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耻之徒

视线被遮,鼻翼间充斥沉水香味,与他姿态亲密无间,无不令苏晚心脏狂跳,警钟大作,要是被人瞧见,于她的名声有损!

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听得他说,“你年岁尚小,别让这腌臜之事污你双眼。”

苏晚警惕的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假山上,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止不定那处的肌肤紫了一块。

“我们换另外一条路走。”庾怀瑾收回手,淡淡道。

苏晚想要回嘴,视线触及他阴鸷的眼神,识时务的闭上嘴。

原路折回,出了假山,他们换了另外一条道路。

苏晚小心翼翼的跟在庾怀瑾身后,冷不丁听见他问,“你方才似是不想换另外一条路走?”

“大人多虑,没有的事。”苏晚口是心非的回答。

“你我之间,不必太生疏。”他止住步子,往回睨她。

苏晚及时止步,规规矩矩的说:“男女大防,再说,我不小了。”

庾怀瑾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事,大婚之夜,她为避开圆房之事,不惜伤了自己,用她的话来说,便是“我还小”,他哂笑一声,二话不说,转身去书房过夜。想她十五及笄,淮安侯府迫不及待的把她嫁寒门子弟,她毅然逃婚。他娶她为妻时,她不过二八年华,容色出尘,犹如珠玉。回门日,她罕见的在侯府众人跟前与他装亲近,装鹣鲽情深。

初雪落,她与裴泠庭院相遇,他站在抄手游廊的檐下,静静的冷眼旁观,他想看她会如何做选择。

一旁的几株红梅静静地在雪地里绽放,疏影横斜,暗香横生,与这对璧人相对而立。这时,初雪从盐粒子变成漫天柳絮,落在她大红羽纱面鹤氅上,落在身形挺拔的裴泠肩头,四周静谧,风吹雪落,梅影婆娑,他们的对话清晰传来。

“表哥万福。”

“卿卿,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她容颜娇媚,色如海棠,更甚从前。

苏晚背对庾怀瑾,庾怀瑾看不清她的神情,听见她出声打断裴泠的话,说:“表哥,慎言!”

“我已为他人新妇。”她说,“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已回不到从前,世子,请你以后莫要说这种话。”

“菀儿,”他往前半步,声音微微急切,道,“你应该明白,我身不由己,要你嫁他不过是权宜之计,难不成,你真的……”动心了?

她往后退半步,面无波动,声音平静:“表哥,往日之事已如昨日梦,烟消云散,你我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临渊如今是我的夫君,被他知晓,怕是不妥,表哥身为侯府世子,当以侯府为重,请你自重!”

游廊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侯府的婢子怀抱油纸伞追上他,嘴中的“表姑爷”未脱口,看见不远处的世子爷和表姑娘,神情一变,下意识的住口,小心翼翼的观察庾怀瑾的神情,要知道,这位主儿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是以铁血手腕著称的锦衣卫指挥使,在外有“活阎王”名号之说,渗人得紧。

庾怀瑾面不改色的从婢女手中接过油纸伞,撑伞,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

“菀儿……”裴泠待再言,视野之中出现一柄天蓝色油纸伞,他神色微变,立马缄口不言。

她的上方出现一把纸伞,为她挡风遮雪。

抬眼,朝他柔媚一笑,软声:“夫君。”

她倒在他的怀里,他眉头挑了挑,低唤一声“菀娘。”

两人告别裴泠,姿态亲密的离去。

……

……

往事如梦。

他听见她说,“指挥使大人,请你自重。”

她就差把“我们不熟”刻在脸上,极力撇清干系,像是上一世,避他如蛇蝎。

苏晚垂眸,目光落在庾怀瑾腰间悬挂的并蒂莲香囊上,方才在太子殿下跟前她便觉得这香囊眼熟,眼下两人离得近,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窥见边角的小字,分明是一个“菀”,她神色微变,似乎明白了什么,立时抬眼瞪他,身子气得微微颤抖。

深呼吸一口,平静内心起伏的心情,她故作平静,开口:“指挥使腰间的香囊好生别致。”

“别致吗?”他沉吟片刻,道:“心上人送的。”

苏晚气得指尖微颤,内心尖叫,臭不要脸的,这是她三姐姐送给她的宝贝香囊,怪不得翻遍翠玉轩都寻不着,原来……无耻,这狂徒!

这天底下有没有王法了?锦衣卫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过,谁是他心上人?!!

这个贼,末了不忘调戏她?

苏晚眼中燃烧熊熊怒火,咬着牙根,克制自己不扑上去咬死对方,如果说她的战斗力是“10”,那么庾怀瑾起码有“1000”,且没有上限,轻轻一挥手,就可以捏死她,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跟这种人拼命不值得!

她假笑道:“心上人?也不知是哪家小娘子如此有福气?”

如此晦气,被这厮看上!

还不得立马去城外的白马寺烧一炷头香,祈求佛祖庇佑,驱魔辟邪,保佑余生平安。

庾怀瑾笑了笑,犹如云破月来,朗朗如日月入怀。

“远在天边……”话没有说完,忽然被一声惊喜的女声打断——“菀姐儿,”是五姑娘玉溪,她提着裙摆朝苏晚飞奔而来。

苏晚后知后觉,短短几分钟之间,她已临近赏花宴的园子,比方才的速度快了不知几许,她心想:这厮果然没安好心,特意带她绕远路,一肚子坏水。

玉溪冲到苏晚跟前,激动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想要一把抱住苏晚,碍于两人实在是不熟,离得近了反而生出尴尬之意,这时她恍然发现立于苏晚身侧的玄衣男子,待看清他面容之后,面色陡然一变,身子瑟缩,结结巴巴的喊,“表,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苏晚旁观五姑娘玉溪的变化,直呼精彩,不去演川剧变脸可惜了!

额……所以,他也是她的表哥?

二房的两位姑娘玉澜和玉涟赶上来,看见来人,连忙给他行礼,低着头,恭敬道:“表哥万福。”

“嗯。”庾怀瑾负手而立,神色冷淡,目光倨傲。

跟五姑娘玉溪一块儿寻找苏晚踪影的还有陈欣,她与长平县主的婢女一块赶来,远远的瞧见负手而立的庾怀瑾,心中惊讶赏花宴上有外男,止住步子,以团扇遮面,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

“菀表妹迷路,我与她恰巧遇上,便把她送回来,既然人已送到……”庾怀瑾难得解释,被诸多表妹环绕,他有些不适,欲转身离开。

“庾指挥使——”有人喊住他。

众人瞬时被这道娇声吸引,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婢女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芙蓉柳面的少女,她看着约莫二八年华的模样,一袭翡翠烟罗裙,素雅清丽。

“长平县主安。”庾怀瑾反应淡淡,对着长平县主微微颔首。

众女大惊,连忙行万福礼。

“你们都是我邀来的娇客,不必多礼。”长平县主转而望向庾怀瑾,要婢女把轮椅推近,在离他一步远处停下,一双眼满怀期盼,小心翼翼的低声问:“临渊哥哥既然来了,不如入内室吃上一杯热茶再走。”

“不必。”庾怀瑾没有多耽搁,转身离开。

一个是没有实权的残疾县主;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帝王宠臣。

庾怀瑾不假辞色的应付她,已经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若是旁的贵女,他都懒得分半分神色。

苏晚在一旁看看庾怀瑾离去的修长背影,又看看长平县主一脸落寞的神色,暗自揣测:莫非……有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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