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从刚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异世界,整个人的精神就极度紧绷。
直到刚才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青山宗原本所订的客栈。
正好这个问题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直接扯开了话题,问道,“阿翠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阿翠把喝完的药碗接过,先是问了林序要不要出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边帮她穿衣,边回答道,“这里是我家公子在曲州新购置的一处私宅,阿翠是被公子派来照顾姑娘您的。”
面对别人帮忙穿外衣这件事,林序下意识就要起身伸手去挡。除了她亲近的人以外,她很难接受这样的行为,更没有非要别人伺候的恶趣味。
然而林序刚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使不上劲。
刚才在床榻上还没察觉,现在这种感觉极其明显。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毫无准备的林序差点摔倒在地,幸亏阿翠眼疾手快,不至于让她真的陷入那样的尴尬。
阿翠说:“姑娘身上的毒还未完全清理干净,现下这种状况也是正常的,不必太过忧心。”
她面色温和,一脸如常地接着给林序系腰带。
林序听到这话,目光从阿翠帮忙系腰带的手上挪走,有些僵硬的抬起了头,“我中了毒?”
阿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姑娘不必担心,就在姑娘昏迷的这三天内,我家公子早已拿了大量上好的灵草来治疗,只剩下些余毒。再过不久,姑娘便可痊愈。”
林序:昏迷的三天?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怪不得醒来的时候,精神那么好呢,原来是早就睡过了。
虽然林序在原来的世界也一向是长发,但长发与长发之间的扎法也不一样。
青山宗这次下山,不知什么原因,除了林序这具身体的主人外,竟没再见过别的师姐妹们。周遭男子都是将头发随意扎起,林序当日也没见着自己是什么样貌。
然而只需低头一看身上那一堆叮铃当啷的饰品,就知道原主并不是会刻意敷衍自己衣着打扮的人。如若她突然性情大变,去繁求简,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于是当面对阿翠要帮她梳头的要求时,林序便不再拒绝了。
然而等到林序差不多梳妆完毕,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阿翠过去开门,林序就在她身后,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林序:……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很命苦的感觉?
事实是目前林序的命确实不怎么好,明明刚醒过来,就正碰上不知为何,莽莽撞撞闯过来,嚷嚷着要她帮忙作证的张奇。
张奇的整张脸都被气了个通红,也不知是步履太过匆忙,还是被气得缓不过来劲,他喉咙间粗气直喘,且丝毫不见外地寻找了一圈,拿起桌上早就放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张师兄啊,你这是……?”林序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还能想得起来这人姓甚名何。
不过其中也有此人之前跟人拌嘴太多,才给了林序记住他姓名机会的原因。
张奇想起来就觉得气愤,经她一提醒,更是直接从座位上蹦起,拉起林序的胳膊就要往门外走,“师妹跟我来就是,那个姓裴的,简直是在血口喷人!”
林序被他拉了个踉跄,没走稳,腿在桌角极用力地撞了一下。
“嘶——”林序被疼得面目扭曲。
“姑娘!”阿翠也被吓了一跳,忙过来搀着她。
张奇这时候倒是瞬间放了手,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不关我的事啊!”
林序被他这番作为搞到无语。
内心更是龇牙咧嘴:这张奇,推脱责任这套也真是用得炉火纯青。
阿翠夹在二人中间,两头为难,最终决定还是让林序二人先在屋里等着,她去叫人过来。
张奇也像是幡然醒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打扰师妹了。”
林序坐在凳子上用手揉着刚刚受伤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打扰。”
她问:“张师兄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先告知我,也好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张奇之前也是被气得恼羞成怒,在闹过刚刚那个笑话之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听到林序这样问他,便强行控制住了桌下不住抖动的腿,望向小师妹。
小师妹依旧天真无邪,嗓音清灵纯粹。
于是张奇放宽了心,开始跟林序大肆宣扬裴言一有多过分。
据说事情的开始,是林序昏迷的第二天。
当日众人受李忆的招待,与东岱派的弟子聚在一起喝酒。
“这喝到兴头上,聊起以前的事也是自然而然的嘛,小师妹你说是也不是?”张奇转过头来,找林序寻求认同。
林序有点无语,瞬间眼中出现了一群亲戚聚在一起吹自家孩子今年学习的模样,虽然她身为别人家的孩子,但也不免觉得厌烦。
因此对于张奇的问题,她明显有些敷衍,嗯嗯.啊啊地就想糊弄过去。
张奇之前还未见过小师妹这样的反应,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奇怪,还以为她是刚刚撞到腿还没缓过来,便多看了她两眼。
林序察觉到他的情绪,瞬间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冲他道,“师兄您接着说。”
张奇心里又熨烫了,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总之,酒后闲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时大家既然都聊到了天下闻名的修道之人,自然是少不了嘉录真人。”
说到这儿,张奇又悄摸瞄了林序一眼,也是担心小师妹觉得这样不妥,不过见到小师妹笑容不变,他便更加放心大胆地说了。
“嘉录真人本就是这天下修道之人内,数一数二的人物,我提两句又如何?更何况嘉录真人是我们青山宗的长老,更是荣耀,这有何不能提?!
他裴言一却是觉得不妥,反倒说起当日师妹你被那邪修所捉,我提剑迎上去不是想杀邪修,反倒是要杀了师妹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张奇大声喊着,情到深处,还朝门外啐了一口。
如果是容易轻信他人的人听了,必定马上就站在他这一边,然而林序总觉得他在虚张声势。光是看他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便能知道其中必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果然,就待张奇话音刚落,阿翠就带着人来了。
稀稀拉拉的不少,青山宗的弟子大多都在,其中还混杂着一个林序没见过的东岱派弟子,阿翠和另一男子跟在最后。
见林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东岱派弟子腼腆一笑,倒是没走,反而还往前了一步。
对于看热闹这件事来说,他可谓是拿出了最高诚意——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郑师兄首先开口,“师妹的身体如何?”
林序露出一个微笑,“还好,师兄不必过怀。”
郑师兄面色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冲张奇道,“小师妹本就还在修养当中,张师弟还是跟着大家到外面去吧。”
张奇却是不肯,“不行!我是来找师妹做证人的,他姓裴的无缘无故便说我要杀了师妹,我有口难言,找未遭我剑伤了一丝毫毛的师妹做个人证还不成?”
裴言一脸色一片阴郁,“无缘无故?”
他抬眸直盯着张奇,把张奇吓得倒退一步,“我师父是天下有名修士不假,但你当日提起我师父又有几分真心?说到最后竟然还敢说师父他未渡过雷劫诶,半道仙陨是咎由自取,而后大肆吹嘘你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修道真言。”
裴言一说到这里,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张奇,你说你该不该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意味,林序察觉到其中的杀意,有些愕然。
而张奇本人更是被惊得大叫,闪身躲到林序的身后,“大师兄,你看到了,裴言一他要杀我!”
青山宗大师兄抬臂拦着裴言一,沉声劝道,“师弟,不要冲动!”
裴言一看到张奇的那副样子,气极反笑,将剑收了回去。
剑入鞘时,发出“叮”的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刚刚裴言一是真动了气,否则他的灵剑不会发出剑鸣。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朝着张奇追去,却看不见张奇的人影,只能看到挡在他面前的林序。
林序又露出了自己的招牌微笑,无甚特别意味,只是为了让场面显得体面一点。
场面寂静了一会儿。
林序:……我知道我笑起来很好看,能不能别都一直盯着我,你们没有别的事情要干了吗?
好在这样尴尬的环节并未持续太久,林序看着对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面目清润,年纪尚轻却并非不谙世事,身上的气质倒有点行商颇久的意思。
一开口,林序就听出他是之前站在她门口说话的那人——李忆。
李忆站在中间打圆场,“想必张兄和裴兄最初也都不是有意出口中伤同门,其中的些许误会也需要些日子化解。而刚刚宋姑娘也终于醒了,正是大喜,不如今日李某请客,咱们去樽华楼吃上一顿?”
虽说修行之人有辟谷丹药可食,但人生在世,谁能没有口腹之欲?
更何况樽华楼可是此地第一酒楼,有着“不到樽华,枉来洲”的盛誉。众人皆是心动,李忆还让东岱派的那位弟子将此事告知同门,方便一同前往。
于是转瞬间,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林序有些佩服地看向李忆,却恰好迎上他那带着笑意的双眸,仿佛已经等待她良久。
从小到大,经常收到满抽屉情书的林序:……
不是吧,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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