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她的、纷乱而苦涩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原主也叫秦小翎,年方十八,是大雍朝青山村的一个孤女。父母半年前进山采药,遭遇意外双双离世,留下她一人和几亩薄田。
族亲凋零,唯二的长辈就是大伯秦富贵和三叔秦有财两家人。这两家人自她父母去世后,就一直觊觎她那点田产和这间虽然破旧但位置尚可的祖屋。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秦富贵和秦有财的婆娘,叉着腰在她病床前唾沫横飞地逼嫁——镇上的张屠户,五十多岁了,死了三任老婆,脾气暴戾,出了名的爱打老婆,愿意出十两银子买她去做填房!
原主体弱,又惊又怕,加上之前落水感染了风寒,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了。然后……她就来了。
“穿……穿书了?!还是种田文里最经典的孤女开局?!”秦小翎消化着记忆,嘴角抽搐。她记得自己穿越前确实在看一本类似的种田文放松来着……
还没等她完全理清思绪,破旧的木门就被人“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
“死丫头!躺了几天了?装什么死!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张家下午就派人来接你了!”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股劣质脂粉味,一个穿着花布衫、颧骨高耸的妇人扭着腰走了进来,正是她的大伯母王氏。
紧接着,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闪烁的妇人——三婶周氏,也跟了进来,假惺惺地劝道:“小翎啊,不是三婶说你,那张屠户家底厚实,你过去了就是享福的,总比你一个人饿死强不是?”
秦小翎看着眼前这两张写满了算计和冷漠的脸,结合原主的记忆,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她前世在职场上受够了气,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接着受这群极品亲戚窝囊气的!
她猛地从床上坐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冷冷地扫过王氏和周氏:“享福?大伯母,三婶,你们说得这么好,怎么不让自家的闺女去享这个福?我记得大堂姐好像也还没说亲吧?”
王氏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指着秦小翎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敢顶撞长辈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死了,你的婚事自然由我们做主!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就是!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周氏在一旁帮腔。
“为我好?”秦小翎冷笑一声,猛地拔高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哭喊起来,声音凄厉得足以穿透墙壁,“救命啊!逼死人了啊!大伯三叔要逼侄女嫁给打死过老婆的张屠户做填房啊!爹!娘!你们睁眼看看啊,你们才走半年,女儿就要被逼死了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猛地从床上滚下来,踉跄着就往门外冲,还顺手抓乱了头发,扯开了些许衣领,做足了被欺凌的可怜模样。
这一番操作,似乎完全没料到原来柔弱无骨的原主变得更泼妇一般,直接把王氏和周氏给整懵了!
农村的清晨本就安静,秦小翎这拼尽全力的哭嚎,瞬间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注意。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围拢了过来,对着秦家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老秦家又闹什么?” “听小翎丫头哭的,好像是要逼她嫁人?” “嫁谁?张屠户?我的天,那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议论声纷纷,充满了对秦小翎的同情和对秦富贵等人的鄙夷。
很快,村里的里正,一位姓李的、还算公正的老者,也被惊动,拄着拐杖匆匆赶来。
“都吵什么吵!成何体统!”李里正沉着脸喝道。
王氏一见里正来了,立刻恶人先告状:“里正叔,您来得正好!这死丫头不服管教,我们好心给她说了门亲事,她倒好,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秦小翎立刻装模作样跪倒在里正面前,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声音哽咽却清晰:“里正爷爷,求您给孙女做主!大伯和三叔他们要逼我嫁给镇上的张屠户做填房!那张屠户前面三个老婆都是被他打死的啊!我爹娘在世时最是疼我,断不会让我入此火坑!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好霸占我爹娘留下的田产和屋子啊!”
她句句泣血,字字诛心,将秦富贵和周有财两家的心思**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围观的村民闻言,更是哗然。张屠户的恶名,附近几个村子谁人不知?秦富贵和周有财这般作为,实在是太过狠毒。
李里正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向闻讯赶来的秦富贵和秦有财:“富贵,有财,小翎丫头说的可是实情?”
秦富贵一张胖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秦有财则眼神躲闪,强辩道:“里正,这……这父母之命……”
“我爹娘已经死了!”秦小翎猛地抬头,眼神倔强,“若按族规,长辈安排婚事也需问过本人意愿,且不能将其推入火坑!里正爷爷,各位叔伯婶娘都在,今日若真逼我嫁了,我秦小翎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好过日后被活活打死!”
她态度决绝,毫不退让。
李里正看着眼前瘦弱却眼神坚定的少女,又看了看面色难看、理亏的秦家兄弟,心中已然明了。他沉吟片刻,朗声道:“秦富贵,秦有财,你们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小翎丫头不愿,你们若强行逼迫,闹出人命,谁也担待不起!依我看,既然你们嫌小翎是拖累,不如就此分家!”
秦富贵和周氏一听,虽然不甘心,但见众怒难犯,为了再压榨点利益,也只能咬牙同意。
最终,在李里正和几位村老的见证下,进行了分家。秦小翎父母留下的田产,大部分都被秦富贵和秦有财以各种理由瓜分,最后只分给了秦小翎最偏远、最贫瘠的一亩河边洼地。至于房子……
“村里那处河边的老屋,就分给小翎吧!”秦有财迫不及待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屋子靠近河边,潮湿阴冷,据说晚上还能听到怪声,村里人都嫌晦气,一直荒废着。
王氏也立刻附和:“对!那屋子就给她!我们仁至义尽了!”
李里正皱了皱眉,看向秦小翎:“小翎,你看……”
秦小翎通过原主记忆知道那屋子的情况,也明白这是他们故意刁难。但她此刻只想尽快摆脱这群吸血鬼,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清净的空间。河边?潮湿?她一个现代捉鬼师,还能怕这个?
“多谢三叔‘好意’,”她故意加重了“好意”二字,平静地说,“那处屋子,我要了。从今往后,我秦小翎是死是活,与你们两家,再无干系!”
手续很快办完,秦小翎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分家文书和几件破旧行李,在村民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中,走向了村尾河畔那间孤零零的破屋。
屋子果然很破,茅草屋顶漏了好几个大洞,土墙也塌了一角。但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到里面虽然积满灰尘、空空荡荡,却再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亲戚嘴脸时,秦小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由了!
她放下行李,开始动手收拾。至少,得先有个能躺下睡觉的地方。
忙碌到傍晚,肚子饿得咕咕叫。分家时那两家人连一粒米都没给她。她想起村民提起这河边时,脸上闪过的忌讳,说什么河里有“怪虫子”,红壳大钳子,咬人很疼。
怀着好奇,她走到河边。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很快,她就在岸边的浅水石头缝里,看到了那些所谓的“怪虫子”。
当看清那东西时,秦小翎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穿越至今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那挥舞着两只大钳子,披着暗红色甲壳的“怪虫子”,分明就是——小龙虾!
而且是个头不小、数量可观的小龙虾!
在现代社会,这可是夜宵摊上的王者,价格不菲的美味!
“哈哈哈哈!”秦小翎忍不住笑出了声,天无绝人之路!什么怪虫子,这分明是老天爷送来的第一桶金!她要好好经营,争取早日脱贫致富,过上闲云野鹤的摆烂生活!
她看着这处偏僻的河湾,破旧但潜力无限的小屋,还有这河里唾手可得的美食资源,一个清晰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也好,远离那些糟心的人和事。这里,就是我的世外桃源了!”她挽起袖子,折了根树枝,熟练地开始夹取那些肥硕的小龙虾。
“今晚,就先来一顿蒜蓉小龙虾,庆祝新生!”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少女忙碌的身影与破旧的小屋、静谧的河湾,构成了一幅充满希望的画卷。属于她的古代种田文生活,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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