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一再变换,闻鹤清声音传来的地方骤地不见,景渊沉停下脚步,神色罕见带了几分烦躁。
与闻鹤清不会担心他一样,他同样不会担心闻闻鹤清会出事。假若真是闻道长的话,那对方向来懂得避凶,也同样有着有逢凶化吉的本领,在这地方定是不会出事的。
但他仍旧因为被迫与闻鹤清分开而有些不虞,视线在周身一扫,黑暗中的东西蠢蠢欲动又不敢靠近。
他低眉,神情却染上几分冰冷,慢条斯理地把手套从手上褪下,手指握起绷起青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被捏碎,残肢断劾从指缝中流下。
障眼的雾气顿时消散,他环顾了一下定准方向,确凿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手指撕开黑雾。
·
刚才的画面是旁人的记忆。
闻鹤清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下了定论,扶着自己的额头往前走了两步。头脑因为刚才画面混乱的同时,也因这里过重的煞气而不适。
视线又和黑猫撞上,这回近了一点,绿莹莹的竖瞳带着不属于他的记忆再次闪现在脑子里。
视线很矮,跪着的视角,钞票,高高在上冷漠注视着他的人,剧痛。
崩溃的大叫,蜷缩着的躯体,滴在地面上的泪。
声音游荡在他的大脑里,又与他之间却好似隔了一层玻璃罩子。
黑猫幽幽的眼睛叠在了这一切之下,闻鹤清在一片混沌中精准捕捉到了它,脚步微挪,而后在画面刚刚结束的时候一把抓住黑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黑猫凄厉地叫了声。他没有废话,咬破另一只手的指尖,将血抹到黑猫的额头上。
这间手术室里有几扇门,他抓着猫推开其中的一扇,把手机翻出来点亮。
在黑暗环境下待了良久,除了墙边的荧光条,都是依靠眼里的气判物,灯光乍一亮还有些不适应。
还是手术室。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迷宫,一扇门接一扇门都是手术室,而煞气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重,模糊的源头好像被他找到。
他直向着煞气源头处而去,猫在他手下挣扎,他抓起来跟猫对视两秒,猫就又叫了起来。
黑猫在各种文学作品里总有各种象征,闻鹤清吸了口气,运起全身气来,随后拉开一扇门将猫扔了进去。
猫的额上沾了他的血,扔进去的瞬间他开始结印:“请借北极紫微玉虚帝君之名,六界诸生听我号令,按北帝黑书律惩以处——”
门口被他堵住,猫没有退路后在房间叫着乱窜,搅动着满屋的煞气开始浮动,混沌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喊。
这里煞气生得重,在上面还不觉有什么,到底下一看却发现,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
这里的东西多留一刻便多滋生一刻,放任下去迟早会真的害到人,自己看到的东西足够他去解煞了,当务之急就是得把这里的煞气给破了。
闻鹤清轻轻舒了口气,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好似有光华流转。
“诸魔鬼邪精,妖魈魑魅,神祇社稷怪祟等。”他又念出了之前的警告,只是这一次不止是警告了。
“现形者斩。”他上前一步,走入了那扇门中,印已结。
“惊人者斩。”朔风大起,他眯起眼睛以御灰尘。
“入梦者斩。”他凝眉,手中印结变换。
“通音者斩。”字字铿锵,朔风绕着他周身大作,“请正令出,法官相随,借我断判之势,急急如律令赦!”
周围煞气急速鼓胀,黑猫带着他的血在室内绕过一整圈,而后惨叫着从门缝中穿了出去。
鼓胀的煞气爆破,霎那间掀起的是狂风,风把门吹动,弹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而再要弹回时,却被一只手按住。
狂风掀起了来人的发丝,熟悉的面庞出现在面前,黑暗里一双眼睛却惊人的清晰。
邪祟鬼魅叫,众怨结煞超生。闻鹤清站在骤起狂风的中心,身边煞一阵阵鼓起然后爆破消散。
而景渊沉站在门口,眉目平静,衣发被带起的狂风吹乱,然而自身却巍然不动。
一瞬间闻鹤清脑子里闪过许多思路,从他见景渊沉第一面开始,他就把对方与古沉寺的那个牌位联系到一起。对方的来路太莫名了,大老远跑过去也不干些什么,只看了看牌位就提出要帮自己。
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对着牌位拜了拜。
而古沉寺与景渊沉的名字里同样都带了沉,原本他可以看看那地方与景渊沉是否有什么联系,但因为看不清有关景渊沉的一切,所以做了罢。
了解煞气能够破煞,对占卜粗略了解却不会算。自己有任何想让他给东西算一卦的打算,都会被他看破,然后拒绝。
于是他猜测对方可能是鬼身。
他对那本书的印象不深,可却又觉得其中景渊沉的某些本事,假若他原本是鬼的话,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然而假若对方是鬼,现在就不可能丝毫没有反应,至少他身上的气应该浮动到自己可以看见。
可是对方周身平静如水,只有眼中含了点点涟漪。
他们的视线在狂风中交汇,闻鹤清的辫子被吹散,半长的头发舞在脑后,只有他口袋里手机的一束光源,此刻印在他的眼瞳里。
那一瞬间景渊沉的喉头好似堵了千万般话语,只在书中读到的描写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对方眼里好像悦动起的是生命之火。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闻道长。
闻道长……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刮起的朔风渐次落下,风波平息,周身的煞气乍一下消散,好似骤然间风平浪静。
但闻鹤清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若是不能解煞,这地方迟早还要出事。
“猫从这里跑出去了。”景渊沉眨了眨眼,压下几丝想法,却是开口,从门口走了进来,扫量了一圈室内,走到闻鹤清身旁。
短暂停顿片刻,他伸手握住了闻鹤清的手。手掌与手掌之间紧密贴合,指与指缝穿插而过。
闻鹤清并没有挣扎,但也猜不透他的意思,扬着眉毛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解释。
但景渊沉——景渊沉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自认为不需要多说,或者说是不能够多说的事向来肯闭嘴,不会多说一个字。
于是在确定了对方并没有沾上什么东西后,便松开了手,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唐突,只是说:“闻道长心力耗费多了,回去好好休息些。”
这自是不必等他来说,自己的身体自己一向清楚。
闻鹤清还是点头,将自己的手掌展开又收起,感受方才景渊沉透过来的一丝温度:“景总可以看出来?通过我的手掌?”
景渊沉也只是点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闻道长除煞很厉害。”
这里是这栋楼产生煞气的源头,此处被破,其余的地方也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除开这里被闻鹤清除去的煞,景渊沉自己一路走来,也是将外面的东西灭得干干净净,甚至都没出什么动静。
“我对这些还是没有占卜之类学的在行。”闻鹤清则笑了笑,“来去也就那么两招,还是习惯通过点穴改风水一类来解决这些,今天倒是意外。”
这楼高,面积广,若是按他的习惯,还得花时间去了解整栋楼的布局,再挨个调整。
这节目一直在录,回去的时候他探工作人员口风,像是明天还要接着录。节目嘉宾的行程都有安排,空出来的时间并不多,要赶进度。
所以他最好能够这晚就基本解决了。
景渊沉摇头:“很厉害,这次多亏闻道长在此了。”
闻鹤清只当他是在客套,便也笑着接了。
片刻后,又带着几分思量,把刚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说了出来。
景渊沉把手机拿出来:“我问一下。”
消息迟迟发不出去,不怎么用这种小型数码设备的景总找了下原因:“没信号。”
“没事。”闻鹤清注意到他褪下了手套“出去再说,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吧。我觉得这里的煞可能跟……器官移植相关?”
景渊沉随意点头,其实不太关心:“有可能。”
他们在室内找了找,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手术室……一间四壁曾经染血的手术室。
确实也没其他东西了。
向外走的时候,闻鹤清发现外围的煞气也被除得一干二净,不由得看了景渊沉一眼。
这回景渊沉倒是主动开口:“他们困住我,我找不到你了。”
闻鹤清看他两眼,点头。
走到上面,路过节目组的场地,闻鹤清随手拎了瓶矿泉水出来,景渊沉开大门出来的,他便把水稳稳当当摆在门口正中央。
手机重新有了信号,景渊沉拿起来打了个电话。
闻鹤清也把手机拿了出来,浏览器正好给他发了条弹窗。
他随手点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文字,就发现自己的大头照赫然印在上面。
闻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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