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后院,李惜玉看着突然出现把他拦在角落里的人,整个人浑身僵硬。
“民女见过皇上。”行礼的动作刚出,就被萧景衍制止。
少年帝王眼中尽是痛苦之色:“惜玉,你以前不会对我这样疏离。”
李惜玉往后退了两步,眼眸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是民女有眼不识泰山,往日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我不怪你,惜玉,如果我说想十里红妆娶你为后。只要再等两年,不,一年。你可愿……”
他用的不是朕,仿佛世间万千普通少年一样,遇着心爱之人小心翼翼手足无措。
可惜李惜玉没有片刻迟疑便拒绝了:“皇上错爱了,民女自知愚钝,只想寻一普通人家,守着醉仙楼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相顾无言,萧景衍突然伸手抚上李惜玉的头发,吓得她一个激灵,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墙壁。
避无可避之时,李惜玉远远听到公孙越和她贴身婢女的声音。
“你家小姐不在这里?”
“奇怪,刚才还在的。不过有贵客在,小姐应该不会走远,奴婢先找找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惜玉面露哀求之色。
孤男寡女缩在墙角,虽然不像李可儿那样衣衫不整春色满屋,但在有心人看来还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萧景衍轻笑出声,指尖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落叶:“树叶落头上了,我帮你摘下来。”
李惜玉低头道谢,萧景衍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可以用再唤我一声阿衍吗?”
“民女不敢。”
良久,萧景衍苦笑一声侧身让开:“你的贴身婢女不是在找你么?去看看吧。”
“多谢皇上。”女孩顶着背后如芒在背的目光走得很急,生怕萧景衍会叫住她。
喜欢毛茸茸的不一定是好人,但受了气就虐待毛茸茸的多少不像好人。
更何况就算不提萧景衍的为人,光他的身份就注定靠近他的人过不了安生日子。而永安侯是实打实的明哲保身中立派,李惜玉自知还没稳固的父女情经不起这般折腾。
醉仙楼刚有起色,爹娘和兄长也不再拦着她天天呆在酒楼。白天在醉仙楼数数账面上的银子,晚上回侯府和爹娘增进感情享天伦之乐。
对过去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的李惜玉来说,这样的日子简直像是在做梦。
除非爱到极致或是脑子进水,不然谁会主动蹚这趟浑水?
心慌意乱的李惜玉没有注意到萧景衍看向她的目光复杂。
捏紧手中空掉的纸包,萧景衍眼神逐渐狠厉决绝。朕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是你非要与朕为敌。
衣裳后背沾了墙上的泥土,等李惜玉重新换了衣服上楼时,公孙越已经三杯酒下肚脸上泛起红晕。
有些人沾酒便会脸红,但实际上千杯不倒,公孙越显然正是这种类型。
脸上泛着红,说起话来却清醒得很:“舅母回信说不日便会回京,到时候京城可就热闹喽。”
“不过舅母贵为皇室公主,自然是不能一直留在边关苦寒之地守着二舅舅的尸骨的,想来早晚都会回京,只是没想到会是太后召她回来。”
“自从二舅舅去世,我就再没见过这位公主舅母。当年外祖父不同意二舅舅尚公主,险些把二舅舅逐出家门。只盼舅母这次回来可别再和外祖父吵起来了。”
“我娘身为舅舅的亲妹妹舅母的手帕交,可没少明里暗里帮他们,他俩能成亲,我娘绝对功不可没……”
“舅母虽然脾气暴躁,却酿的一手好酒,她亲手酿的桂花酒入口甘醇回味悠长,半点不比这三十年佳酿女儿红差……”
公孙越小嘴叭叭根本停不下来,楚衡不搭话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喝酒吃菜,郁安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小说中寥寥几笔带过的背景板角色,原来也能如此有血有肉。
小说中写这位长宁长公主是少有的巾帼英雄,与驸马也是伉俪情深。只可惜驸马英年早逝,长宁长公主便舍了京城的荣华,一边守着驸马的尸骨,一边护着驸马以命相守的边关。
后来身为男二的公孙越背叛楚衡,在楚衡想要处死公孙越时,长宁长公主出面将公孙越带去了边关。
能从楚衡手里保下一个人,这位长宁长公主应该是有些手段的。原以为小说还会有关于她的描写,可惜直到郁安穿书,长宁长公主也没出场第二次,妥妥的背景板。
郁安一边听公孙越絮絮叨叨,一边闷头吃饭,他饭量小,没一会儿就吃了个肚皮滚圆。
吃饱喝足后困意上涌,郁安动作熟练地跳进楚衡怀里,寻了个舒服得姿势趴下来,等着楚衡吃完饭帮自己揉小肚子。
这个小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开始是楚衡听人说饭后揉猫猫肚子可以帮助消食。
所以每次吃完饭后楚衡都会捞过毛团子帮他轻轻揉会儿小肚子,后来郁安越看越习惯,就成了郁安吃饱后主动等着楚衡。
摄政王府伺候的人见得多了便见怪不怪,第一次见到的公孙越简直瞪大了眼,酒气都散了几分。
“养猫养成这样的,也算独一份了。”公孙越喃喃感慨道,“以后就算王爷娶了媳妇儿,大抵也就宠成这样了吧。”
公孙越并不讨厌猫,相反他很喜欢毛茸茸,可那只是喜欢他们可爱的外表。反正让公孙越像楚衡那样把猫当主子一样养,他是做不到的。
楚衡听了瞥他一眼,只回了公孙越四个字:“干你屁事。”
郁安也身子一扭拿屁股对着他。
在郁安以前所在的世界里,把猫猫视为家人的多了去了。千千万万在钢筋水泥中辛苦忙碌的人回家吸一口猫就能满血复活,一百个人里面少说一半都是毛茸茸控。
不过古人养猫确实大部分只是为了抓老鼠,像郁安这样不用干活还活得跟个主子一样的确实不多。
不愧是我,运气真好能遇到楚衡这样重度猫奴的铲屎官。郁安美滋滋的想。
公孙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也确实,别人把猫当家人般对待关他屁事,左右不花他的钱,又不用他伺候猫。
恰好看到李惜玉进来,公孙越随口转移了话题:“李姑娘来了,刚才去后院没看到你。”
李惜玉不想提萧景衍来找过她的事,只柔柔笑着敷衍过去:“袖子上不小心沾了水,刚才回屋去换了身衣裳。王爷和公孙公子吃得可还好?要不要再加几道菜?”
窝在楚衡怀里打瞌睡的毛团子露出个小脑袋,睡眼惺忪地看向李惜玉。
她的衣服确实换过,样式颜色都和先前的不一样了。
只是——
郁安鼻尖抖了抖,有些疑惑。
李惜玉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很浅很淡,说不上好闻也算不上难闻,就很怪。
郁安还想离近点去确认,脑袋突然被揉了一下,郁安仰脸:“喵呜。”
“困了就睡,别乱跑。”楚衡说道。
郁安闻言缩回了脑袋,在楚衡腿上一躺,又开始犯困。
酒楼人多,可能只是不小心沾染了什么吧,郁安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公孙越在和李惜玉闲扯一些有的没的,诸如哪道菜的火候大了点,嫰笋怎么炒才好吃之类的,反正有公孙越在的地方总不会冷场。
楚衡偶尔不咸不淡回上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专心撸猫。
手法力道不轻不重,毛团子没一会儿就肚皮朝上舒服得打起呼噜来。
郁安正打算翻身换个姿势,抱着他的楚衡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郁安猛地睁开眼:“喵?”
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非是醉了?”公孙越也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楚衡。
不对,不是喝醉。
醉酒的人或许会闷头大睡,或许会胡言乱语,或许会精神亢奋宛如疯魔,但绝不该是楚衡这种情况。
嘴唇苍白,神色痛苦,胸膛起伏肉眼可见的变缓。
郁安心头一紧,呼吸急促了起来。他见过这样的楚衡。就在林榆山,他第一次见到楚衡的时候,楚衡就是这样奄奄一息。
只需要一眼,郁安就看出来了,楚衡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醉酒,是蛊毒,许久没再发作的蛊毒。
郁安记得那次他从楚衡身上发现了一瓶药,楚衡吃下去后浑身冰凉但最后醒了过来。
对了,药。
毛团子胡乱扒拉着楚衡的衣服,这次却什么都没找到。
一种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
剧情提前了,是不是也意味着楚衡的死期也会提前?
楚衡会不会连二十五岁都活不到?
郁安越想越心慌,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脑子里不停的责怪自己,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妖怪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没办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不停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楚衡的手脸。
以前只要他这样做,楚衡总会揉揉他的脑袋,把他抱起来说上一句不要闹了。
公孙越和李惜玉也发现了不对劲,好在两人心理素质都不错,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王爷身份特殊,不能随意找大夫来看。得先送王爷回府。摄政王府上有位神医,想来他会有办法。李姑娘,醉仙楼可有小门?”公孙越看向李惜玉,语气少有的严肃。
李惜玉牙根都在发颤:“有……有的,跟我来。”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醉仙楼后门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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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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