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开张

柳文彧昨晚做了好梦,醒来时虽不记得梦见什么了,但嘴角还隐约的带着些弧度,昨晚并未贪欢,所以生物钟一到,两人便一如往常般起身了,不过今日有所不同,汤汝倩陈情之日选在昨晚,便正是因为青山书院今日休沐。

休沐便是休息沐浴日,在家整理仪表,对汤汝倩来说,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假期,要是换作以前,她铁定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不过如今不同了,有了夫郎,某方面还真是自觉的过分。

家家户户升起炊烟,炊烟与薄雾缭绕成一片,整个山村也美的像仙境一般,至从给孟夫子做补品之后,汤汝倩下厨的频率明显变多了,厨艺也跟着见长,柳文彧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见不得汤汝倩动这些东西,倒是变得坦然了些。

此时,汤汝倩便在厨房,挽着衣袖忙碌却有条理的做些吃食,一份是给孟夫子带的炒肝,另一份是他们今日简单的早饭,柳文彧在一旁站着,也想着帮忙,画面瞧着和谐,就是与寻常人家颠倒了身份。

至从汤汝倩发现柳文彧其实不爱烹饪这些,便有心不让他做了,谁让夫郎是个只饮花露的仙子呢?不仅对吃食不太上心,吃饭更像是一种维持生命的机械化任务,好吃便多吃口,不好吃的也能吃些,看样子好像是无欲无求,实则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汤汝倩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了柳文彧的这一饮食习惯,所以对方的身体才一直如此清减。

汤汝倩为了喂胖夫郎,做这些倒也是心甘情愿,柳文彧也习惯在一旁陪着,毕竟妻主曾经连火都生不起来,可几次下来柳文彧突然发现虽然妻主确实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但学起来很快,做出来的东西也好吃。

所以不是有没有天赋,关键还是看用不用心,汤汝倩连鸡蛋都能煎成爱心的。

面汤浓郁,洒上葱花和香菜,香气便散了出去,柳文彧吃了不少,汤汝倩自己也有成就感。

吃过热乎乎的汤面,汤汝倩便准备出门了,这一回倒是张罗着带了不少东西,汤汝倩要去谋生,子曰书的营生一事却还没与柳文彧知会过,因为汤汝倩心里也没底,想着先看看情况吧。

如今只是交代了自己要去清水镇上一趟,去找孟夫子,柳文彧见汤汝倩带了笔墨纸砚和大补的肉膳,便也没怀疑。

汤汝倩带着背篓,进了城先拐去了孟夫子家,开门的是孟素梅,非常热情的要拉着她去见孟夫子,汤汝倩因为有事便推拒了,只是将东西给了孟素梅便离开了,临走时还被孟素梅拉着塞了一兜子的小果,孟素梅还说是孟夫子特意交代过的,让她路上吃。

汤汝倩便收了,倒是没想到铁面无情又脾气大的孟夫子不仅心思细腻心肠也这般软,果真是面冷心热,路上的时候汤汝倩便尝了一颗,入口便觉得酸甜,实在是再解渴不过了。

晨光熹微,路上行人渐多,汤汝倩找到徐老用过的那个石板小案,过去之后,将笔墨纸砚从背篓里掏出,铺平宣纸,研墨挥毫,一切便俨然有绪。

徐老曾说一月会来两日,汤汝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幸运的碰上对方,来往行人投来探寻的目光,汤汝倩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万一没人愿意找她怎么办?

索性是她多想了,当有第一个人过来问询之后,又有很多人见状围了过来。

“你写这子曰书收多少钱?”

“每封三十文”

“真的?!”

不怪那人惊讶,汤汝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降了一半的费用,毕竟要价越高,期望就越高,而她写的子曰书又如何与徐老作比,还不如一开始便有些自知之明。

汤汝倩与围在她身边的乡人聊着天,她们或许只是想过来瞧瞧热闹,但这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汤汝倩与她们打成一片,她在此处写子曰书的事情便传了出去,过了不久,便有真正求子曰书的乡人找过来。

汤汝倩没想到事情能发展的这么顺利,便也将心放在肚子里了,与求子曰书的乡亲轻松说笑,态度平易近人,乡人们天生都对读书人有着几分尊重,面对汤汝倩如此毫无架子的,便更亲近了几分。

汤汝倩一开始担心,是怕自己年纪太轻,没有说服力,不过在这个淳朴的时代里,看来是多想了,想来徐老的墨宝难求,而良辰吉日更不能耽搁。

徐老的名号好用,来问询的人很多,一个人应付众人确实吃力,汤汝倩忙着写子曰书,连中午吃饭也是草草的打发了几口,被众人围着,汤汝倩肚子饿的咕咕作响时,突然就想起了在家的夫郎,不知道夫郎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被惦记着的柳文彧今天一整天没感觉到饿,他早已忘了这一茬,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缘由便是因为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

汤汝倩清早离家之后,柳文彧心情不错的将一些两人的贴身衣物拿到院子里清洗,这一洗就洗了许久,但柳文彧不觉得累,反而非常甜蜜,洗完准备晾晒时,叩门声响起了。

柳文彧走到门边问,外面传来了一句,“汤汝倩在家吗?”

听声音是位女子,而且是来找妻主的,柳文彧便隔着门回到,“妻主去了清水镇,今日不在”

“你是……汝倩的夫郎?”

“是”,既知道妻主也知道他,想来应该是有交集的人,柳文彧有心问明了对方身份,妻主回来时也好有个交代,便又说,“今日妻主不巧已经离开,娘子若是有事,妾身可以代为转告”

柳文彧隔着门问过之后,这回外面却停顿了许久,才又响起了一声。

“我…找你”

找他?柳文彧很疑惑,听声音并不耳熟,想来应该也不认识,但却叫的上妻主的名字,柳文彧怕或许有急事,便将门打开了。

外面站着一穿着锦缎的女子,衣料虽华贵却难掩对方刻薄的面相,对方看他的眼神也让他不舒服,索性柳文彧背在身后的手中,紧握着一根他刚刚浣衣时用的棒槌。

“…找我有何事?”,柳文彧的秀眉微蹙,谨慎的问。

杨蒹葭挑剔的打量着眼前开门的人,围着土气的布腰裙,衣着打扮更是朴素,唯有脸上有些姿色,但与汤汝倩也是不相配的,当即便想出口讥讽,“你就是汝倩的夫郎?”

“妾身便是”,柳文彧试探性问道,“你认识我家妻主?”

“自然是认识,并且我与汝倩同窗,情谊深厚”

柳文彧不懂对方居高临下的傲慢,但却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不欲多说便又问一遍,“既然是妻主同窗,不知找我何事?”

“今日便是来瞧瞧你,让汝倩为难的夫,到底是何许人也,如今一看,不过是有点儿姿色的乡野之流”

“你!”,柳文彧抓着棒槌的手紧了紧,但仅仅几句言语上的羞辱,显然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娘子穿着体面,也请行事体面些”

杨蒹葭根本无心柳文彧话里的讥讽,只听见柳文彧说她穿着,便以为自己专程挑选出来的彩衣锦缎让对方自惭行愧了,“你与汝倩简直云泥之别,根本就不相般配,劝你有些自知之明”

杨蒹葭直抒胸臆,将对方占着汤汝倩夫郎名头的嫉妒全都转化为了刻薄的言语攻击过去,柳文彧却听的愣怔,曾几何时?他一意孤行的坚持与妻主在一起时,是谁在他耳边说的,好像也是如此这般相劝?

“为了汝倩来日的仕途和声誉着想,你便自请下堂吧,让她能追求自己心中所爱之人,与我在一起,她才会快乐,而且我也能倾尽全力的帮她,日后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与你在一起只会拖累她,你离开她吧”

“与你在一起?”,柳文彧听到这话,哑然了好一会儿,他与妻主情意绵绵,昨晚还诉过衷肠,自然是对这番话感到莫名奇妙。

“你倾慕我家妻主?”,凌乱中柳文彧还是抓住了重点,“可你们同为女子”

“正是因为同为女子,我们想要相守才困难重重,汝倩虽对我有情谊却又奈何不忍伤害你,她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希望你看在汝倩对你仁至义尽的份上,也为她想想,成全我们吧”

柳文彧看见杨蒹葭癫狂的样子,只以为对方疯了,“你今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与妻主感情极好,不会受你挑拨”

说完,柳文彧就要将大门紧闭,却被杨蒹葭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了。

“与你感情极好,别胡说了,汝倩送我花束的时候说过,她并不爱你只是责任而已”

“松手!”

柳文彧被杨蒹葭阻止他关门的动作惊到,不想再与对方纠缠,可关门的力气到底是大不过一个女子。

柳文彧警告再三,便也不客气的木棒伺候,手无缚鸡之力的杨蒹葭后退几步,柳文彧便立即把门关上了。

“汤汝倩是我的!”

门外还在叫嚣,柳文彧心慌慌的堵着门没出声,有些乱了方寸,心也跳出了强音,没想到遇见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柳文彧总感觉对方嘴里描述的与他的妻主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并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要他如何自处?与一女子争抢自己的妻主,才更是叫柳文彧难堪!杨蒹葭的无礼,柳文彧险些就要留下泪来,还是回想起昨日种种,柳文彧才勉强恢复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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