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直到景王爷走后，跪地的小厮都起身了。宇文缚这才缓缓抬起头，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上，衣摆还在往下滴水。
他嘴唇有些发白，想是傍晚的风凉，身上又湿透了，吹着有些冷了。他冷眼看了一眼景王爷离开的背影，冷冰冰的勾了勾嘴角。
东苑这边，郑王妃得知宇文玺落水了，疯了一般，赶到了宇文玺床前，又开始哭闹。硬说是，宇文缚要害宇文玺，定是他把人推下荷花池，后又害怕事情败露，才又将人救了起来。
景王爷皱着眉，先生耐心劝解，后又无力作罢。但多少他心里还是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毕竟刚才他也有种怪异之感。宇文缚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先是果断跳下水救人，后知道是弟弟，竟无一丝慌乱，这着实不合理。
但即便如此，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宇文缚推了人。而他救人上来，确实府里下人都亲眼瞧见的事实。思及此处，景王爷便压下心头异样，劝慰自己，怕是被郑王妃弄糊涂了。
第二日，宇文玺发起了高烧，仍然昏迷不醒。景王爷请遍了福京的大夫，都说这是落水后，呛水又染风寒，导致的肺疾，只能先灌点汤药下去，能不能好转，端得看天命了。
就连郑王妃自己也给宇文玺把过脉，只是她自己学艺不精，这么多年锦衣玉食，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们也派人请来了她父亲郑大夫来，可郑大夫胆小怕事，虽然治是自己外孙子，但他目光短浅，怕开罪王府，祸及儿孙，自然不敢用其他猛药，所以结论和其他大夫一样。
姒君言一大早遍听闻了王府昨晚的事，匆匆忙赶来东苑。整个东苑没了平日的热闹，下人们都静悄悄的，不敢大声说话。
景王爷一夜未合眼，和郑王妃寸步不离地陪在宇文玺床榻前。宇文姝不知所措地坐在弟弟床头守着，她虽然一向骄纵，但对亲弟弟是也真心疼爱，如今见弟弟这样躺着，生死未卜，实在是睡不着觉。
如今景王爷和郑王妃也顾不得她了，任由她守在床头。姒君言经人通报后，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王爷安好，王妃安好。臣弟一大早便听闻四公子昨夜出事，特来探望。四公子情况如何了？”姒君言问安后，询问道。
“怀义，你来了。坐罢。玺儿的情况不太好，大夫说是染了肺疾。现下高烧未退，还很凶险。”景王爷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
“吉人自有天相，还请王爷、王妃宽心些，二位皆一夜未眠，我带了参汤来，二位或可喝些补补元气。”姒君言从食盒里，端了两碗参汤出来，放置在他们手边的小几上。
“早听闻，怀义弟弟你会诊脉！求你帮我玺儿看看？可好？”
郑王妃本来还在一旁坐着发呆，听见参汤，才似猛然醒悟，一把抓住姒君言放碗的手臂，红着双眼祈求道。
“王妃言重了，臣弟只是学了些，治疗一般头疼脑热的皮毛，怕是不中用...”
姒君言有些犹豫，一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救宇文玺，毕竟原文剧情里，宇文玺是没有活过十岁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节点。二来，他的医术还没有到一定的境界，他也没有把握，万一治坏了可怎么办。
“求你了。你就试试吧，就当活马医。整个福京的大夫皆无他法，要我儿看天命，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忍心？”郑王妃放开姒君言的手，捏着帕子边哭了边擦眼泪。
“世叔，请救救我弟弟吧，姝儿就剩弟弟了。”宇文姝也从床头下来，跪在地上，哭着请求。
姒君言为难地看着她们，见郑王妃爱子心切，又见宇文姝姐弟情深，虽然他确实不喜欢这个两个人，但宇文玺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善心使他咬咬牙，答应下来。
“好，好吧，那...那臣弟便尽力试试。”
“怀义贤弟，劳烦你了。尽力即可，本王不会怪你。”
景王爷也跟着说道，他好似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去年正月里，他才失去了大儿子，如今要是小儿子也保不住，他这个王爷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姒君言点点头，走到床榻边坐下，放平了脉枕，把宇文玺的小手放了上去。他摸了摸宇文玺的脉门，确实脉象微弱。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身体，发现有些薄汗，且呼吸比较急促。再仔细检查了他的舌苔，见舌苔薄白，边上的呕吐物里有痰。
这些都是肺炎的症状，如果在现实世界，只需要先打几针抗生素，再慢慢配合中药调理即可。
但在这个书中世界，是没有抗生素的，且小儿不能下药太猛，恐会伤及其他，固只能先用一般的药剂先吊着，这便要考验病患自身的修复能力了。
“禀王爷、王妃，四公子，确实情况不妙。大夫怕伤及根本，亦不敢用猛药。可若不用猛药，四公子怕是很难熬过今夜。可用了猛药，四公子也只多了两成几率能熬过去，且后续可能伤及其他，怕是今后，也是常年缠绵病榻了。”姒君言实话实话道。
这是确实艰难的抉择，一般大夫怕担责任，只能开些温和的药物，能不能熬过去，端靠病患本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怀义贤弟，你且试试罢。也无别的办法，只要我儿能活着便好。”景王爷思索再三，咬牙道。
“是，臣弟一定尽力。且待我先用银针护住四公子心脉，再煎了药让他服下罢。”姒君言领了命，思虑再三后说道。
景王爷和郑王妃都只能点点头应下，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只见姒君言从袖袋里拿出一布包，摊开来，里面有十几根银针。这针灸的技艺，还是在现实世界爷爷教的，之前也给病患试过几次，效果都不错。爷爷夸他很有天赋，不过来了这里，这是第一次试。
他将宇文玺的衣服解开，在他胸口施针，又在他手脚都施了几针，希望能缓解病情。然后就去写方子，交给下人去药铺抓药。接着就是等着药煎好，送来给宇文玺服用了。
一个时辰左右，药煎好了，郑王妃亲自给宇文玺灌了下去。这些事情做完后，就只能等了，只要能熬过今夜退了烧，宇文玺就算是有救了。
鸡鸣时分，姒君言自椅子上惊醒，他竟是不自觉坐着睡着了。见景王爷和郑王妃依旧未合眼，他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发麻的腿脚，走过去说道。
“王爷、王妃，实在抱歉臣弟竟睡着了。”
“无妨，贤弟你也辛苦了。”景王爷右手掌抻着额头，摆了摆左手道。
姒君言歉意地点点头，赶忙走到宇文玺床榻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喜的发现，已经退烧了，而且身上的衣物虽然被汗淋湿，但不再出汗，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这就说明情况好转，后面再慢慢调理，小命算是保住了。
“王爷、王妃，恭喜啊，四公子脱离险境了。”姒君言开心道。
“真的吗？我儿，我儿好了！真是太好了！天佑我儿，天佑我儿。”郑王妃一下便清醒了许多，三两步便冲到床榻边，轻轻摸了摸宇文玺的小脸。
“太好了。贤弟，本王不知如何谢你！”景王爷也很开心，脸上乌云具散道。
“王爷不必如此，这是臣弟应该做的。不过四公子虽然脱离险境，但日后怕也是伤了根基的，怕是...”姒君言有些惋惜道。
“无妨，能活下来，已是我儿的造化。日后本王多寻一些灵药养着，也可保他一世安康。”景王爷说道。
生在天潢贵胄，便会被卷入各种争斗，身不由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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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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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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