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铃响起，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唰唰移动的声音。
虽然教育制度上一塌糊涂，但圣协在考试制度上还是颇为严格，决不允许任何作弊现象发生。数名监考老师锐利地扫视教室，有几名成绩较差，或是有违规黑历史的学生已经记在名单上，是他们考试时的严格监察对象。
按照往常，这些“吊车尾”早就把笔一扔，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提前交卷走人了。
但今天，监考老师确认了下名单，又确认了下自己的眼睛：名单上常年位居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宋瑗，竟然在认真答题？
不，这已经不仅是认真，只能用全神贯注来形容。
少女头发被简单扎成马尾，一缕碎发在额头上微晃，碎发下面，只能看见浓密睫毛和白皙鼻尖，间或因为思考而微微抬起，露出紧抿的嘴角。
如果不是仔细看，大多数人一眼甚至认不出这是宋瑗——完全就是一个用脸杀人的气质校花。
语文考试临近结束，外面已经陆续有提前交卷的学生路过，有人双眼一亮，立即用手机拍下了教室内的景象。
照片里，靠在窗边的美貌少女按着纸张边缘，微微侧着头，另一只手认真握笔，在纸下留下字迹。
下一秒，少女写完最后一个字，谨慎推开卷面，长舒一口气，立即拧了拧脖子和手腕，捏得咯咯作响，“终于结束了，累死爸爸了。”
正在偷偷看她的同学：“……”
幻想破碎得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远处立即响起阴阳怪气的奚落，“切，装什么装，就和自己会做一样。”
冯妙妙的小团体果然又聚在一起，正在大声谈笑，间或一句意味不明的嘲讽，又不指名道姓。
从前这样做，被含沙射影的对象基本拿她们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听不见。但宋瑗只听了两句话，就转了转手腕，推桌站起。
冯妙妙余光瞥到立即慌了，“你要干嘛？难道你想动手？老师就在外面……”
她想躲在其他人后面，结果没想到刚刚还同仇敌忾的小姐妹跑得比她还快，一眨眼已经站到门外，泫然欲泣：
“抱歉妙妙，我们考场不在这里，好像得早点回去才行。”
冯妙妙：……一群胆小鬼，一个也靠不住！
眼见宋瑗已经站到面前，冯妙妙心慌气短，倒退好几步：“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我们刚刚是在说乔悠然，不，是在说……”
下一刻，宋瑗在众目睽睽，平静地从考试袋里拿出两个耳塞，塞进耳朵里：“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公共场合，安静点。”
冯妙妙：……
好险，差点吓跪。
虽然吃瓜群众没吃到瓜，但冯妙妙也再不敢阴阳怪气，只能老老实实等下场考试开始。
宋瑗撑着下巴小憩，脑海中回忆刚刚语文考试的情况。
盲学时不觉得什么，但到了真刀实枪考完，她只剩下一个想法。
《五三》，NB！
从阅读材料到大题考点，再到解题思路，近乎六成以上，都是《五三》标记的重要知识点里曾出现的内容。
尤其是两道古诗文解析——竟然全部切中了！
整套卷子做下来，最累的竟然不是解题过程，而是为了卷面整洁，被迫工工整整一个字一个字写完。连打沙包都没疼过的手，此刻仿佛用手指跑完了一场马拉松，酸得不行。
宋瑗很想现在就和解墨交流刚刚的卷子，最好立刻开始复盘错题的那种。但出于教辅的公正性自我要求，整个考试期间，《五三》都不会再出现。
她稳定心神，开始下一场考试。
第二场是数学。
所有科目横向对比，数学可以说是宋瑗最熟悉，也最有把握的一门。
将有把握的基础题做完，宋瑗开始挑战难题。她刚把公式列在草纸上，就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了自己的胳膊。
低头视线瞥去，一团小纸条不知从哪个方向扔过来，落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狗血小说要搞她。这是宋瑗立即得出的结论。
圣协对考试作弊的严格程度无人不知，在这种时候给她扔纸条的人，非蠢既坏。
拆开看是不可能的，立即告诉监考老师倒是可以，但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反而有可能耽误考试进度。
几乎一秒不到的时间，宋瑗视线就绕着纸团滑过——然后毫不停留地回到了自己的卷子上。
就像根本没看见纸团一样。
然后，随着翻动草稿纸，她的手臂无意间划过，纸团就被碰落到地面。
哪怕是全程观察宋瑗的人，也会觉得对方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纸团，甚至还在做题时无意识把它扫到了地上。
如果没找到扔纸团的人，这个时候过去，反而会影响学生答题。监考老师对视一眼，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上前。
和谐安静又持续了几分钟，宋瑗刚刚捋出一道难题的初始思路，熟悉的手臂触感传来，令她心头一跳。
那个人又给她扔纸团了！
教室某处，一个人得意地看着纸团落在对方桌子上，等着被打开。
上一次没成功，他就不信第二次还能被忽视。
早就听说，1班班花宋瑗是个吊车尾白痴，这次考试肯定什么都不会。他这波雪中送炭，肯定会被对方刻骨铭心地记住。女生嘛，感动一下就能把到手了，等女神到手，嘿嘿……
惬意的幻想还没在脑子里结束，男生就表情一僵，颇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第二个纸团，竟然也没被看见？
宋瑗看起来好像在做一道极难的题，整个头都埋到卷子里，胳膊在翻草稿纸时伸展开，轻易就把纸团撞飞了一米远。
而本人面色不变，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可恶！
男生握紧手，立即弄了个新纸团，准备扔第三次。
现在能不能被女神看见，然后感动得芳心暗许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自己的手气差到这种程度，竟然连续两次都被直接忽视？
躲着监考老师的视线，第三个纸团捏好扔出去，还没落在宋瑗的桌子上，少女忽然直起身子，伸了个恰到好处的懒腰。
沿着抛物线弧度落下的纸团，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少女攥紧的拳头上，然后在力的作用下，以一模一样的抛物线反弹回来，在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正中面门砸了个他一个满面开花！
“靠！”男生脱口骂了一句，等他手忙脚乱扯下纸团，再抬头时，监考老师严肃的脸已经出现在正上方。
“你，屡次扔纸团骚扰同学，试图作弊。把卷子留下，人跟我去教务处。”
“……”
角落男生脸色灰败地离开，宋瑗也正好做完最后一道题，在收卷铃声中，将卷子交了上去。然后娴熟地戴上耳塞，拿起考试袋走出教室。
圣协的开学考试，是以连续两天为标准。中午在食堂吃饭后，下午会去新的考场继续考试。
冯妙妙气呼呼收拾东西，这次她算是长了点教训，没敢撂狠话，却好巧不巧，在门口碰上了乔悠然和慕容寒。
乔悠然一见到冯妙妙，从前被欺负的身体记忆就涌上来，下意识向后退，却不小心直接踩上了慕容寒的鞋，整个人更是惊呼一声向后倒去，撞翻了数名同学手里的盒饭。
正撞见这幕的宋瑗：果然，女主倒霉定律永不缺席。
只要和男主相遇的场景，为了创造互动，女主的肢体协调力和运气可以瞬间降到负数，只为了那一瞬间的交互——
饭汤铺天盖地罩下来的瞬间，乔悠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感觉身体一轻，惊诧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直接拎着衣领拽到另一边！
宋瑗拽着她的领子，叹气开口：“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帮你，就是因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而原地，本该浇在乔悠然身上的饭汤，全都洒在了慕容寒昂贵的定制校服上。
走廊里瞬间飘散开一股浓郁的韭菜鸡蛋味。
看见慕容寒仿佛要开口说话，宋瑗提前开口，“衣服我原价赔，剩下找她。不向衣服和鞋道歉，忙着考试，谢谢。”
慕容寒：“……”
他深吸一口气，才咬着牙冷冷开口：“我是想说，你有力气把她拽走……不能同时也推我一把吗？”
宋瑗着实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她沉吟一秒，说：“你觉得，我能同时捞起你们两个人？”
慕容寒回忆了一下她一脚踢碎黑板的场景，剑眉蹙起，反问：“不能吗？”
宋瑗：“……”
没想到，她一个被狗血小说恨不得把人设吸烟刻肺的小白花恶毒女配，在男主眼中，竟然变成了一个千斤顶的大力水手？
不知道狗血小说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被直接气死。
希望书有事，谢谢。
***
谁也没想到，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教室战役（？）后，慕容寒和宋瑗的表面和平竟然能持续这么多天。
甚至连在考试当天，被蛋花汤泼了一身，以脾气冷酷恶劣著称的慕容寒，竟然都没有发脾气。
据在场围观者复述，慕容寒连校服都没让赔，只是冷冷留了一句：“好好珍惜你在圣协的最后两天。”
宋瑗也笑了：“有精神寄托是好事，建议继续保持。”
一来一往，火药味浓得无人敢插嘴。
吃瓜群众不敢到当事人面前舞，于是只能在论坛抒发情绪：
[参与了打赌的进来一下，宋瑗真的有赢的可能性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我也有点慌，我真的不想做一百套卷子啊呜呜呜！]
[前面的疯了吧，你换算一下，自己疯狂学两周，有可能立刻进步四百名，从全年级倒数第一靠进上层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宋瑗这次输定了。 ]
……
“有可能。”
看着万能可达鸭**坛截图来笑话自己，宋瑗一边听着英语听力，一边淡定回了三个字。
万能可达鸭迅速发来表情包：“真的吗？我不信。”
过了一会儿，见宋瑗没理，对面也来劲了：[我是真的不信。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把你之前付过的所有报酬加起来原价还你，还附赠一张正脸照，怎么样？]
宋瑗挑眉：[如果我输了？]
万能可达鸭：[一口价五万块，当天打钱。顺便帮你引导下舆论，总不能真退学吧。]
合着还是推销新业务。宋瑗毫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关上手机，她在脑海里对解墨说：“我好像找到了新的致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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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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