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殿中,一方铁笼悬吊在半空,轻微摇晃着嘎吱作响。
铁笼里,一根铁杵直立在正中,从上到下连贯着整个铁笼,身着墨绿长袍,长着尾巴与耳朵的赤脚男人脖扣铁环,双手在后腰近臀的地方交叠着同样扣在铁环之中,乃至尾巴根部也被扣着铁环。
身挺一颗浑圆的孕肚,因为三个铁环与铁杵的镶嵌而被腰身笔直地禁锢其上,后脑勺端正地紧贴着铁杵挪动不得半分。
双腿跌跪,被另一根铁杵横隔在扣着铁环的两只脚踝之间,便连尾巴末端也被扣上了一只较重的铁环,此刻正耷拉着抬不起来。
男人满头的白发散乱,陶瓷般细腻无暇的面容之上,与发一般的白眉紧蹙着化不开的忧愁,纯白的眼睫上下轻扑,将一双略带焦急的浅蓝眸子衬托如宝石闪烁。
而在铁笼下方,未着寸缕的男人披散着一头墨发,宛如黑锦着身,一张精致到轮廓分明的面容静置其中,纤长的眼睫微颤着,一双赤金的瞳孔满含怒意。
男人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是上抓着铁笼边沿悬挂的锁链,大喝道:“师尊!您还不懂吗!布烟烟那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没安什么好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林玄知的脑子里开始回放着中年男人所说的话:“圣女的交代何错之有?”
在此之前,何疏跟他说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叫他小心,说那个女人不是善茬,他一定会吃亏,他都以为是何疏在危言耸听。
但事已至此,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他若还不懂,那就太天真了。
“来人!”中年男人紧随其后的一声大喝唤回了他的思绪,与此同时,铁笼之下的何疏一声闷哼,伴随着利刃刺入血肉之声,鲜血的味道逐渐扩散开来。
林玄知瞳孔微缩,心跳仿佛慢了半拍,清晰在耳,熟悉的字音满溢着舌尖,似乎,只要呼唤出这个名字,一切就全都会迎刃而解,可他又是为何不愿呼唤?
绳子虽然还勒在他的嘴巴上,满嘴的破布却早已被推出大半,并不妨碍他的开口,僵持着,挣扎着,他似乎遗忘了不能呼唤这个名字的理由,就只是本能地认定了绝对不能呼唤,还不到时候。
可若是无法在危难之时守护重要之人,这份坚持的意义又是什么?
“却妄!”用尽全身的力气,林玄知大声地喊了出来,即便如此,仍然被嘴巴里残余的破布堵到声音模糊,但也足够了。
一侧耳垂忽而一轻的下一个瞬间,白芒一闪,在那声声哀嚎中,铁笼的整个顶部不知何时已被横切而断,此刻正缓慢地上下错分开来。
承载着他的剩下半截铁笼失去了上拉的力道,也失去了平衡,猛然向下一沉却又堪堪停滞,如同被一双大手牢牢接住,微旋着哐啷一声便稳稳地落了地。
透过铁笼的栏杆,入目是一柄清亮长剑斜插在几具被拦腰截断的黑袍尸首之间,与何疏半身染血猛然单膝跪地,只手抓着一根铁笼栏杆,气喘吁吁的模样。
【叮!主角何疏黑化值下降10%,当前黑化值为68%,恭喜宿主成功减负。】
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让林玄知愣了愣,似乎这黑化值从上次到达过80%,又降下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提示过了,现在莫名其妙的突然提示是因为什么?
他的疑问方起,便听到了笑声,是何疏在笑。
起初还很轻,到后来,已是笑到毫无遮掩,明明身上还在流着血,却不知是什么事情值得这般开怀。
笑着笑着,突然抓住铁笼上相邻的另一根栏杆,紧接着双手发力一把拉开,起身跨入,拖着一地的血迹来到了他的面前,又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两只手轻轻地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师尊不是说过,却妄只为天下苍生而出鞘吗?如今肯为徒儿出鞘,便是否代表着,师尊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有徒儿?”那双赤金的瞳孔里虽有笑意,更多的却是痴狂,对身上还在流着血的伤口置若罔闻。
林玄知微微蹙眉,他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一直都是想着怎么让何疏承认,乃至坦诚对他的感情,可他却从未让何疏明白过他的心意。
他就只是单方面地逼迫着何疏,他却没有任何表示。
“疏儿……”模糊的声音从被破布堵塞的口齿间缓慢吐出,想要说些什么,又如鲠在喉。
抚摸在他脸上的双手从两侧伸向后脑勺,解开了他嘴巴上的绳子,紧接着直起腰身,将脸贴近到他的近在咫尺,用嘴咬住他嘴里的破布一次性拉了出来,并堵住了他的唇。
然而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让林玄知静下心来做这种事情,焦急着何疏身上的伤势,却因为手脚的动弹不得而无能为力。
察觉到门外有动静,却妄紧随他的心念拔地而起,一瞬便出现在门口,横向停滞在半空,直指着某个方位清波流转。
一道浅蓝倩影随着剑身的转向,逐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一副无奈的模样耸耸肩,便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林玄知心急如焚地瞪着门口的布烟烟,没办法动弹,嘴又被堵着,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而布烟烟则好似看懂了他的烦恼,用手向他比划着,好像是在说要帮他,还示意她被剑指着,威胁不了他。
林玄知沉默片刻,垂了垂眼帘,便见布烟烟缓步无声靠近,而他则驱使着却妄紧跟在布烟烟后面。
可以说是非常的干净利落,一步跨入铁笼,就手刀砍在了强吻他的何疏后脖间,嘴上的限制顿时一松,何疏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昏了过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玄知仰头对视着隔了一个何疏站在他面前的布烟烟,满目愤怒。
“当初便警告过仙长,您这徒弟目的不纯,您说无妨,如今却被祸害成这般模样……”布烟烟歪着脑袋,面对他的愤怒云淡风轻,但话到一半就没了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似在思索什么。
半晌才又继续道:“既然能够驱使却妄,那便一定是本人无误,可仙长为何会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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