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如将计就计!
白纪舟嗯嗯啊啊的佯装同意,把老者哄得头顶直冒红花,后者孜孜不倦地传授着知识,而前者却在背后悄悄计划着怎么逃离。
良久,老者说得口干舌燥,浑身冒汗,转头一看那人一副无所谓心思不在的样子,登时心中一紧,缓缓吐了一口气,不得已说出那句:
“小子,同老夫比试比试如何?”
他身形矮小,皮肤松弛爬满皱纹,灵力泄出,盛气凌人,可偏偏一手缕着胡子眉眼含笑,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好心老大爷。
白纪舟还没回神,只见老者哼笑一声,瞬间闪到他面前,一击灵力汇聚掌间打在他的腹部。
像是要把他打醒般,这一击用了七成力。
白纪舟重心不稳,踉跄两步,嗓间溢出腥甜。
反观老者却是面带不屑,再次发出那令人难忍的讥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好让你看清自己是多么软弱无能。”
白纪舟也是第一次这般被人羞辱,登时感觉颜面尽失,抛去内心的想法,恨不得再给自己两耳光,猛地跨步冲击,不争馒头好歹要争口气吧!
老者神色略动,见人正冲着他攻来也不躲,轻轻提起手中拐杖挡下一击,面不改色,极为轻松。
相反,白纪舟就没有那么好运,两人较量,比得就是修行高低,老者胸有成竹,怎么看都是已经修炼了上百年的,而他只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半吊子水平平时玩玩还可以,一旦对上强者必死无疑。
几番下来,白纪舟已经被掀翻在地,喉咙腥甜黏腻,呼吸带动着五脏肺腑,钻心的疼。
那花白胡子的老者缓步向前,在距离白纪舟一米处停下,他抬起手杖轻轻向前一挥,白纪舟已经没力气了,他将脸埋起来,突然鼻头一酸。
也许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软蛋,可,就这么结束了?任务还没完成呢,天下还没太平呢,还没见小安子最后一面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挣扎起身:“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修行不算高强,但之前遇见什么重大或危险的事都有叶安在前面挡着,自己只管在一旁加油助威就好,可如今却如此狼狈,挣扎着撑起身子却三番五次摔倒在地,纵使心有不甘,却仍旧力不从心。
老者就站在他面前,低头俯视着地上那人,手杖轻轻一动。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根可以爆发出强大力量纤细的手杖只是在他头顶点上一点。
一股温和的气流就顺着流经全身,白纪舟猛地抬起头,他感觉自己的五胀六腑逐渐归位,身上被打出的伤口也在慢慢痊愈。
阳光透过黑乎乎的牢笼,老者逆着光,一身破旧衣裳金光跳跃闪动,他站在高处平静地注视着白纪舟,良久,清泉流水般严肃却带着微弱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子,认清事实吧。”
——
夜晚江东的河流鲜少有人靠近,狂风呼啸卷起股股白色浪花想要将岸上的一切吞个干净。
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挎着一个破烂篮子,神神叨叨地轻声嘀咕:“哎哟,怎么走到这儿了——”
乌云翻滚,闪过的一道惊雷照亮着昏暗的河岸,她身子一抖篮子跌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出几颗通红的苹果,老夫人惊叹一声忙去追,奈何身子骨不灵活,行动慢,追了好半天也没能追上,半弯着腰一拍大腿急得直跺脚。
不多时,突然从暗处闪出一道黑影,三两下将那苹果捡回抱在怀里。
“老人家,您的苹果。”叶安道。
火红苹果一个不少地被放回篮子,老妇人眯着眼轻抚着叶安的手:“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你啦。”她手上长满茧子,笑着拍拍叶安的头,“来,阿婆给你拿个苹果!”
叶安还没来得及拒绝,手上就已经多了两个苹果,老人家动作麻利地又堆几个,最后选了一个最大最红的在衣领上蹭蹭直接塞到了他嘴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真好,多俊的小伙子啊。”老妇人看着自己打造的艺术品,完了笑呵呵地提着篮子朝前走去。
叶安回过神将苹果收好,江水汹涌翻滚,溅出几朵水花打湿地面形成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水洼,他抬眼看去,远处天际染上淡淡橙红,白纪舟已去多时仍不见归来,他几番想原路返回去寻,却又想起那人临走时说的话。
叶安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便再等上一会儿吧......
可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明星暗了又明,明了又暗,他盘腿坐在石头上,那块石头附近的花草已经被他研究了遍却迟迟未见那道白色身影的出现。
天边那道橙红逐渐扩大,颜色渐深像要吞噬一切,这诡异的迹象愈发加重他心头的不安,翻身抽出黑剑,脚尖一点,那把剑便腾空而起,载着他朝那人离开的方向飞去。
飞了不过数丈,叶安心口处突然传来阵阵疼痛,手腕处渐渐显出一抹黑色印记,随着内力运行时间不断加长,那印记颜色越深直至最后迸发出红光。
叶安喉头溢出丝丝腥甜,随后一道流光从印记中呼啸而出,他脚下的那把黑剑瞬间停下,而他也同剑一起从高空跌落至地,轰隆一声荡起阵阵尘土。
手腕处的印记闪出红光,像是时刻提醒着他什么,不断叫嚣着,叶安撑起身子擦去嘴角蹭出几道血痕,偏偏这时候,偏偏这时候连这魔咒都要同他作对,到底要怎样才能真正摆脱这东西的束缚!
体内力量被遏制,他低声暗骂一句心头发恨,顾不得其他翻身捡起剑朝着远处光亮处跑去。
可没跑几步就被身后一股力拽住,回头一看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小男孩手里攥着玩偶,浑身湿透了像是刚淋了一场雨,甚是可怜。
叶安停下脚步半垂着眸子静静等着小女孩开口。
“大哥哥,我找不到家了。”小男孩抬起头,湿润的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叶安,声音却是那般空灵,“你能带我回家吗?”
叶安问道:“你家在哪?”
闻言,那男孩一惊扬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他朝叶安招招手示意他低些:“我家就在这附近呢。”小女孩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大哥哥,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啊。”
男孩裙摆不断滴着水散发着寒意,可他却像察觉不到般举着玩偶拍手傻笑,叶安抬眼,眸子闪过一道红光,随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头颅。
且不说这附近哪里有人家,试问整片江东又有哪个地方下雨了呢?
黑剑穿过娃娃的身躯在男孩的头颅里旋转两下,血液顺着剑刃滴答落地,那男孩睁着黑黢黢的大眼没反应过来,眨眼间那把穿颅而过的剑刃噗嗤一声被拔出,带出几滴粘腻之物滴在掉落的破烂布娃娃身上,娃娃一只手臂被砍断,歪着脖子毫无生气。
天边云层被染血红色,瞬间凝结成团,惊雷炸响,江东百年难遇此等怪异景象,河岸边闪过一道黑衣长袍,那人剑拔弩张在一片黑雾中脱颖而出,清脆铮铮金铁交鸣,忽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孩挥舞着利爪朝他扑来,叶安侧闪让过,掌间凝了三分力直击对方胸脯。
男孩视线被腾起的黑雾挡了几分,稍不注意便被这一掌击飞在地,登时大怒挣扎着爬起身,转眼却对上一尺寒光。
“此等低贱招数也敢上岸吃人?”叶安居高临下神情漠然,利剑在距离男孩瞳孔几毫米处停下,再往前近几分便能一穿到底。
可谁知男孩面上未曾流露半分惊恐,只是一双攥着破布娃娃的手愈发收紧,闻言冷声一笑:“为何不敢?那些跟我回家的人可是个个鲜美呢。”
男孩神情恍惚似是在回忆:“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他伸出一掌长的舌头舔舐着尖牙,垂涎三尺地盯着面前人,“小的要比老的甘甜,肉嫩——”
“滚烫的血头从头浇下,连筋带肉生生咬下还会嘎吱嘎吱地响。”男孩越说越激动,眼里闪过光亮,咧着嘴大笑,“尤其是脖子那里!最为可口——”
下一秒,寒光刺入眼中,男孩瞳孔猛缩,嗓子溢出一声闷哼。
“卑鄙无耻,仗势欺人!”叶安低声喝道。
此刻男孩面目全非,眼眶溢满鲜血,随着皮肤不断开裂,他放声大笑:“仗势欺人?哈哈哈哈,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是妖啊,妖本就是要吃人的哈哈哈哈——”
噗嗤,利剑再次刺入头颅,男孩狂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叶安额角青筋直跳,手中动作未停,直至他的的身躯不断瓦解最后散作一缕黑烟。
利剑被狠狠插在土壤里,脑子里男孩讥笑的声音不断,叶安似是想起什么痛苦地半跪在地,冷汗直下。
“妖本就是要吃人的,这有什么不对!”记忆中女人尖锐的指甲深深剜在脖颈里,“人魔两族势不两立,本就不会有结果!”
女人怒不可遏,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此刻因为愤怒已经变了形,她用力摇晃着少年单薄的身躯,男孩双脚离地,看着眼前双目猩红的人,眼角不经溢出闪光,下一秒他被重重摔飞在地,女人转身将台面的东西尽数砸在他身上:“不会!不会!背信离弃者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砸累了,闹够了就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自言自语道:“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我要你们付出代价,一个都别想逃,一个都别想逃......”
男孩爬起身,将母亲的长袍披在她身上,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良久,女人回过神,看着男孩泛红都脖颈顿时红了眼,她把男孩抱在怀里,用那副已经哭到嘶哑的嗓子道歉。
男孩始终无动于衷,头顶滴落的滚烫泪水打湿他的衣衫,他不理解女人的行为,他只知道母亲现在需要安慰,他被圈在温热的怀抱中,轻轻地抬起一双小手拭去眼前人颊上一线飞溅上去的血丝。
乌云翻涌炸出阵阵惊雷,狂风呼啸而过,宣告着暴雨的来临,岸边人的黑色长衣被吹得猎猎作响,刀剑入鞘,他三两下跳出这片泥泞,朝市井跑去。
河岸边,水浪争抢着扑上岸,一个破烂的粘满血的布娃娃顺流而下,转眼就被巨大的白色浪花吞噬干净,再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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