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阁楼里的许乘月也没有闲下来,今天终于有充足的时间把老师布置的作业都看了一遍,再拿着铅笔和圆珠笔两支笔挑着做了些。
她的脑海中还在盘算着,下周二摸底考,她要怎么办。
今晚再唤醒系统的时候,却得到了系统正在更新,请过几天再呼寻它的回复。
果然,她就知道,她绑定的是半成品系统,需要的时候不出现,却总在她放学的时候催她去吃冰淇淋。
两个一小时后,江逸果然爬上来了。
他也知道许乘月住的阁楼小,等到她来打开门后,江逸并没有直接就闯进去。
而是顺势就坐在了地上,腿舒服自在地放在下面台阶上,手搭在旁边的围栏杆子,转着底下那片圆片,思考要怎么开口。
“你家那个小南瓜,也太不禁哄,一写作业就犯困,现在已经被我赶去洗澡睡觉了。”江逸笑着说,等着许乘月夸他。
许乘月也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她的房间只有一张一米三的椅子木板床,房门正对着床尾,坐在床上听他讲话,不太合适,也听不清楚。
她从床边离开,走了两步,手臂微微使力让坐上了自己的书桌,脚尖抵着一个圆木矮凳。
有些困,许乘月打了个哈欠,眼睛微眯,纤细的手指随意地夹起放在身边的钢笔,食指和中指指关节无聊地撵动着钢笔。
“说吧,你想要聊什么。”
她的书桌是她自己找来木板,利用飘窗改出来,坐在这里,确实是个适合聊天与门口聊天的位置。
阁楼算是帘门桥这边较高的一处建筑了,往外却没什么好风景,臭水沟就在她窗户底下。
江逸又托着没骨头似的软身体,往许乘月在地方挪了一下,他那么高的身高坐下来刚好挡住了半个门。
“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离开我的世界。”
江逸说话的时候,垂下脑袋,手指往上攀着胳膊,等摸到了自己下午刚摔的伤口的时候,停下来,睫毛被打湿,语气厌恶且挣扎,很明显这是他想了很久才说出来的话。
啪嗒——许乘月手里的钢笔盖被抽开,毫不客气地砸向了坐在地上的江逸。
那一晚聊天到最后,江逸捧着不锈钢的碗,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出院子,没有人送他出门,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包,一心回家找外婆。
在帘门桥歪歪扭扭的屋顶下抬头,是看不见月亮的,黑色的夜晚被无数根乱接的电线,缠在了一起。
从贴满小广告的铁线杆子往下看,一只大黄狗也看他。
大黄瓜又看了看自己,最后毫无负担瘸开腿撒尿。
“许乘月,谢谢你。”江逸在心里说。
江逸一把推开自己外婆家的门,吵得院子里偷吃狗饭的野猫一下炸起,连忙缩进捡回来矿泉水瓶堆里。
“外婆,隔壁许乘月又打我,你看看。”
“活该,谁让你坏,又去跑出去乱玩,我看人家月月乖乖的。”
今晚的帘门桥,小猫吃饱了爬上别人屋顶睡大觉,大毛小毛也找到了舒服的阴凉地方,撒尿占领地。
就连无家可归新来的流浪汉,也找到了回家的路。
天还没亮,许乘月关掉手机闹钟,翻了个身继续闭眼。
今天她不用去菜市场帮姑姑做事了,因为她被金钱收买,外加道德绑架。
让她不得不成为,江逸住在帘门桥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专门护送他上学的“保镖”。
昨天晚上,她就在菜场群里帮姑姑找好了帮忙小工,钱也瞒着她付过去了,所以今天早上她难得放任自己睡到了六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从阁楼里下来的时候,徐晨刚从厕所里出来,见到还在家的许乘月拖鞋都跑掉了,先是开心等到跑到了她身边,然后皱眉甩着大脑袋费劲地想。
“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被开除了吧。”
许乘月绕开他,走到他落下拖鞋的地方,往后一踢传回给他,听到身后的徐晨啊叫了一下。
“暂时还没有,不用担心。”
现在去学校还早,许乘月从冰箱冷冻层里翻出之前包好的饺子,刚煮好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次徐晨学乖了,赶忙捧住自己的碗,一勺接着一勺的饺子舀进嘴里,他才不去给流浪汉哥哥开门。
“小南瓜,开门,是我!”
江逸穿着笔挺的校服,背着名牌书包,脚上也是最新款的球鞋,头发不用太仔细打理也是顺的,站在门口一改昨天晚上流浪汉形象。
他这次来没带自己的不锈钢破碗,也不吃许乘月煮的饺子,就在门口站着,耐心地等屋里的许乘月慢慢喝饺子汤。
“走吧,徐晨你在家好好看家。”
“好的!”
她捡起放在桌脚旁边的帆布书包,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盗版的商标也她拆了下来,缝在了徐晨的T恤上。
见许乘月背起书包正准备出门,江逸赶紧也动了起来,帘门桥好就好在家与家之间隔得很近,他随便走哪边,都有墙可以扶。
路过邻居家的时候,刘阿姨正准备出去。
“旺财,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看家。”
“汪汪!”
江逸跟着许乘月怎么可能愿意挤公交,反正钱到位了,当然是打车去学校。
但是因为帘门桥里面路太挤了,出租车开不进来,他们还得多走一段路出去才能打车。
江逸其实只是扭到了韧带,只要走路时,动作幅度不要太大就不会痛,但看着他努力跟上费劲的样子。
许乘月走在前面停下,踢了一脚石头,回头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扶你。”
“不需要,我自己能走,你走你的,不用等我。”
江逸扶着墙的手马上就松开了,直了直腰。
开玩笑,他什么时候需要许乘月扶了,他是伤了,又不是死了。
“嗯,挺好,你加油。”许乘月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所以她才这么问。
就这样,许乘月在前面走走停停,江逸在后面努力追。
许乘月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来到帘门桥公交车站前,低头打开手机,上面显示司机已接单正赶往目的地。
抬头,面前的蓝色大卡车开过去。
孟予安背着书包,骑着昨天的自行车等在对面,早起的自来卷头发来不及打理,现在被风一吹乱,像一只健康的金毛在对她笑。
“许乘月,车来了吗?”身后江逸声音出现与车流驶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
但许乘月就是先注意到了孟予安。
孟予安等车都过去,重新骑上自行车,向她招手,来到她们身边。
“早上好!许乘月。”
“早上好,你怎么会来帘门桥?”许乘月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好什么好,你干嘛,暗恋我,都追到这里来。”江逸一开口,就中断所有寒暄。
眼看着两个人不对付,马上又要开启小学生吵架模式,许乘月从他们中间钻出来,摇了摇自己的手机:“打的公交车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江逸最先钻进车里,然后在里面,对许乘月说:“许乘月,你快上来啊,还在外面,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孟予安听着,马上把自行车停在公交车站后面上锁后,赶在许乘月上车前,他也莽了进来。
“不是,你进来干嘛,让你进来了吗?你下去。”
现在孟予安坐在后排位子的正中间,稳得像一栋186层高楼压在这里,就为了不让江逸有任何可以碰到许乘月的机会。
许乘月往后看了一眼,果断打开了前门,坐进来副驾驶,用杀猪拉板猪去屠宰场的口气说。
“师傅,麻烦你了,辞安二中。”
该死,失算了。
坐在后排的江逸和孟予安两个人,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两个人都单手遮脸45度仰头看天,杜绝碰到一丁点对方的可能。
后排的两人都是低气压,司机开着车感觉后背一凉,想要找点话说。
“哎嘿,我们看你们都是辞安二中的学生,成绩都很好吧,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栋梁,人民的希望。”司机越说越情绪越昂扬。
就在许乘月怀疑他下一步,就该带着他们一车人唱《强军战歌》的时候。
坐在后面的孟予安,终于从网络男神黑白头像的状态里走出来,大大方方地与司机聊了起来:“劳动最光荣,劳动人民才是希望,不过有一点您说对了。”
“哦?”司机也乐呵了。
“师傅您怎么知道,我和许乘月不单是辞安二中的学生,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和旁边那个断腿的同学不一样。”孟予安说话有急有缓,节奏把握恰到好处。
给江逸都听乐了,人压根就没人问你,是不是同班同学,好吧。
接下来,一路好心的司机说话声音都弱了不少,话也变少了,怕无心戳到断腿的那个学生伤心事。
司机师傅为了照顾断腿的学生,特地把车停到了学校大门口,他们下车前还不忘问。
“同学,需不需要我和门卫说一句,把你们送到学校里面。”
“不用了,师傅,我有顽强毅力,就是爬也能爬到教室。”江逸冷幽默。
离开前师傅,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同学,记得每天阳光升起的时候,努力地告诉自己,我真的很不错。”
江逸听完没有太多的反应,一张冰山死人脸。
孟予安见江逸还臭着一张脸,以为他对师傅说了什么不礼貌的话。
但他又只听了师傅后半句话,这就就造成了,接下来小鸡啄米过程。
孟予安握着师傅的手:“好的,师傅,你真的很不错。”
许乘月回头,乖乖听,然后接着说:“师傅,你真的很不错。”
江逸被许乘月拽着,点头。“不错。”
师傅回程的路上,开着汽车,心情很好,哼着儿歌:“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走吧,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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