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轻车熟路地出去又端了一盆热水回来，放到榻边，然后捧起他的双手放进去，和他一起将手洗干净以后，方才搀着他前往了饭桌落坐。
拿起筷子的那一刻，林玄知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酸涩，穿越过来一天多，终于能正常吃上一顿热乎的了。
正要动筷，熟悉的电子音伴随着系统面板却突然弹到了他的面前。
【叮！检测到宿主握住了筷子，仪态模式已开启！请宿主维持师尊应有的仪态，如有任何超出原主仪态的行为，宿主的后背将视程度遭到鞭挞感。注解：只会存在肌肉记忆，不会留下伤痕。】
林玄知的动作顿了顿，虽然感觉这破系统有点儿离谱在里面，但又觉得，吃个饭而已，能有多么过分的仪态？最多放端正一些。
于是 ，他将腰背略微挺直，伸出筷子的同时，另一只被金链相连，仅有两拳间距的手挽住衣袖，试探着夹了一根青菜放到口中，轻轻咀嚼着。
确定这样没问题以后，咽了下去，又去试着夹一颗豆子，结果没夹稳，豆子从筷间弹了出去。
他便下意识地继续去夹那颗豆子，也就在他再次夹到的瞬间，背部从左侧肩胛骨倾斜向下到右腰，瞬间划过一道锐利的刺痛，浑身一僵，豆子掉落。
【警告！宿主已轻微超出原主仪态。】
林玄知紧抿着唇，已经能够感觉到额头渗出的冷汗了，是因为他重复去夹的原因吗？虽然但是，怎么只是轻微都要抽这么狠？
一旁，何疏看到自家师尊突然浑身一僵，没了动静，以为是菜有什么问题，便强忍住伤势紧跟落坐，也夹了一根同盘的青菜。
嗅过以后，确定没问题，又放到口中尝了尝，味道也没问题，只能扭头询问道：“师尊，怎么了？是菜不合口味吗？”
林玄知缓了缓，直接将筷子脱了手。
【叮！仪态模式已关闭。】
确定可行，转向何疏道：“疏儿，为师想了想，还是你喂为师吧。”
何疏略有疑惑，似乎不太明白，却仍旧拿起碗筷，认认真真地夹了一些菜到碗里，再从碗里把菜夹起少许，递到他家师尊的嘴前。
虽然林玄知觉得，被人喂这种事很丢人，但比起遭到系统的无理鞭挞，还是丢人好点儿，反正也只是丢给他的徒儿看，又没有外人。
一番自我安慰过后，林玄知心安理得地张嘴接过了递到嘴前的菜，双手则如同被废了一般，斜揣在桌面上，手边的筷子他是碰都不带碰一下。
“师尊不是说要自己吃吗？何故又要徒儿喂？”何疏的问题让林玄知咀嚼的嘴顿了顿。
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又继续咀嚼了起来，片刻，咽下后，认真道：“为师的手被金链子缠着不方便，你刚才也看到了，为师连一颗豆子都夹不稳。”
何疏欲言又止，总觉得，能不能把豆子夹稳，和手有没有被金链缠着，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但是看着他家师尊那副认真的模样，虽然很没道理，却不忍反驳。
纤长的眼睫不觉微垂，又从碗里夹了少许的菜，调整好心态后，重新抬眼递过去道：“师尊见谅，孩子生下来以前，徒儿断然不会解开师尊手脚上的束缚，若是师尊不方便，今后都由徒儿来喂师尊便是。”
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以后都不用去想找什么借口让何疏继续喂他了，这破系统的礼仪模式，他是一秒都不想再尝试。
张嘴接过，林玄知用行动回应了何疏的话，并抬手指了指他比较想吃的菜，直接道：“疏儿，为师想吃那个。”
“好。”何疏顺着指引夹了一些到碗里，再从碗里夹起，递到他家师尊的嘴前。
便见他家师尊微微张开那抿过胭脂，此刻略有掉色的唇，歪着脑袋，散乱的白发自然倾斜向一侧。
被刻意涂黑过，已然掉色到有些灰白的眼睫轻扑着眼脸，浅蓝的眸子低垂在缝隙间，轻轻咬住他手中的筷子，将菜从上面小心翼翼地拖下来。
最后卷入口中，将嘴合上，重新摆正脑袋抬起眼睫看向他，开始缓慢咀嚼。
那模样乖巧而又温顺，凌乱的发与衣着，配上一张半掉色的美人脸，莫名就让人心生怜惜。
林玄知正嚼着，何疏突然放下筷子，挽着衣袖向他伸过手来，不明所以间，擦了擦他的嘴角道：“师尊吃到脸上了。”
何疏顺着那点沾染的油渍轻微抹过，却是一不小心，将他家师尊脸上本就掉到差不多的妆，又弄掉了一分。
瓷白的底色从粉黛中透出，便如同一件掉了色的瓷器般，本应老旧，却不曾想，掉了色的地方竟是更为细腻无暇，反倒衬托出一种即将破茧成蝶的美。
突感愧疚，给他家师尊上这种庸俗的妆，倒是亵渎了。
林玄知嚼完了，可何疏仍然维持着伸手擦在他脸上的动作，而且还满脸自责，于是将脸蹭了蹭那只手，疑惑道：“疏儿？”
何疏适才恍然回过神来，重新拿起筷子，转过视线遮掩着尴尬，询问道：“师尊还想吃什么？”
林玄知也不在意，继续指着他想吃的菜，而何疏则是相当听话，指哪儿夹哪儿。
莫名开始觉得，有这么个徒弟似乎也不错。
除了喜欢用金链栓着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动不动就威胁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甚至可以说是，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口又一口，何疏十分欢喜他家师尊不再同从前那般抗拒的改变，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担心表现出来就再也无法狠下心去苛责，着实憋得难受。
以往他家师尊被金链栓着的时候，宁愿用这副已然被禁锢了修为的残躯，勉强吸收天地灵气维持温饱，也不肯吃一口他喂的，除非他将师尊从榻上放下来自己吃，才会偶尔动动筷。
如今竟是找着借口主动让他喂。
明知他不可能解开金链，还要拿金链来说事，那便只能是借口。
可惜，他猜不透他家师尊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
这样就好。
这样的师尊，应该会让他省心很多。
林玄知在接食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何疏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打趣道：“疏儿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结果那抹笑意马上就消失了，何疏则是生硬地向他回道：“师尊看错了。”
“？”林玄知困惑更深，是什么事这么开心还不能让他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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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山巧成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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