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条被布料完全包裹,又被软缎从上到下牢牢绑缚,如同粽子般的躯体侧卧在地,此刻正翻了一半的身子,旁边则是扒拉着一只浑身皮毛漆黑如墨,狮头羊角的小兽。
那似虎的健硕躯干虽然伤痕累累,却仍然坚持往上,迫使两条后腿直挺挺地站立着,支撑起两只前爪的扒拉,漆黑中,一双赤金的眸子满是担忧。
“为师没事。”林玄知侧仰着脑袋安抚了一下扒拉在他身上的小兽,便一鼓作气地翻过来平躺着。
小兽顺势退了两步,将两只前爪重新落地,便摇着身后那条如狐般蓬松的大尾巴,爬到他的脸颊旁,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似乎在回应他的安抚。
挣扎了一下被包裹成粽子动弹不得的自己,林玄知眯了眯被舔到的纯白眼睫,斜撇过浅蓝的眼眸,向那双藏匿在漆黑中的赤金瞳孔示意道:“先放为师出来?”
小兽莫约也是被他提醒才反应过来,急忙旁挪两步垂下脑袋,一口便咬断了绑缚在他身上的软缎。
包裹着浑身的布料没了拘束,顿时四散而开,一具病态白皙,孕肚浑圆的躯体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满头白发宛若丝绸滑落向两侧。
林玄知缓缓用胳膊肘支撑起半身,就见小兽叼着地上那件袍子拖过来递给他,赤金的瞳孔严肃莫名。
他看了一眼,便微盘双腿给孕肚腾着空间,再用一只手撑住后腰,艰难坐起后,松开了支撑地面的手,接过袍子仔细着穿到身上。
将交领自胸前交叠,系好两边的带子,下摆则是被孕肚托起到耷拉在了他两边的膝盖上,估计正经长度也就到他的大腿过半,与何疏穿的时候差不多,足够裹住身上的一些地方了。
想要站起来,才意识到旁边没有让他着力的物体,一时间有些为难。
小兽应该看出了他的难处,爬到他的身后,推着他的后腰,似乎是想要帮他。
不过却起了些反作用,推到他的身子不断往前倾着,不得不一手托住孕肚,一手展开五指,勉强支撑住双腿微盘之外的地面,也是发现了新的起来方法,急忙道:“快别推了,为师知道怎么起来了!”
后腰的推挤终于停了下来,小兽又绕到他的旁边,用那双赤金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似乎在问他打算怎么起来。
林玄知又将托住孕肚的手改成了支撑后腰,收回撑地的五指,重新直起身子,再后倾着双手撑在两侧,打开微盘的双腿,一边一挪,向外拐过两条小腿跌坐。
还是收手直起身子,双手十指撑前,深呼吸一口气准备了一下,便抬起后臀猛然发力,双手则是一前一后紧跟而上,撑住了险些扑倒的身子,最后收手曲膝起身。
喘着气拍了拍手上的灰,便看向地面的小兽道:“接下来怎么走?”
小兽马上摇着尾巴往外跑,他则托住孕肚一步步跟上,出了院门以后,依旧是那条空旷的小巷子,一路跟随东拐西绕了许久。
他的速度肯定不比四条腿的快,况且还挺着五个月大的孕肚,以至于小兽时不时就会停下来等他,但又很着急的样子,他追上来就跑。
直至他体力不支,扶墙彻底停下,气喘吁吁道:“为师不行了,还要走多久?”
小兽则是快速调转回来,用那看着很大一颗,实则只是毛发过于蓬松的小脑袋推着他的双腿,似乎在催他继续走,不能停。
便如同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赶一般,可回头看去,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根本就看不出来何疏在急什么。
“好,别催了,为师走,这就走。”林玄知拗不过,稍微歇了会儿,便顺着那颗小脑袋的推动重新挪步,小兽则再次开始跑到他的前面带路。
他觉得,何疏会这么着急,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比他分析到的还要更多。
如果不是何疏一变成这副模样就开不了口,他真想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刚进城就有人想要何疏的命,而且是直接动手,连话都不讲面都不见的那种,然后又有人企图靠坑蒙拐骗得到他手里的何疏,最后还从那三只猫头人的口中知道了,何疏是连妖族咸鱼都认为该死的魔族昏君。
可如果该死,又是什么人明明已经认出了何疏的身份,却没有直接下杀手,还要帮何疏治疗,想要得到何疏?不论缘由为何,都确确实实是在知道何疏身份的情况下,帮何疏治疗了伤势。
所以,从以上基本可以得出,现在混乱之城里,已经有两股势力知道了何疏的存在,一股是直接想要何疏的命,另一股则是目的不明,想要得到何疏,而且还不介意帮何疏治疗伤势。
但是何疏应该挺讨厌这股势力的,砍那蛇头人脑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只是直勾勾得光顾着看他。
而且何疏说过,他昏迷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应该是知道蛇头人帮他治疗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仍然痛下杀手。
突然,一声相当洪亮的锐利鹰鸣自头顶响起,由远到近,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阴影,一股狂风从后方迅速蔓延而来,席卷过他的全身。
吹到他满头白发胡乱飞舞的同时,双脚无法控制地往前微移,不得不先停下脚步稳住身形。
“梳儿?”这是林玄知在白发糊眼,无法看清前方时,脱口而出的名字,他一个大活人都被刮到快要站不稳了,何疏那小小一只应该怎么办?!
一声鸣叫顿时回应,似乎是在宽他的心。
半晌,当狂风停止时,他发现前方的屋顶上多了一个人,还有那人身后乖巧静立的庞然巨鹰。
一身紫袍,发黑如墨,便跟何疏的皮毛一般颜色,连那双赤金的眸子也是如出一辙,不过缺少了何疏的年轻朝气,脸虽然看着不怎么老,整个人却颇有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而小兽则已是挡在了他和此人之间,能听到龇牙咧嘴的声音,如同遇到危险的恶犬一般。
便听那紫袍人道:“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也没关系,但既然回来了,想走怕是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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