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皇子,快跟上!”
回过味来的某位公子蓦地喊了一声,旋即扬鞭去追及早已消失在前方的黑影,其他停留在围猎场门前的公子们怔了片刻才做出反应,相继都跟了去。
唯剩下宋抒然一个人,望着大家纷纷追赶的方向,依旧愣着神。
刚刚那匹骊马之上的黑衣青年,就是小说中论谋略和城府,与盛衡不分上下,却因身体致残而一败涂地的阴鸷男配盛祁?
她依稀记得,小说里众皇子日后的皇位之争虽未明说过,但一直隐约存在。大体分为两派相互抗衡,一派为首辅大人是亲舅舅的四皇子派,另一派则是督查大人是养母哥哥的七皇子派。
盛衡和盛祁一人文政才华卓越,在内理司就任高职,一人论兵天赋异禀,奉命统领御卫司。
二人年纪轻轻,却得如此重用,叫朝臣们不得不提前在心中思量,所有人都时刻注视着两位皇子的一举一动,却迟迟无一人敢立下决定,直截了当地选择某一位皇子辅佐。
小说是以原女主视角讲述故事,多以描写你情我爱为主,所以对盛祁这个角色宋抒然并不了解,只知那人是盛衡的手下败将。但刚刚不过是一晃而过的瞬间,却让她莫名生得几分在意,似乎有什么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
“阿媃,怎还未上马?”就在她仍在回忆剧情的时候,宋延之的声音伴随着蹄声从身后响起。下意识回头望去,见宋延之放慢了速度,最终停在她身旁,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可是不舒服?”
在宋延之眼里,他这个妹妹,近几日一直恍恍惚惚、无精打采的,尤是今日最是消愁,屡屡问了,都道是无妨,这叫他很难不担心。
而今日又刚巧碍着有事需提前离府,无法与妹妹一同前来,眼下又因处理事情迟了到,见妹妹一人在围猎场前踌躇,更是忧虑。
“不是的。”宋抒然依旧同往日一样地连忙摇摇头,瞧了瞧自己的马,又重新朝宋延之看回去,感觉宋延之像有要等自己一同进入的打算,心里一下子有些虚,说话都打了磕巴,“就……就上,兄长先去比赛吧,我随后就来……”
话说到最后,声音是愈发的小了,她朝着宋延之挤了个讨好的笑容,看到宋延之脸上担忧的神情迟迟没有舒缓,心想着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行了。
才刚要假装蛮横地跺脚,宋延之却叹了口气,宠溺地摇头笑:“我先走就是了,你要注意安全,莫要逞强。”
叮嘱过后,他便扬鞭驾马,真就没再管她,朝着围猎场深处跑去。
宋延之的身影在眼前渐渐远去,宋抒然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想着自己一直不上马确实是个问题,她咬咬牙摸着骢马的马鬃:“我要骑到你背上了,你千万不要乱动。”
念叨完,她左手紧紧拽住缰绳和马鬃,右手按在马鞍上。深吸一口气,左脚蹬上马镫,哆嗦地控着力避免踹到马肚子上,右脚用力踩了下地面,借着力腾空迈过马身,最终安稳地坐在马鞍上。
全程没敢呼吸的她,直到坐到马背上才呼出一口气,但身子依旧僵直着不敢乱动,眼睛盯着前方几个人追逐鹿的战况,她拉了拉缰绳引着马用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贴到了围猎场的边上。
她记得原女主在围猎场上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其他公子多会在低洼的猎区便开始争夺,竞争定是激烈。原女主尝试未果后,便径直跑去了围猎场深处的山坡,想在不争夺的情况下夺几面旗子。然寻了半天却一匹鹿都未见到,眼看着浪费了时间,原女主不得已才返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那无人也无鹿的地方待上一个时辰再回来,岂不是万无一失?
想到的同时就在心底暗下了决心,她立即骑着马一路朝着最里面走去。
*
花了不知多长时间,宋抒然总算是到达了围猎场深处的坡上。
宋抒然停下马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如她所想,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脑子里始终紧绷的弦松了些,减少了焦虑感的她,此刻倒也来了些左右赏景的闲情逸致。
此围猎场不愧是康绍帝与大臣们每年竞技玩乐的地方,虽现在已是深秋,但景色依旧独到,松杉与银杏交相种植,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即是具有观赏性,又增添了围猎时的隐蔽性。
围猎场内有几处池塘零星分布着,刚好可供动物们饮水。而最大的一处池塘则就在她身后的地方,周围有圆石包围起来,旁侧还有个石砌的六角亭,许是康绍帝落脚歇息的地方。
她骑在马背上,又是站在山坡之上,此刻可谓一览众山小。左右无人,赏景惬意,而底下低洼处的争夺战况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有的公子因战果不足而慌乱地追着鹿,追到才发现旗子早已被人夺去。有的则手握多面旗子,战果累累,大肆炫耀。
此般情景从观赏来说,是极有趣的。
宋抒然兴致盎然地欣赏着,无意间那抹熟悉的胭脂红落入眸中。她微微一怔,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寸。
李紫嫣此刻正与盛衡追赶同一匹鹿,她屈身驾马,微微超出盛衡一头,一手紧紧抓着缰绳,一手向前伸去。
在原书中这剧情本应是原女主的。
原女主在书里就是这般与盛衡共逐一鹿抢夺旗子,因身体小巧、动作灵活,是略占优势的。原女主本以为旗子非自己莫属,可就在即将得手时,整个人却忽地腾空,被盛衡抱入怀中,禁锢住。
鹿身上的旗子因此落入盛衡手中,原女主一颗怦然心动的心也交给了盛衡。
此刻,那与盛衡争夺的人变成了李紫嫣,而她这个当事人在山坡上看着戏,这情景属实有些诡异。
但让她更觉得诡异的是,按理说李紫嫣家中无武将出身之人,与骑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原书中的李紫嫣也确实如此,但现在眼前的那人显然已与原书李紫嫣的人设相悖。
如若说临时学会骑马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想想也知道定是要付出诸多努力才行的,像她就已然决定躺平,不再挣扎去学这门技艺。
但李紫嫣则不然……
所以李紫嫣或许是穿越后勤加练习才有了这般骑术,再或者是李紫嫣这个穿书者本身就是会骑术的。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李紫嫣这般努力,就该她现在与盛衡竞争,就该她即将认识盛衡!
宋抒然此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心底默默地为李紫嫣叫着好,仿佛眼前的一切皆与自己无关似的。
她为李紫嫣最终不敌盛衡,被轻而易举反超抢了旗子而惋惜摇头。
为盛衡到最后也没有将李紫嫣抱入怀中,就结束了这场争夺而替李紫嫣遗憾喟叹。
但又在看到盛衡还是温恭地向李紫嫣点了点头,似乎是表达歉意时,替李紫嫣感到激动澎湃。
她想,如若李紫嫣就这样代替了自己的故事线,成为那个愿做盛衡一辈子的笼中金丝雀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也可以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踏踏实实在宋府摸鱼一辈子。
在她眼里,她与李紫嫣的目的或许并不冲突,她希望的是躲避盛衡,而李紫嫣恰恰相反,若是以后能依旧保持某种意义上的相安无事,那真真是最好的。
宋抒然看着坡下已经散场的争夺,在心里美滋滋地打着自己的算盘,她太过投入,全然未听到周遭的动静,也不知自己骑着的骢马已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待她回过神来,一切为时已晚。
顷刻间,一匹鹿用极快的速度从旁侧树林里冲了过来,虽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转了方向,但也几乎是擦着骢马闪过。
骢马受了惊吓,高高地抬起前蹄,害怕般地发出长鸣。落下蹄子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坡下跑去。
或许这就是乐极生悲,本还看着他人热闹的宋抒然被吓了一跳,她不会骑术,根本不知这种情况下该如何拉住骢马,见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能无助的抱着马脖子惊呼。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抒抒我啊,洗到临头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一命呜呼时,手中的缰绳被用力夺走,旋即有人拉住了受惊的骢马,使其停住了狂奔的脚步。
掠耳的疾风不再呼啸,一切仿佛在刹那间回归平静。
危险似乎是过去了,宋抒然缓缓睁开紧闭的眸子,恍惚间看到了骑着骊马立于她身旁,仍牵着她的缰绳的黑衣青年。
盛祁……
盛祁眉眼凌厉,眼皮微薄,瞧着她的眼神略有薄凉,见她睁开眼,他没半刻停顿,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动作利落地下了马。
站直身子的那一刻,身量的挺拔颀长,尽入宋抒然的眼。宋抒然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视线再次上移,略过盛祁微抿的薄唇和俊挺的鼻梁,神色一不小心入了怔,这人骨相竟如此优越。
书中盛祁因是男配,所以外貌描写几乎是一笔带过,为凸显盛衡的俊美,还特意提了一嘴盛祁虽长得英气,却也不及盛衡。
现在,她亲眼看到了,对原著的描写是打心底不服的,这怎叫不敌?
“还不下马?”
就在她还在心里腹诽的时候,盛祁薄唇轻启,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冷然,透着淡漠。
被如此声音催促,宋抒然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按着马背,微微起身,颤颤悠悠地抬了抬右腿。
兴许是刚刚受到了惊吓,她的双腿到现在还是无力的,下马显然没有上马容易,马镫此刻是怎么都不受自己控制,尝试了多次,还是没能成功。
她悄悄觑着盛祁,见盛祁剑眉紧锁,不悦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慌。倏然想起这人的设定可是阴鸷反派,若是让他不高兴了,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脑子想着要快些下马,可千万不能再惹盛祁不高兴了,可这嘴却比脑子快,没来得及把住。
“你……你能扶我一下吗?”
柔柔的一道恳求,带着回音在空旷的山坡上回响了两次,每一声都尬成冰锥一般扎入自己的心。
看着盛祁眉弓蹙得更深,宋抒然只感自己眼前一黑,道歉的话堆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
却见盛祁意外地抬起了手臂,将绑着护甲的小臂摆在她够得到的位置,声音愈发冷淡了。
“下来。”
抒抒我啊,洗到临头也要玩个梗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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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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