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巨大的坍塌声响引来了居民楼内的丧尸,中年人站在货车上方,面色聚变。他没想到路面塌方来的如此之快。
丧尸虽然毫无知觉,但对声源十分敏感。他们本就只是出来查看路况,却不料被路面坍塌打了个措手不及。
方圆十里之内,冷风吹过人的躯壳,而百米之外的居民楼由远而近传来隆隆声。
被称为队长的男人猛地窜进驾驶座,雷霆万钧地喝道,“快!”
“快走!”
“队长!枕竹!枕竹被埋了!”
“来不及了!快走!”
中年男人贴合后座,方才和善的脸庞此刻沁出冷汗,他猛地启动货车,朝窗外还在怔愣的几名队员呵斥,“枕竹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来不及了!快上车!”
笨拙沉重的货车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几人慌忙上车,在隆隆声赶来之前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不过半秒,碾来的隆隆声压过他们方才的路面,声势浩大地将路面踩出嗡嗡的震动。
起初犹豫回头想找枕竹的那位回头,一个丧尸张牙舞爪地扑上他面前的玻璃窗。他惊吓地猛地后仰,而后那只丧尸被货车一甩飞到旁边的路面溅出一滩腥臭的脑浆。
胸腔的心不断跳动,他气喘吁吁,心神不安地回过头。
成百上千的丧尸碾过路面,追着他们的车跑,密密麻麻竟是望不到头。
不敢想,如若再慢上一步,他们哪怕不被丧尸撕咬,也要被这群丧尸踩死。
回程的路上不再有人提怎么带回枕竹。好似出来时本就是他们四个,并没有枕竹这号人。那群恐怕的丧尸数量将才崭露头角的四人摧毁得信心全无。哪怕他们是基地里最勇猛的小队,哪怕枕竹是出了名的绞杀机器。
他们也不能断定,枕竹能够活着回来。
*
意眠坠落时脑袋里空白了片刻,直到背部猛地擦过碎石,一阵火辣辣的疼。而后他感到自己被抱住,温热的体温将他裹得很紧。
不知这处地面下究竟什么时候被掏空,他们在半空缓冲了许久最后狠狠撞在地面上。
碎石击打在身体上格外疼,往下坠落时的风冲击着视野,依稀一阵天旋地转,胸腔被冲击得一阵疼,他下意识闷哼一声,才堪堪定住了视线。
远方传来遥远的风声,地面之下却相对而已寂静得多。
“啪嗒……”
“啪嗒……”
滴落的水珠砸至地面,受限的视野无限放大听力。意眠清晰地听见水珠坠落,疼痛蔓延至四肢的麻痹疼痛。好半天,他终于爬起来,脸色难看地望着他身下陷入昏迷的枕竹。
方才的坍塌实在过于突然,也不知道枕竹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十秒内猛地拉住他,在他们坠入的瞬间调转方向。
意眠吁出一口气,弯下腰望着紧紧皱眉的枕竹。
他无法判断枕竹身上是否有其他伤,不敢随意挪动枕竹。只好蹲下替枕竹检查伤口,而后目光有些沉地看向地面之下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株十分巨大的绿植,藤蔓蜿蜒攀附至整个地面之下的地板。哪怕坍塌了部分路面,好在上面粗壮的藤蔓挡住了往下落的碎石。他们擦着这株遮天蔽地的绿植枝叶,缓冲了不少。
不然这般高度落下,他们不死也要半残。
与方才看起来有些焦虑的意眠想必,不过一分钟,意眠的脸色又恢复如初。地面之下,只透过点点碎光。他漫不经心地走在那颗足足有十人才能圈住的绿植旁,纤细的手背还有细小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血,在意眠的手放在苍天绿植上后,竟是神奇的愈合了。
如若这一幕被方才的小队成员或者被枕竹看见,都要惊讶许久。
但意眠的面上依然只是淡淡的。直到伤口彻底愈合,安静的植被忽然蜿蜒,那些枝叶藤蔓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最终形成一个吊床,摆放在了枕竹面前。
意眠难看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他走到枕竹身边握住那双被擦伤的手。
源源不断的绿光泛起,将枕竹表面看上去惨不忍睹的伤口愈合。直到疗伤到一半,意眠才松了手,将昏迷的枕竹抱上那张还有些漂亮的吊床上。
**
G基地内。
“你说什么?枕竹没回来?”身着白大褂的青年拧眉望着有些灰头土脸的队长。他本就生的十分锐利,如今锋芒的目光落在队长身上,让队长有种如背在芒的感觉。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回道,“是。”
砰!
瞬间一个重物砸来。队长不敢躲,硬着头皮挨了这一下。霎时间,血就流了下来。
“你和我说,你们几个回来了,枕竹没回来?”
队长颤颤巍巍,嗫嚅了好几下最终才回了个,“是。”
青年看也不看他,嫌脏似的错开视角,“去找。”
“你要明白。没有枕竹,没有人能够护得住基地。少了他,你们几个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队长张皇失措地低头,听出了这薄凉声音中的弦外之音。
“去找。”简短地下达最后的指令,在队长离开前又叫住了他,“对了。再送一些人过来。之前那些人太少了。”
“做的干净些。”
队长连忙点头,头重脚轻地出去了。
**
枕竹不知睡了多久,他被迫沉浸在梦魇中,被无端的黑暗圈禁。
冰冷的仪器在他贴着他薄薄的皮肤,从胸腔一直往下。他被迫扣在病床上,被许多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住。他们不一会给他注入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针剂,冰冷的液体在他体内横行,冷汗一点点冒出。
他疯了般挣扎着,被死死摁住。
无数人来掀他的眼皮,冰冷的镣铐禁锢着。
而后是阴沉的雨天,他被推进雨水,拼了命地跑。
永无止境的道路,永无止境的梦魇……
“枕竹。”
他拼命地往前跑,好像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那个名字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慢慢地又贴近耳廓。那人的声音格外温柔,温柔得枕竹拼了命地狂奔,内心的绝望达到顶峰。
如若奔跑有意义,那一定是这一刻。
仿佛是上帝首肯,听到了他的祷告。光明为此降落,他睁开眼看见了熹微光亮下面容柔和的意眠。
起初他还在恍惚,而后意眠再次叫他名字,“枕竹,你还好吗?”
焦急的意眠蹲在他的身前,泛红的眼尾衬托漂亮的眼睫,有刹那令枕竹感到失神。他回过神,不还意思地撑起身子,小声地同意眠说抱歉。
意眠望着枕竹,可怜的年轻人被队友抛弃,方才陷入一阵混沌后发出困兽般的呢喃。直到醒来,第一时间竟然是同他说抱歉。
这回是意眠自己有些错愕了,他望着枕竹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但转瞬他又垂下眼睫,“还好你醒来了。”
“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的队友他们也……”
但这话戛然而止,意眠没有再说下去。枕竹却有些愧疚,如若他的队友善存一点良心,扭过头来救他们,恐怕意眠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末世来临,人人自危。他新中早猜测他的队友不会当即救他,却也还是觉得让意眠蒙受了一些阴影。
“我会带你回去的。你不要害怕。”枕竹搜肠刮肚,也就只能说出这些话。他大多时间都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意眠垂下头掩下眼眸中闪烁的光,唇角扬了扬,而后可怜巴巴地抬头,“我会好好跟着你的。你不要丢下我。”
枕竹锐利的眉眼在罅隙间漏下的光显得坚韧,“不会的。”
他身上已经不太疼了,毫不犹豫他便下了吊床,让意眠坐在吊床上。生怕意眠受到惊吓,他放轻声音开口,“我去看看怎么出去。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一样能把你带回基地的。”
意眠顺势坐下,看着枕竹忙前忙后。
这处地洞其实并非无法攀爬上去。巨大的绿植密布整个地下空间,却也连接着地面。他们可以顺着绿植攀爬。虽说绿植可以听懂人话,但绿植大多时却不会显露这个特点。
哪怕听得懂,只要没有危害,他们便只会不断繁衍生长。除此之外,暂时并没有主动攻击过人类。
枕竹也看出了这点,他攀爬在枝叶上,用力掰了掰。绿植巍然不动。他这才跳下来放心地走过来。
末世里时间的分界都变得十分不明晰,除了之前佩戴手表的人,手机这类电子设备都变得较少使用了。但枕竹不需要这些,他透过头顶落下的光亮大致掐算时间后立刻回来和意眠说他的打算。
他们顺着绿植攀到顶峰,再由枕竹去清理覆盖的水泥钢筋并引开丧尸。意眠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往前跑,他们在到队伍集合的地点汇合。
那里除了停着来时的货车,还有一辆小型的小汽车。队伍撤离时一定会开走货车,但小型汽车绝对不会开走。
那是他们约定好要留下给无法及时撤离的队友第二方案。
如若救援难以施救,起码还能让脱离队伍的队员尚且有自救的方法。
意眠听了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枕竹会想的这般周全。他几乎是下意识反问“你不怕我不回来吗?”
枕竹已经攀上了绿植,闻言回过头来看着他,坚定地开口,“不会的。”
“如果要走,你早走了。”
意眠愣神后,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他紧绷的精神松懈不少,心中却说,是的,因为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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