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服装厂已经翻修好了，大家都开始回来上班了。
“乔厂长，现在怎么办？”姚芳看了眼手上的订单：“现在这个标准，要我们在十一月前出货，我们得天天加班了。”
乔文也知道，这就是物资局的问题，之前他们的订单就是秦厂长给了莫丹妮的。
可是现在他们要完成订单，就算是棉纺厂努力支持，他们要完成也是十分艰难。
这都要从被服厂地下的东西被挖出来说起。
挖出来东西的那一刻，秦家的三兄弟都被带走。
所以——
物资局的领导换了，百货公司的领导也换了，棉纺厂的厂长也换。
莫丹妮和乔雪也被带走。
地下埋的是什么，有人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矿产，有人说是之前日子国的人在这里藏的东西。
乔文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具体挖出来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现在厂里的人需要加班加点一个月才能完成订单。
这还不包括他们设计好打算放在专卖店里的衣服。
“提拔起来的组长就要承担多一点的生产任务。”
时间太赶，现在还没有提拔出来新的车间主任，乔文就身兼数职，忙的脚不沾地。
姚芳张了张口又闭上嘴，乔文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加班的工资会发，这批订单之后我们还有奖励，每个人都会有一身毛呢布料的衣服。”
姚芳的眼睛亮了，立刻就问：“是我们打算铺到专卖店的那种吗？”
“是的，这个是我们的新品，免费发给大家也是为了推广。只有是我们厂里的亲戚，去买的时候都可以打九折。”
“这感情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姚芳转身走，乔文慢慢走在车间里，查看大家的做出来的成衣质量。
现在的车间和她刚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已经有后世的先进机械的模样。
车间也在不断的扩张，自从拿回外汇的的订单以后，他们就和红缨棉纺厂一样，成了并州市里甚至是省里重视的项目。
所以，除了成衣车间之外，他们还有布艺车间，还有童装车间。
每个车间都有配套的熨烫、裁剪小组。
之前和乔文一批的田桂花、姚芳还有周兰芝等人，都分散了到各个车间，成了车间主任。
乔文现在在的车间是成衣车间，这里姚芳是主任，白鸽是副主任。
乔文看过去，白鸽正在知道一个女孩子剪裁衣服。
被乔文看着，白鸽指点过后就走过来：“我听说你不愿意搬去石油公司住，是为什么？”
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对了，现在做饭的是之前的大师傅的侄子，听说手艺不比之前的大师傅差，我们去尝尝？”
乔文不打算正面回答白鸽的问题，挽上她的手臂：“去了食堂我告诉你。”
白鸽拍了拍乔文：“你看看那边是谁，我自己去食堂了，你家程斌肯定又喊你去国营饭店。”
看到程斌，乔文的目光微微变冷，和白鸽打过招呼以后，走到他面前：“我和你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听进去吗？”
程斌不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封信：“你看看这个，赵组长和胡厂长他们对你是愧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看完这个可能会好一点。”
乔文看了看信封上面的署名，打开信看完，几张纸被程斌接过，看完以后：“没想到，害死你父母的竟然是他。”
“行了，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真没想到，全部都是坏人。”乔文把信封塞给程斌：“你还有什么事情？”
“我还是要去新疆，回来的可能几乎没有了，我现在想问你，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
他的目光里充满不舍，可是乔文低着头没有看见，乔文抬起头的时候，程斌已经移开了目光。
“离婚或者就这样过，都随便你。”乔文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她想起来只有难过和心疼。
得知父母的死亡和赵文还有胡厂长有关系以后，她就无法直视他们之间的情谊。
甚至还有张秀姨妈，也因为是安保组没有及时救援的问题还有刁瑶妹和妹妹刁雪琪也被带走调查的缘故。
这么长时间了，乔文都没有去过徐家。
“我不想离婚，我会按时寄钱回来的。”程斌叹了口气，他已经过了两辈子，现在才知道有个像乔文这样的妻子也是不容易的。
两个人搭伙，很容易没有分寸感，可是乔文就把握的很好，说到底就是不爱他。
他爱她吗？
程斌摇头企图抛开这个问题，在他的记忆力，搞事业才是他的追求，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那都是以后有时间再说的事情。
而且据他观察，乔文也是一样的，果然听见乔文说：“那就这样，没什么事情我还要去吃饭，下去还要打板。”
“我今天下午就走，我们一起吃顿饭？”
乔文不好继续推辞，就和程斌一起去了饭店。
“在羊城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说那些，也不该试探你。”
程斌举杯：“以茶代酒，我和你道歉。”
“没什么。”乔文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下程斌的杯子：“你一路顺风。”
看乔文还是衣服不想和人说话的样子，程斌也不能继续说什么，有些事情乔文自己不说，别人也无从知晓。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要不是乔文想着翻新厂房，他们是没有机会找到被服厂地下埋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国家的资源，如果真的被秦家人拿去卖了，对于国家是损失。
可是乔文这个串联起来所有的人，好像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结果。
连他想说给她听，她都不想听，甚至因为这件事，都不想搬去石油公司住。
也不知道她这个心结什么时候能解开，这个都得看她自己。
放下杯子，乔文吃饭，她喜欢吃肉，程斌点的都是乔文喜欢的肉菜。
吃了一点，乔文想起来一件事：“听说从新疆去西藏很近，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丫蛋吗？”
乔文叹口气：“这个丫头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写信回来了，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好，有时间我就会过去一趟。”程斌点点头：“你也要保重自己，我一会就走了，张任会和我一起去，柳晨也去，她的小卖部——”
“已经变成我的裁缝铺了。”乔文嘴角扯了下：“程斌，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做国营大厂的厂长，制作一个小裁缝，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都好，你开心就成。”程斌没想到乔文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不过他知道乔文手里的钱不比自己少，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又补充：“这个给你，也算是我的支持，我不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你要自己处理，手里宽裕一点怎么都好办。”
一本存折，乔文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从男人手里拿到钱。
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将近两万块，和她自己存下来的钱也差不多。
乔文一直觉得钱是很重要的，也没有拒绝到手的钱的道理，把存折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乔文就问：“密码是什么？”
“就是我们领证的日子，你不会不记得吧？”程斌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反应。
乔文抿唇，啧，还真的不怎么记得，是什么时候来着？
又不能明说，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密码不怎么好，你看能不能改成这个数字。”
乔文的手指在茶水杯里轻轻沾了一下，写下一串数字：“我觉的这个比较吉利。”
程斌已经看透乔文的心思，但是也不明说：“可以，我现在就去改，之后我就坐车走了。”
两个人去了银行，乔文攥着存折，嘴角噙着笑和程斌挥手说再见。
她从火车站出来，碰见徐家大哥和刁瑶妹，他们两个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一旁的刁雪琪还抱着姐姐的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
乔文看见他们，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招呼了，她现在不想和刁瑶妹还有刁雪琪说话——
“乔文，乔文——”
站住脚，乔文回头，露出疏离地笑容，不看刁瑶妹，只和徐大哥说话：“大哥，你们这里回乡探亲吗？”
徐大哥看了眼身边的刁瑶妹，点头又摇头：“瑶妹现在在这里没工作了，我们还是回去，她家里那边听说有许多村里开的厂子，我打算去看看。”
“是这样，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乔文说完这句话转身被刁雪琪拉住袖子：“乔文姐，我听说你开了一个裁缝铺，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做学徒？”
她的目光透着几分真诚，看上去单纯无害：“乔文姐，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我以后真的好好听话，好好努力。”
乔文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刁瑶妹的身上，看见她现在没有了之前的利落和潇洒。
之前来找她想要回来承担翻修的任务时候，说话办事那个高傲，现在看着落魄谈不上，就是多了几分憔悴。
她不是菩萨，做不到包容一切。
“我的裁缝铺不招人。”乔文语气温柔，她已经不想和刁雪琪多说一句话，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刁瑶妹在她身后说了什么，乔文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去追究，她们得到她们应有的惩罚就足够。
“乔文——”这次是徐大哥过来，乔文看着他，嘴角的笑淡了几分：“徐大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他递过来一个信封：“这个是你嫂子——”他换了一个称呼：“瑶妹让我拿过来的。”
乔文没有伸手：“徐大哥，这个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要。”
说完乔文快不离开火车站。
出站抬头看天，乔文裹紧了外套。已经是秋天，有风的天气还是挺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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