馨。沉默良久又回头,自己拿起桌边的剪刀。
手中的剪刀又被拿过,江玄笑盈盈地抬手替她处理盘中的螃蟹。随着剪刀剪下蟹腿,她抬眸望向江玄身边的侍从。
她不太懂。
沈建又说:“江夫人,可否让你的丫鬟帮我添菜?”
“……”她往嘴里送了一片青菜,生无可恋地看沈建。
她融入不了剧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本书bug太多,像是在玩大型剧本杀,而她便是那个随时想着掏出手机自拍的人。
他看见江玄放下剪刀,用桌下的去蹭他的腿侧,又冲他眨了眨眼,他迟疑一会后又继续低头剥蟹。
兰馨无声走到沈建身旁,见沈建挑了一只螃蟹,便拿起桌上的剪刀,面无表情。
叶霁雨朝江玄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给他挑了一堆青菜在碗中,轻声在他耳畔说道:“别管他,先吃饭。”
江玄抬眼瞪了一眼正嚣张的沈建,气鼓鼓地吃进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又冲沈建翻了个白眼。
他小声说:“我就是看不惯……”
话音刚落便听见碎裂声,玉制的碗筷掉落在地。沈建被强制拉起身,脖间正架着一把寒光四溢的弯刀。
叶霁雨盯住眼神狠厉的兰馨,并未起身,还将急匆匆的江玄也压了下来,两人皆坐着。
她询问面前陌生的女人:“你是谁?”
女人不说话,锋利的刀刃划过沈建的皮肤,渐渐割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溅而出,溅在满桌佳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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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走进屋内,目光移向正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是谁?”她的眼神冰冷。
“主子?我是兰馨啊……”
她像是没听见:“你是谁?”
“主子……”
她话锋一转,开始劝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替你做主的,虽不知你有什么难处……但,我会尽力去做,去帮助你的。”说的是声泪俱下。
见其没有反应,她拿出最后一张底牌:“我知道沈建的所作所为,我会将其绳之以法。”
她伸手发誓:“我发誓。”
其实,这一切都要看情况。为了稳住情绪推进剧情,不得已才对别人做出承诺,尽管她最不喜欢给人承诺,也不想要别人的承诺。
承诺没有法律效力,其实就是画大饼。
空气凝固了几秒,两人都没说话。
她的视线中忽地出现一缕水蓝色的烟雾,面前人抬手接住那缕烟,手势变换后那张脸褪下,融入于烟雾中。烟雾散尽,她终于看清他的面庞。
他们见过面,在水井之中,隔着凌乱的发丝。
“回夫人,我是兰德。”
“有姓吗?”
“姓沈,”沈兰德的眉头皱起,解释道,“曾是沈建养子,可…”
她看着他停住,听见系统的话。
“小伙伴中午好啊~”
她不耐烦地问:“你有事吗?”
系统冲她撒娇“没事不能找你嘛~”
“……不能。”她摇摇头。
“小伙伴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位兰先生身上呢。”
“……是沈先生吧?”她搞不明白这系统是在闹哪出。
系统没再说话,她扭头见沈兰德继续说。
“沈建喜爱娈童,对年幼的我百般折磨。”他说着,眼里流出泪水,那张柔和的脸上仿佛起了一阵雾。
她抽出腰间的手帕,递给跪在地上的他,手帕刚被接住,时间又静止了。
系统阴阳怪气地说:“我都有点磕你们两个了。”
“…你到底怎么了?”
系统又不说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接过手帕,正擦拭起颊侧的泪水。
她莫名觉得有些困,眼皮没撑住闭了一会,再睁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怎么感觉…变丑了?
可五官也没变,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没有第一眼那种惊艳的感觉。她瞪了空气一眼,有这能力的也只有系统。
“所以。”她说。
“所以,我想杀了他。”沈兰德答道,“除了我,他手上还有许多男童女童,女孩们被他玩腻了,就被送去醉欢楼做伶人。”
想起那个死去的浣衣女小淑,她的脑海中有了思绪:“所以那些无头尸体,全都是……”
“自尽而亡。”
“是自尽?”她疑惑地问他,“可为什么是身首异处…”
“是沈建做的。他怕被查出,便把女尸的头给割下丢掉,尸体藏在井中。”
古代没有基因库,认人大多只能靠脸。没了头,那些无头尸也没有了身份。
沈兰德说自己是受害者,但他为什么要藏在井中,还差点杀了她。
反推回去的话,那晚她看见井底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玉佩或簪子,说明井底是有人的。
她依稀记得,当时沈兰德的头发是完全散开的。所以除他们两人外,还有第三者。
扶桑?
她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从梳妆台的木匣中拿出那支玉钗,仔细端详。
兰馨女扮男装的事还未得到答案,就已经消失,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兰德,说自己从小被沈建侵犯。
线索不但少而且杂乱无章,她无法将其串联。
“兰馨是你妹妹吗?”
“……算是吧。”他似乎有所顾虑,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角。
他的身材瘦削,穿着这身侍女服不显违和,甚至还挺合适。眉眼是英气的,但神态又很妩媚,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媚态,早已深入骨髓。
“义妹?”
见他点头,她继续询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紧攥衣角的手逐渐松开,他抬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在而后,细声细语地说:“自尽时,被她救下。”
“那你不恨她吗?”她笑道。
他很不解:“为何要恨…”
“呵…”
“既然有了轻生的念头,又被强行留在这人世间,不应该恨吗?”她抬眉问道。
父亲常对她这样说,她也照父亲说的做。可这一次,她自圆其说的理论就这样轻易被人击破。
还是用她最看不起的东西。
“我们有了爱,”沈兰德回答说,“支撑我活下去的不只有恨了。”
“…爱?”她的身体僵住。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或者说爱情……她都给了我。”见她沉默不语,他轻声询问,“叶小姐,您能明白吗?”
叶小姐不明白,或许她永远都明白不了。
亲情如流水般在她手中极速逝去,这种逝去是在多方面的压力下。她的回避使自己在家庭圆满时错过了许多,母亲与妹妹离开后,她所能感受到的亲情早已在暗中标号了价格。
父亲总会抚摸她的发丝,温言道:“孩子,照我说的做。”
是非对错,并不重要。
从小她便非常熟悉父权制社会下的生存法则,但她从不反抗,也从未试图挣脱开枷锁与牢笼。
只是适应,一直适应,逐渐磨平棱角。
她也从未有过一段友情。人们总是情不自禁与她亲近,但在父亲的一通背调后,大多被劝退,极少数的会被威胁。
他说,这些人不配做她的朋友。
至于爱情,又有谁能接纳她残缺的心。
她的眼眶湿润,抬手用袖子随便擦了擦眼泪,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进,沈兰德也将脸换回兰馨的样子。
“姐姐…”是江玄的声音。
她将头轻轻倚在门上,听见他说:
“该用膳了,今天中午能不能和我坐在一起……我不想坐你的对面。”
她将所有悲伤与苦楚全都咽进喉咙,努力抑制住哭腔:“你先去,我马上就来…会和你坐一起的。”
隔着门,她似乎听见他的喘息。
“姐姐,我等你。”
能无条件爱她的人,似乎只有江玄。这也并不是他内心所想,而是系统带有强制性的设定,他的真实想法她不得而知。
可是,他是她感知爱的唯一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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