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赶的路上,窦晚虽心急如焚,但也不能强行拖着老郎中跑,毕竟老人家精神再好,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
老郎中这一路上亦没少观察她,发现她眼底所流露出的担忧跟焦急确实不是像是作假,莫非这絮哥儿的恶媳妇真改过向善了?
“相公,郎中爷爷来了!”窦晚喘着粗气推开门冲到床边,却见闻如絮捂着被子早疼晕了过去!
窦晚摸出手帕一面给他擦额上的汗,一面急急叫人,“爷爷,您快来看看我相公,他、他很痛苦!”
老郎中一见捂得严严实实的闻如絮,被白胡子铺满了一般的脸立即黑了。
“快,把他这被子扯走,这大热天没病都得捂出病来!”
“哦—好!”窦晚使劲便要拽掉他身上的被子,可被子却被闻如絮那只完好的手抓得死死!
“相公,你先松松手……”
“放、放开我……晚、为何……”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之意味的呓语让窦晚心口一涩,抓着那被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还愣着做甚,赶紧的!”老郎中蕴着几分怒气的喝声再次传到耳边。
窦晚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默默道了句“对不起”,凑到闻如絮耳边狠狠威胁道,“穷酸秀才,再不松手老娘让你下不了床!”
熟悉的骂语与语气令昏睡中的闻如絮身子本能绷紧,死死拽着被子的左手慢慢松开!
“实在对不住!”窦晚涩声在他耳边落下一句话后,吃力地揽过他躺在自己大腿上,将那破烂被子拨至床角,“爷爷,劳烦您了!”
老郎中瞥了她一眼,俯身过去拨了拨他眼皮,捏着他嘴看了看舌苔,又给他把了把脉确定未有发烧等症状,才去摸他伤着的手!
那原本就只剩皮包骨的右手腕此时已变得又红又肿,看着愈发可怖!
“怎的摔成这样,这分明是被重物压成这样的!”老郎中皱紧了眉头,看她的眼里毫不掩饰着怀疑与指责之意!
窦晚眼神微闪,愧疚与心虚一瞬间涌上心头,眼圈生理性地红了,“对不起,皆是我的过错……”
老郎中看了她一眼,慢慢拆开绑着闻如絮手臂跟木棍的草带子,“这木棍是你绑的?”
窦晚急急道,“可是不妥?”
老郎中目光深了几分,拿出药箱中的棉布夹板跟药物,不冷不热地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窦晚连忙应了声,极快地从外头端了一木盆干净的水进来。
“他这手臂是脱臼了,得赶紧接上再固定着养好!”老郎中细致地清洗着闻如絮的手臂,“按住他!”
窦晚意会到他的意思,连忙起身按住了闻如絮的左手跟右肩,但下一刻,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便吓了她一跳!
“使劲!!!”
窦晚手一抖,狠心将人按死。
老郎中又将棉布塞进闻如絮的嘴里,一手抓着他手臂的上方,一手握着下方狠狠一使劲,“咔嚓”一声响起的同时传来一声痛嚎!
闻如絮生生被疼得撑开了眼皮,紧紧咬着棉布弹起身子又被窦晚按了回去,等缓过气时,手臂只剩下细微的涨痛感,而他浑身像在水中泡过一般湿!
“相公,你还好吗!”窦晚不停给他擦汗,还好她昨晚从不能穿的旧衣裳中裁了块干净的布粗粗缝成了手帕!
闻如絮还没回话,老郎中已开了口,“无甚大碍,好生养上一个月即可,但……”
窦晚看出他的犹豫,“药爷爷,您不必顾虑,还请您将相公情况详细告诉我们!”
老郎中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闻如絮面上!
闻如絮抿了抿唇,朝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老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情况尽数说出。
“絮哥儿这手伤虽看着严重,但实际情况算好,正如老头子方才所言,好生养着便是。修养期间,不得碰水不得吃豆腐类的食物!”
话到这儿他又是一停,见闻如絮神色平静,又是暗自一叹气。
“你这身子主要是这几年亏损过大,伤及肺腑以致这咳症反反复复。身体养份又未跟上,身子原本恢复能力不断减弱,加之你心思过重抑郁而致病情加重,若再这般下去,哎……”
他话未说完,但窦晚已明白,见闻如絮这般平静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然于心,他根本就是在清醒地等死!
一股从未有过的十分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虽她心里清楚这个世界的人物一开始不能自主控制自己,可她还是感到莫名的愤怒,同时也有一丝丝的无力感!
“爷爷,求求您,务必救救我相公!”窦晚红着眼盯着老郎中,她有个十分不好的习惯——
便是情绪波动过大就容易各种意义上的眼红。
比如她明明不想哭时,却因为生理性地红眼泛水雾,往往让别人以为她就要落泪了,在现代因这点,没少让人埋汰她小心眼!
但在此时却无形之中让老郎中对她多了一分信任,而闻如絮的心里亦涌上几分感动!
“娘子!”
老郎中皱了皱眉,眼底对窦晚的怀疑虽然还在,道声音却没原先那般冷了。
“你要真有心,从今日起便听老头子的吩咐,好生照顾絮哥儿,待会儿我便将需注意的各处写下来,你每日务必按上头的吩咐来!”
窦晚欣喜地挣大了眼,“欸,谢谢爷爷,我一定听您的话!”
“老头子知晓你们家的情况,这看诊今与药费可不收你们的,但作为交换,窦晚你须得每日下午跟着老头子上山采药!”
“嗯嗯,能跟着爷爷做事是晚儿的荣幸,但这几日我能否暂时不过去?!”
“嗯?!”他便知这恶妇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窦晚连忙摆了摆手,“爷爷您莫要误会……”
与她辩解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闻如絮的虚弱的声音,“您切莫误会,这已是下晚稻种子的时节,娘子这几日是想先下田把种子种下!”
他的维护令窦晚鼻酸,“爷爷,您放心,待下完种下,晚儿一定每日去您那儿报道,我也愿相公快快好起来!”
“娘子……”闻如絮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垂下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着,显得脆弱又坚韧,十分矛盾!
老郎中有些不可置信,但见她满眼真诚不似说谎,他又看了看闻如絮,方才淡淡道,“望你记住今日所说之言!”
窦晚慎重点头,“晚儿绝不敢亦不会欺您半分!”
“嗯,絮哥儿身子汗湿,你先去烧热水罢!”
“不……”闻如絮正要拒绝,却见老郎中意味莫名地盯着他,他话一止后朝窦晚笑道,“娘子,热水外头还有,衣裳我自己待会儿换,你不是说要去寻村长谈种子一事吗?”
窦晚愣了愣,“可……”
“事不宜迟,何况这儿有药爷爷在,娘子不用担心我!”闻如絮目光柔和。
窦晚看了看两人,随后缓缓笑了,“那我便先去村长家走一趟,午饭前回来!”
说罢,她便矮身抱着那大公鸡出了门,看来这个郎中爷爷还是不信她,所以故意暗示闻如絮支开她,可闻如絮又不愿伤自己的心可也不愿落他的面子,所以才这般似是而非地告诉她——
他相信她!
她见过很多温柔的男人,可温柔得像他这般细致的男人,她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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