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莫千千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见他脸上丝毫温度也无,冷漠到不像个活人,心中感慨,也不知他之前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小小年纪,性格却如此老成。

元朗这边却是不再说这个,想起了别的,他四下看了眼当前的方位,目视前方,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莫千千听他问到这个,也并不打算瞒他,轻声应道:“我要去大漠。”

“大漠…你可知大漠离这儿近千里,荒芜一片?”

元朗没成想她竟要孤身一人前往大漠,原本一直没甚表情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焦急。

“我知道啊,但我不去不行。”

莫千千也颇觉无奈,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穿了书,谁要去做这劳什子任务?但这些话不能和他说,免得解释不清,于是,也不等他再次询问,快速反问道:“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元朗见她不愿多说这个问题,知她还是不够信他,目光垂下来,看着地面,斟酌良久,才说道:“往东北,去徐州。”

“徐州?”

“你此去大漠,正好顺路。”

莫千千心头一喜,不禁嘴角翘起抹笑意,本还想着再照顾他几日,等他腿伤好了就去做任务,现下,两人同个方向,不仅任务不会耽搁,这一路还能彼此做个伴。

“哈哈,这样甚好!”

元朗见她高兴的模样,悄悄捏起来的手心逐渐放松下来,嘴角偷偷勾起,牵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休息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们再次启程,因为有了相同的目标,虽还在逃亡,但莫千千心情颇好,驾着驴车,哼着小曲,一路向着徐州而去。

这一走,便接连赶了七八天的路程。

**

他们每天风餐露宿,为了躲避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的刺客和黑衣人,尽量每每选择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路,虽安全,但路上崎岖不平,人迹罕至,有时还会被杂草小溪断路,以至于他们的行程异常艰辛。

眼见着一望无际的皑皑荒草地,一路上荒无人烟,别说是村落,连个捕兽夹也不曾见过,他们的干粮早已告罄,饶是莫千千千省万省,最后也不得不去找些野草野果来裹腹。

只是,她在现代社会何时过过这种日子,自是不知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便只好挨个来尝,仗着自己有系统保护,总归是死不了的,倒是真的让她找到了几种没毒,味道还不错的野果,只不过,偶尔也会运气不佳,吃到了有毒的野菜野果,拉几天肚子,有时饿的急了,甚至捉来树上的蚂蚱想要烤着来吃。

但元朗却是个洁癖,对吃的也很是讲究,每当看到她捉来的虫子,便会恶心的连野果子都吃不进去,莫千千也只好作罢,但颇是可惜了好几天。

就这样,两人一路相互扶持,短短几天,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待到行至第十天时,连野菜野果也寻不到了,他们彻底陷入了绝境当中。

秋风日渐陡峭,这天夜晚时分,二人寻到了一处山洞,躲了进去。

他们此时已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了,只囫囵喝过几口溪水,莫千千倒还能撑,但元朗的面容显而易见的消瘦下来,他本就五官瘦削,薄唇浅淡,如今却更显纤弱。

莫千千把被子搭在他的腿上,而后捡了些干燥的柴火,升起了篝火,洞内逐渐被火光点亮,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照在了墙壁之上。

她一边拨弄着柴火,一边拖着腮,为食物发愁,心里十分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抓几只虫子,一路养着,现在还能烤着来吃,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境地。

元朗不知她的想法,闭目积攒着精力,这洞内潮湿阴冷,还有一股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腥臭味道,惹得他实在厌恶,眉间隐隐散发着不耐。

“元朗,你睡了吗?”

莫千千歪着脑袋看向他。

“……”

“没睡,就陪我聊聊天吧,我肚子饿的难受。”

她见对面的人虽没回应,但眼珠似是滚动了一下,知他应是没睡,便想拉着他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

“…聊什么?”

元朗因长久不食,口舌苦涩,出口的声音也略带暗哑。

“你想家吗?”

火光摇曳,劈啪作响,莫千千将头埋进胳膊里,喃喃问道。

自她穿过来以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想家的滋味。

“不想。”

元朗睁开眼睛,但双眉骤然聚起,不耐也逐渐增多,似是对这个问题十分不喜。

“可我想了。”

莫千千并没有发觉他的不悦,依旧自说自话着。

“我想我爸做的红烧鸡腿,酱烧肘子,糖醋里脊,想我妈给我铺的被窝,给我打的毛衣…还有我的小土豆,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还随地小便惹我爸妈生气…”

莫千千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她家里的趣事,“你家里人都是什么样的呢?”

她突然好奇心起,抬起脑袋,看向对面那人,问道。

他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抹戾气,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眼神恢复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

“我母亲很早便过世了,父亲他也并不喜我,把我送到了别处,所以,我没有家。”

莫千千见自己好像无意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心中愧疚,想要安慰几句,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没关系,我挺喜欢你的,我在这里也没有家,我们同病相怜,也可相依做个伴。”

元朗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莫千千。

“你———”

他想问,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嗷呜——”

却不料,洞穴深处的一声怒吼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从山洞阴影处昂首阔步地走出来一头吊睛白额大虎,这大虎高壮如牛,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形白斑,浑身黑黄相间的花纹,胸腹部和四肢内侧有几片白色毛斑,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白嘴巴上还长着长须,看到他们猛然“嗷”的又一声兽吼,威武雄壮。

莫千千吓得傻了。

她从来都只是在动物园和电视上看到过老虎,却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也是,难道不要命了不成?

两人一虎,大眼瞪小眼,都僵在原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但那大虎血盆大口张开,口中的尖牙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显然是准备着时刻一展威风,饱餐一顿。

元朗下意识挺直上身,将莫千千挡在了身后,脑中快速运转着,但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危险,却一时也束手无策。

那大虎似是等的不耐,只见他两只前爪在地下略略一按,全身绷紧,像是随时便会往前一扑。

他的手指握紧腿边的一块石子,做出随时迎击的准备,屏着呼吸,紧紧盯着面前的大虎,头顶冷汗涔涔,场面一触即发。

“咔嚓——”

就在老虎猛躯一伸,正要前扑的关键时刻,莫千千从篝火堆里掏出一根带着火苗的树枝,迅速跨过元朗的身子,将树枝狠狠的插入了老虎的胸口,它嗷呜一声,接着便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

莫千千收回手来,看着这庞然大物倒在脚下,再也不动弹了,心里暗自得意道:呵,我可是有系统保护的人,区区老虎,小菜一碟。

元朗此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现出几分愕然,愣愣的看着她,一时发不出声来。

“元朗,你之前吃过虎肉吗?”

莫千千兴奋的转过头来看向他,双眼发着光,不自觉咽了口吐沫。

“……”

**

靠着这份意外而来的食物,两人足足又支撑了五六天,待到虎肉也即将分食干净,这天,他们终于走出了荒野,看到了有人烟出没的痕迹。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了一个村落,因有着先前的事情,他二人不愿再牵连无辜之人,便想着在村落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就好,明天再去讨些吃的,好接着上路。

但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打算去寻一个僻身之所时,老天爷好巧不巧打起了雷,随后,天上就开始落了雨滴,无奈之下,莫千千斟酌之后只能驾着驴车赶进了村里。

这个村子名叫——隐月村,面积不大,只几户人家零星点着灯火,就像村名一样,到了晚上,天上的月亮被村中茂密的树叶遮挡了身影,隐匿了行踪,只余一片漆黑洒在这片静谧的小小村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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