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崔樱便被老夫人身边的翠娥叫醒,老夫人特意将翠娥调到崔樱身边,崔樱身边的三个丫鬟老夫人没一个放心的,今日入宫点名让崔樱带着翠娥。
翠娥被老夫人带在身边多年,具备一个大丫鬟的一切能力,她给崔樱挽了个端庄时兴的发髻,小梅看着翠娥灵巧的双手忍不住自行惭秽,暗暗想自己以后也要努力,才能给姑娘编出这般好看的发髻。
翠娥给崔樱簪的是一套杨氏才送过的珍珠头面,个头不大,胜在光泽,太大的今日崔樱的装扮也压不住,衣服是绣庄连夜赶出来的一套月白青葱留仙裙,收拾妥当后,崔樱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整套装扮是朝着文静淡雅风走的,只穿在崔樱身上多了几分灵巧,翠娥觉得三小姐眼睛透露着灵气,同样是一身淡雅,三小姐同二小姐站在一起就完全不同。
翠娥形容不出来就好像三小姐文静中带着一丝不羁?
崔樱同崔皎一辆马车,她昏昏欲睡,崔皎不似那小古板一样的闺秀,提醒她坐有坐相,只笑着说。
“三妹困乏的话就先眯一会,在宫里可不能这般了。”她毕竟是姐姐,对着小自己一些的崔樱心中想着多照顾些,自觉带入了姐姐的身份。
崔樱点点头,闭上眼睛,却没真的睡着,马车颠簸她也不能真正入睡,脑中在想一件事情,她之前派张方清去黑市给她弄一个户籍,方便她日后行事,张方清弄来后将东西交给她时,她闲来无事查看张方清的面板才发现,张方清的面板模糊掉了,除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清晰的,后面密密麻麻的字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崔樱这才惊觉,她改变了张方清的人生轨迹,因为还未发生,所以无法预测到他以后的事情。那么是好是坏都需要重新来过,万一张方清以后有个非常不好的下场,也全是她的过错,她也突然意识到其他人也会因为自己一言一行改变人生原本的走向,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坏。这让她开始谨慎起来。
在崔樱思索间,马车停下了。
“没事,马车入宫都要检查一番,这是外城,咱们可坐马车入丰安门,等进了丰安门,咱们还要过内城才算入宫,入内城走定安门,咱们便不能乘坐马车了。”崔樱点点头,“二姐姐入过宫?”崔樱心想她知道的还挺多的,谁道崔皎笑了笑打趣的说“你呀,这是你身体不适偷懒的时候母亲说的。”崔樱讪笑了两声。
崔皎神色有些落寂。“我从没进过宫。”她落寂的不是没看过宫内的繁华,而是能入宫赴宴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宁平伯府很久不曾在这繁华中心出现了。
崔皎其实对伯府曾经的繁荣不太了解,那时候她太小了,只是长姐未出嫁时两人经常同榻而眠。崔婠每每给她讲起幼时伯府的事她都很是向往,她很难想象如今落败的伯府也会有那样的盛况。
外面传来动静,车帘被掀开,一女官查看了车中的人后,恭敬退下,没一会马车缓缓而动。
再次停下的时候就是要进内城了,崔皎先下了马车,崔樱紧随其后。定安门外是排队等待检查入宫的命妇小姐。各家马车上都挂了名牌,崔樱一下车就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至于原因无非还是同太子的旧时婚约。
崔樱虽然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可是这么被人盯着到底感觉不舒服,她微微低头乖顺的跟在崔皎身旁,崔皎自然知道她同太子的婚事,拉着她衣袖下的手希望给她些安慰。
她从小到大对这个三妹妹甚少关注,从自己记事起这个妹妹就一直窝在府中偏僻的角落独自生长,如同田野中的杂草般,无人关心无人修剪。
崔婠回门那日三妹妹突然好了,崔婠特意叮嘱崔皎在府中多照拂崔樱一二,她自然能懂崔婠话里这照拂二字之下的意思。
太子婚事未落定之前所有人都盯着宁平伯府,崔皎其实不明白,一桩婚约太子不喜欢解除便可,为何这般僵持,崔婠只笑笑说这里面牵扯太多,她不明白。
定安门前有一左一右两拨负责查验的女官守着,崔樱排队的这个队伍不短,另外一边则无人,崔樱不解,正要问身边的崔皎,便见一架马车驶来停下,那车看起来并不张扬奢华,只车边挂着东临王府的牌子,车上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姑娘。
值守的女官堆着笑迎了上去给她行礼问安,崔皎见崔樱在打量,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是东临王妃,旁边的那个是东临王府五姑娘魏舒月,是个好命的。”
"好命?"崔樱疑惑,“她是养女,东临王妃只有一个独子,王府没有嫡出的姑娘,这位五姑娘出身边境乡野,听闻是东临王受伤同部下走失,被其家人所救,后西戎残兵追来,那家人将东临王藏在地窖中,躲过一劫,只那户人家被西戎所杀,只留了这位五姑娘,东临王便将其带回养在王妃膝下,可不是好命。”
崔皎说完,崔樱摇了摇头。“她全家都惨死,这怎能说是命好?”
崔皎道“你傻不是,东临王之女和边境乡野之女,能一样吗?若要你选你选哪个?”
崔樱没有回答崔皎,她也并未去查看她的面板,因着她的新发现,她现在决定谨慎对待这个金手指,轻易不插手别人命运。只是盯着那少女活泼明媚的脸,她隐隐觉得她并不是表面这般开心,至少如果是她长大后知晓这些往事不会觉得自己好命。
东临王妃很快就进去了,定安门内还给她准备了轿撵,崔樱也知晓那边就是看身份的快速通道,不是谁都像她们这样傻等的。至于轿撵那是想都不用想没有。
轮到崔樱的时候女官仔细检查了是否夹带物品及利器后便将人放了进去,有小宫女前来引路,皇后的赏菊宴设在玉琼苑,靠双脚走过去距离还是有一些远的,但是可没有任何人埋怨,甚至连一丝累都没有表现出来,越是靠近玉琼苑来往的人便多了起来,除了统一青色宫装的宫女内侍,其余的绝大多数都是进宫赴宴的内眷。
玉琼苑占地不小,除了早已经摆好的一盆盆菊花外,还有不少奇珍异草,苑内设了坐席,引崔樱等人来的小宫女将几人的座次告知后便告诉几人可自行赏花,要等皇后娘娘到了才可以入座开席。
这宫女全程低头,说话行动都像是模版刻出来的,只这一点便让崔樱觉得压抑,真不亏是封建的极端,宫里规矩是真多。
崔皎很是拘谨,她的紧张和崔樱的紧张不一样,崔樱是紧张有人害她,而崔皎是第一次进宫心中有些惶恐。
两人都乖巧的跟在老夫人和杨氏的后面,崔樱不会欣赏什么菊花,这些黄的绿的在她眼中除了颜色不同外没有任何分别。
她有些无聊,想打哈欠想了想似乎不太雅观,生生忍住了。
正在她有些困乏的时候一个小宫女从她身边经过朝她掌心塞了一个小纸条,而后飞快的走了,她连背影都没来得及看清。
她看着手中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是谁给的呢?她脑中边想着可能性,便将信展开,信中是一首七绝诗,名秋菊,霜风萧瑟动林空,独对黄花醉碧丛。莫问秋容何处去,只应犹有月明中。
这是一首描写菊花的诗句,崔樱脑中很快明白过来,待会宴会上,皇后很有可能以菊花为题,让大家即兴创作诗句,而有人特意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许是知晓自己才学疏浅还特意直接附赠一首诗,省得自己提前知道题目但是两眼抓瞎做不出来诗,送信的人是想让她大出风头,在皇后面前留一个才女形象。
这是崔樱最先想到的,不过她知晓这是场鸿门宴,心中不免多想,送信之人或许是给自己设了个圈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显然崔樱是不需要什么才女的名头,她又不是真的想嫁给太子。她恨不得自己在这场赏菊宴中让皇帝悔不当初,觉得瞎眼了才给太子定下了这桩婚事。
要不是顾忌着宁平伯府,她今日都想把面子都丢在宫里算球。她将纸条攥在手中揉了揉,揉成小小的一团,趁没人注意将小纸条丢了出去,这风头谁爱出谁出。
可她不想出风头这风头总会找上她,皇后身边的宫女款冬在开宴会前特意来玉琼苑请崔樱前往凤鸣宫。
款冬见了崔樱很是亲切,笑眯眯的说,“崔三姑娘,我家娘娘喜欢你的紧,只是从前未在京都一直未能得见,今日特差了我来请你去一趟说说话。”
崔樱心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崔樱看了看杨氏和老夫人,两人脸色都不算好看。
“既如此三丫头就随我去一趟吧。”杨氏说罢,款冬便笑呵呵的说,“皇后娘娘只请了崔三姑娘一个人,伯夫人放心。”款冬的话说的这样直白,杨氏多说无益,宫里主子的话就是天。
杨氏深深看了身边的崔樱身后的翠娥一眼,“翠娥,随小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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