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治病

有人跟着附和,其余人也有些抱怨的神色,但没敢说。

崔子显以为顾连溪是想向这些郎中请教问题,可是绝对想不到他是要教这些郎中问题。

顾连溪右手捏着聚骨扇的扇柄,扇面并未展开,扇骨在左手手心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慢条斯理地开口,没想到犹如一道惊天炸雷。

“曹郎中,请问回家做什么?您回家能治好城南百余人的疫症吗?”

曹郎中一代名医,何时被这样不讲礼数地质问过,还是当着众多同行的面,如此不留情面,他治不好瘟疫,别人同样也治不好。

他被气的胸口起伏,伸着手指指着顾连溪,怒道:“黄口小儿!你说什么?”

崔子显心里一惊,怎么刚请教一句话就给曹老气成这样?他急忙打圆场道:“曹老息怒,怀礼之意是想请教您有没有什么对策,不是您想的意思。”

顾连溪火上浇油,“非也,不光是曹郎中,还有方郎中,岳郎中以及其余各位,我问一句,这疫症你等能治吗?”

“怎么说话呢?我们皆是你的长辈,即使是你父亲来了,也不敢这个口气同我们讲话!”

“今日只讲医术,不讲礼数。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能治还是不能治?”

刚刚还揪着礼数不放的人,面对顾连溪的质问,默不作声,因为众人心里清楚,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治,他们根本不了解这病症,对于未知的危险,人总是惧怕且远离的。

岳淮波道:“我在外游历时曾听过这种疫症,患者全身生疮,渐而化脓,溃烂不止,瘙痒难耐,高热不退,直至死亡,名为虏疮。”

有人激动地问:“虏疮?岳郎中你见过这病?可有听到医治之法?”

岳淮波低头,一脸遗憾道:“不曾。”

又有人问:“既然有地方出现过,肯定有个结果,后来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听说后来……那个村子的人无一幸免,死了之后,被附近的人付之一炬,全烧光了,土地都烧成焦土,什么都没剩下,这病也就算控制了。”

正堂突然变得很静,牵扯到人命的话题总是带着沉痛和悲伤,纵使无力,依旧心怀不甘。

顾连溪敛去了刚刚逼问的气势,又重新显出温柔,和蔼可亲道:“今日我请大家来,意不在奚落各位,而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这疫症,或者说虏疮,我有办法扭转局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

“此话当真?”

“你再说一遍!”

这些四五十岁的老者皆不约而同地变了表情,脸上闪现着震惊,然后是喜悦,又变成怀疑,毕竟谁都不信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娃娃,能治疗这种不治之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下子,曹郎中也认真了起来,一双看起来十分浑浊的双眼变得有神,他不敢信,不敢信上一刻还跟自己针锋相对言辞犀利的人,下一刻风轻云淡地说自己能治疗虏疮?

“患者除了岳郎中所述几个症状,还伴随出现寒战、乏力、头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等,不信的可以自行去考证我所说是否属实,另外,我提醒各位一句,此病有潜伏期,也就是说在得病八到十天内,不会出现症状,也不会传染,所以城中人都不排除已然患病的可能,一旦身体出现不适,如高热,头痛或乏力,便是正在进入发病前期,继而出现全身疱疹,幸运者留下疤痕慢慢痊愈,不幸者二十天内走到生命尽头。”

他们是医者,自然知晓这虏疮的厉害,不是不敢用药,是压根不知道用什么药,也曾医治过很多百姓试了几十次,皆是以失败告终。

城南的那扇铁门里还关着一百多人,院子是一所学堂临时腾出来的隔离所,眼下没有人管患者,刚开始还有人每天送做好的饭菜,后来便直接把铁锅和食材从墙上扔进去,饿了自己动手做,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惨不忍睹的景象。

官府嚷嚷着不能全怪官家,他们确实也是无计可施。

岳郎中此刻明白了进门时给每人一个面巾的用意,正如顾怀礼所说,没到发病期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染病,就算尚未具有传染性,也不可懈怠,依旧要端正态度重视起来,再者说,谁知道有没有人已经发病却独自隐瞒着。

方玄看着顾连溪道:“阁下说能扭转局面,不知是如何扭转?难道把我等集聚在此处,就是扭转局面了吗?”

顾连溪知道他们心里着急,依旧不紧不慢说:“眼下除了信我,各位别无他法,如何扭转局面我自有办法,各位皆是一生行医,悬壶济世之人,在下对医术不过一知半解,因此需要各位的助力,适才失礼,给大家赔个不是。曹老,怀礼冒犯您了,还有在座的各位

对不住。”

这一番诚恳的认错态度和道歉,让这些郎中就算心里有火,也不能再斤斤计较,况且顾连溪说的确实没错,他们真的拿不出一个好方法来治疗虏疮。

曹华盯着这位后生,就这招先兵后礼软硬兼施,能看出这人不简单。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他也得拿出老者的大度,不跟年轻人计较,“也罢,顾怀礼对吧?这页就翻篇,你有什么忙要我等帮?”

一看曹老德高望重的人都能做到如此,其余人也不好再追究,众人脸色缓和许多,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崔伯,城南隔离所附近归谁管?”

“城南是青志县,归林胥县令管辖”,崔子显如今说到林胥这个名字都有些烫嘴,被顾连溪忽悠出阴影来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穹州出了这么大的事,陈蝉衣还敢回京,崔子显也坐的住,原来有挡箭牌,城南归林胥管,出了这么大的事,完全可以治他个管辖不力,但陈蝉衣却没动他,为的就是如果上面怪罪下来,他便可以把林胥推出去,把罪名都揽到他身上,这么高明的计策,陈蝉衣估计想不到。

“崔伯,各位先生,怀礼明说了,这种病我称它为天花,因痊愈后多数会在脸上留下色素沉着瘢痕得名。当务之急是要再加一座隔离所,用来收纳新患,城南隔离所虽可容纳,但旧患与新患之间差异较大,贸然混合,极大可能互相感染。还有,我需要各位先生找到消炎抗菌的草药,凡是有抗菌清热解毒功效的都先备着,越多越好。”

顾连溪心中猜测,这个时代还没有引进西药,管不了那么多了,中药一样可以。

“好,看医书和找药是我等份内之事,战乱之际我等上不了战场,眼下不正是出力之时吗?”

“岳先生言之有理,我辈定当全力以赴!

关于找药的事众人答应的很爽快,可对于建隔离所,崔子显却显得有些犹豫和回避,就算他是陈蝉衣的长史,平时出出主意尚可,到关键时刻,比如加座隔离所,他就无法下达这种命令。

顾连溪深知,这不是他靠忽悠崔子显几句能解决的事情,寻常简单的事他能做,这种针对实权问题的事,他做不了,有心无力。

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去找林胥?和他联手?那样和刺史府就会站在对立面上,况且林胥虽然是清官,但在某些方面上,没有刺史府的名头好办事。

眼下,陈蝉衣不在,缺一个使崔子显被动靠近林胥的契机,就算只得到刺史府名义上的支持,林胥办事也会事半功倍。

顾连溪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多谢赏光赴会,诸位先行回家去,遇到什么困难及时告知与我,在下必当尽力而为,怀礼坚信,在我等的努力下,穹州百姓早日安康指日可待!”

“好,先行告退。”

“那老夫便也回家了。”

……

白鹤和大柱送走了众人。其实不需顾连溪赘述,这些郎中自然也知道面巾的重要性,对病症的传播大概猜到了一些,总之就是除了在家,其他时间根本不敢摘下。

顾连溪和这么些人对峙许久,虽然表面看不出来紧张,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毕竟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晚饭是让人送到东厢房里的,他知道,此时和崔子显同桌吃饭,恐怕崔子显压根吃不下去,怕自己又给他出难题,不过正好,这个难题他也解决不了。

眼看着要到十一月初八,

顾连溪心想,不能再耽搁下去,与其在这跟崔子显耗着,还不如去拜访一下林胥,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出城的城门在城北,因此这里戒备格外森严,

顾连溪和白鹤天一亮便出发,今日依旧佩戴面巾,站在县令府门口等通报,守门的小厮开门回答“公子改日再来吧,我家老爷刚刚带人去清扫被隔离人家的房屋了。”

顾连溪心里一惊,好看的眉头皱起,急忙追问:“何时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厮仔细回想,片刻后道:“好像是东边,刚走不久,您快些,兴许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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