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雨的背上的伤好的比她预想的慢,是慢了很多。医师建议她和江玄分房睡,她听得一清二楚,可江玄却告诉她。
“医师建议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这样方便我照顾你。”他一本正经地胡说。
她也没拆穿他,点头答应。
于是将近一周两人都睡在一起,每晚他都会对她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到后面她自己也开始不知所云起来。
“姐姐我能抱抱你吗?”
“会压到伤口。”
“那你的伤口还痛吗?”
“废话。”
“我可以帮你舔……”
“…你是人,不是狗。”
“我可以做狗……”
“…我是人,不是狗。”
“那我也可以做人。”
“…不准舔伤口。”
她能保证自己是架不住他的哀求才同意的,当看到他慢慢占据她的视线后忽发觉不对劲。
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唇角。她将手中的书用力砸在他头上,见他无辜地皱起眉头。
“谁让你舔这里的?”她觉得被戏耍,心里窝了一股火,翻身背对他。
“啊…怎么了?”他靠在她的肩头,拨弄起她的发尾。
“……睡觉。”她不愿再与他纠缠。
他竟真的乖巧地替她吹灭床头的蜡烛,她听见身旁人的气息渐渐平稳,睁眼凝视面前的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意外穿进这本书,她也许会孤独一辈子。为什么偏偏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安排江玄来爱她。
她总觉得他戴了一副面具,可又情不自禁沉沦于他所布置的陷阱。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自己是否要陷进去,得到的答案似乎是要。
真的要吗?
如果一切都是假象怎么办?
这一切本来就是假象。
若自己真的爱上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他也是。如果他们相爱,就必须面临分别——与他分别或是与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分别。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她翻身想摸摸他的脸,身旁却空空如也。
眼神在房间里乱瞟,她瞧见梳妆台上的药膏没盖盖子,便起身去盖好。
指尖不经意划过瓶子边缘,皮肤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透明颗粒,混杂在浅蓝色的药膏中,瓶周附着了很多。她在手背上抹了一坨药膏,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
是盐
她整个人都僵住,杵在梳妆台前。
她又尝了一口。
就是盐
她又回到床上,侧躺盯着床旁的屏风。
怎么能是盐
月光洒进屋里,她看见江玄推开门进来,穿着中衣,神色平常。
他拖着一身疲惫走到床边,她正直勾勾瞪他,昏黑的环境中看不出她的神情。
见他上了床正坐在她身旁,解下的发带掉在她的手心,她紧紧攥住。身边人躺下后,她起身去扒他的衣领。
他惊呼一声:“娘子……”
落在锁骨的不是吻,是因泄愤而生的撕咬,直至血腥灌入她的鼻腔,他的心跳得愈发快。
她没给他什么缘由,发泄完后抬头看他,发丝垂在他的脖颈,两人都莫名笑起来。
“姐姐,我恨你。”
“恨你总是不愿分给我一丝爱。”
“我爱你。”她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你爱我,我会给你同等的爱…如果你恨我,恐怕你无法承受我的恨。”
她躺了回去,背对他说道:“谢谢你这几日替我上药包扎,我是发自内心的,从前我都是独自面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时不时蹭蹭她的肩头。
…
距离沈建失踪已经过去七日,案子终于又有了进展。江玄的下属在郊外抓到奄奄一息的沈建,将其暂时关在地牢中。
这地牢在大理寺偏殿的书柜后,书柜搬开是间密室,往下走十几步楼梯就到了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空中的粉尘四处飘散。跟在江玄身后的叶霁雨不禁捂住鼻子,提起裙摆仍是无法避免沾上地面的污水。
穿过重重守卫后终于走到沈建面前,她站在远处好奇地看着沈建的双手,皮肤里嵌了钉子,被钉在身后的木板上。
江玄命人拿掉沈建嘴里的粗布,双手抱胸:“说说吧,沈建。”
“这……”
叶霁雨也找了个椅子坐着,拿起桌上的飞刀,半眯起眼睛瞄准。
一枚飞刀掠过沈建耳侧。
她觉得不过瘾,在武器匣中翻找出一把弓箭,又弯腰去找箭矢。
“这这这…叶小姐你……”沈建低头努力将身体蜷缩,面前躲过她射来的箭。
“沈老板还是说吧,”她将弓箭放在桌上,说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那些人盼着你能主动去死,可如果你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我怎么能确定…你们会留我一命?”
“你没得选。”她又拿起桌上那把弓,抚摸着上面的划痕,“我是在威胁你,而不是在和你谈条件。”
余光瞥见江玄正撑着下巴看她,叶霁雨轻咳一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我说…………”
“人是我杀的。”
“那十二具无头尸体都是你杀的?”江玄眸中的寒意彻骨。
沈建猛地摇头:“不是……不是我杀的…是她们自己想死……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叶霁雨逼问道。
沈建正迅速喘气,将空中的粉尘吸进去又咳出来,眼球因充血变得肿大。
叶霁雨觉察出不对劲,赶忙上前拍打沈建的脸侧,突然在其脑后发现一根极细的银针。她不敢贸然拔下那根针,回头冲侍卫和江玄说道:“他好像被扎了什么穴。”
“啊?”
江玄起身走到她身边,也看见了那根银针。
“……扶桑…没死……不是…女……”沈建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话来,嘴角渐渐流出白沫。
江玄一拳把沈建打晕了。
“……你干嘛?”
“晕掉就不会中毒死掉。”他不知从哪学的歪理。
她冲他翻白眼,侧身取下沈建脑后的银针举起来仔细端详。就是平日针灸所用的针,不知针尖是否有残留的毒药。
她自顾自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白瓷瓶,将手上的银针放了进去,又用塞子堵住瓶口。
“娘子……他真的没死。”江玄竭力向她证明自己那套理论,“他还在呼吸。”
她回头对正孤零零站在角落的他说道:“那便先把他关着,再把他被抓的消息放出去。”
既然要瓮中捉鳖,那就先让鳖进瓮。
…
夜晚叶霁雨陪江玄待在大理寺的一处阁楼中,这里地势较高,能透过窗户俯瞰整个大理寺,也能看见藏在暗处的狱丞。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回头见江玄摆了一桌子茶杯,正往茶杯里倒茶水。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她夺过他手中的茶壶放在一旁,看着满桌的茶杯倒映出她那张气鼓鼓的脸。
“你多大了?”
他认真答道:“二十一……”
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他。
……
等等
他二十一岁叫自己姐姐,说明自己的年纪比二十一岁大。
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六岁就成家吧?
难怪是玛丽苏文,也别讲究这些逻辑了。谁会用心刻画一个边缘化配角……
而江玄更是边缘化中的边缘化。
他又在擦拭那把剑。
她掀开茶壶的盖子,将桌上水杯中的水一杯杯倒回茶壶,做完又擦干桌上的水渍。
“你这么喜欢舔,就应该让你舔干净。”她奋力将手上的水渍甩在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水飞溅到他身上,他的眼眸微闪,抓住她那只作怪的手。她被拉得身子往前倾,肩上的发丝自然垂落。
指尖的水渍顺着指缝滑落至手腕处,他在她的手腕落下一吻。
“……我开玩笑的。”她头皮发麻。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眼底的兴奋逐渐消失,低头继续擦拭剑柄。
她坐在一旁打量起那只手,用手帕擦干上面的水渍后,又从袖袍里拿出白瓷瓶,揭开木塞取出里面的银针。
“你说……扶桑没死不是女,是什么意思?”她偏头问他。
他随意答道:“扶桑没死,不是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
“可我们发现了扶桑的尸体,若死的不是扶桑,又该是谁……”她将银针收回瓶中,“还有,那个尸体是女人吗?”
他点点头:“……是,当时沈建命人扒掉尸体的贴身衣物,专门查看了一番。”
“她身上有没有胎记?”
他的耳廓不自觉变红:“……我没看。”
“你……”她欲言又止,干脆闭眼揉起太阳穴。
他是真的不适合做大理寺少卿。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她听见刀剑声阵阵,起身走到窗边,他也紧随其后。
只见一个黑影穿梭于大理寺各处,乌泱泱的狱卒从四面八方冲上来围住她。没过一会侍卫跑了上来,推开虚掩的门向江玄禀报。
“少卿……抓到个女人。”
“女人?”她皱起眉头,本以为是沈兰德入套,现在她的气泄了一半。
江玄挑眉吩咐:“带上来。”
阁楼下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那人被两个狱卒给押了进来,头被黑布袋罩住,呜咽着说不出话。
叶霁雨走到女人身前,抬手揭开其头上的黑布袋,见到那双眼睛时她被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扶住一旁的烛台,她早就摔在地上。
江玄也是同等震惊。
“扶桑?”
她试探性地轻唤那人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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