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歌尽桃花

平盛楼的白案师父孙洋面容坚定地站在江意寒面前,决然道:“程姑娘,我去意已决。”

江意寒抿唇,抬眸看向孙洋:“孙师父,咱们一早签了契书的,若有违背,你得赔我五百两银子。”

孙洋当然赔不起,可春盏楼赔得起,想到春盏楼开出的高价,孙洋心中半点犹豫都没有:“程姑娘,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五百两自会赔付给你。”

江意寒轻叹一口气:“如此,你便走吧。”

孙洋把五百两的银票往江意寒面前一搁,假模假样道:“程姑娘且快些想想办法,没了一溪春,平盛楼该如何。”

绡紫对孙洋怒目而视,明明是姑娘提出的创意,让孙洋做出来,如今孙洋倒仿佛一溪春是他一个人创造出来得一般!

江意寒掀起眼皮扫了孙洋那小人得意的脸一眼:

“白案师父不少,就不劳孙师父费心了。”

孙洋只当江意寒死鸭子嘴硬,也不多纠缠,拱手道:“如此,孙某便告辞。”

说罢,意气风发地离开平盛楼,头也不回。

江意寒看着桌上这五百两的银票,对平盛楼的王掌柜道:“去岁丰钱庄兑了,过两日给伙计们一人发三两红包,这些天他们都辛苦。”

王掌柜是江家大掌柜陈琛推荐的,江意寒考较过人品,自是信得过。

王掌柜的接过银票,担忧道:“可要再找个白案师父来?”

江意寒摆摆手,笑道:“且看着罢。”

三日后,春盏楼推出了一款名为半盏春溪的糕点,吃过一溪春的人都认出来这就是平盛楼的一溪春!

正愁平盛楼一次只能吃一份让人不能尽兴,这会儿春盏楼不限量的提供,一时间春盏楼门庭若市,吃过的巴不得再多吃点,没吃过的当然眼馋心也馋。

郝掌柜看着这场面笑得嘴都合不拢。

而这时候,不少人也观望着平盛楼的反应,可谁知平盛楼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这一日是平盛楼的休息日。

郝掌柜可惜得不行,他现在非常想到平盛楼东家面前炫耀一番,可惜!可惜啊!

原本江意寒还有些担心,可听到春盏楼不限量提供一溪春,顿时悬着的半颗心也落了地:“看来学也没学到精髓。”

“什么精髓?”江玉衡不耻下问。他现在愈发喜欢跟江意寒待在一起,看她又有什么新的点子,总感觉什么都难不倒她。

“上次咱们去春盏楼时我就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事?”

“春盏楼的菜单近十年没换过。”

“确实,但它也没必要换。”因为春盏楼的对手基本上都撑不过两年,如此一来,春盏楼只要维持原样就可以在楚州城一家独大,何必去改菜单?

江意寒微微一笑:“所以才给了我机会。如果春盏楼能够推出新菜品,我反而高看它一眼,可如果只是这种拙劣的模仿……我倒是不怕。”

一溪春只是平盛楼的春季限定之一,却不是唯一。

于是,在所有人的观望中,平盛楼推出了暮春时节的限定糕点——歌尽桃花。

“咱们东家说了,这次的歌尽桃花,也只卖一旬。”伙计笑盈盈地送客:

“若是今年吃不到,恐怕得等来年了。”

说是一旬,可按照平盛楼开四日休两日的情形,多则能吃八天,少却只能吃六天!这下预定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就在这时候,一溪春的评价却开始往下掉,不少人都说春盏楼的半盏春溪不如平盛楼的一溪春,可把郝掌柜气得仰倒,一模一样的白案师父,还能不同?

可偏偏,平盛楼不再做一溪春,连比较都没得比。

而现在,让郝掌柜再用同样的方法去挖做歌尽桃花的白案师父也不可能,且不说一次五百两的赔金,挖过来了又能如何?

人家摆明了歌尽桃花也只做一旬,之后再换新的,自己能挖多少?

郝掌柜是真没想到自己今年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怎么开年的时候一个快味斋没抢过,现下一个平盛楼也压不住,何止是压不住……

想到这里,郝掌柜气得牙痒痒:“可问到平盛楼的东家是谁?”

“说来这个名字咱们听过。”小厮卖了个关子,可惜郝掌柜心情不佳,踹了他一脚:“快说。”

“又是陈雪。就是那个快味斋的掌柜。”

郝掌柜握住的紫砂壶裂开一条缝:“这陈雪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倒不是春盏楼经营不下去,春盏楼有老主顾在,而且不用预定,总归是能够经营下去的,可是一看到平盛楼门前那无穷无尽的长队,郝掌柜心里就一阵泛酸。

他就是看不惯别人日进斗金!

细算一下,可能都不是日进斗金!一桌起码二三十两!一天三十桌!想想都让人眼红。

可惜再眼红,郝掌柜也不可能贸贸然抛开原有的经营模式,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平盛楼从自己碗里分走一杯羹。

这一头,平盛楼和快味斋稳定下来,江意寒又琢磨起在邻县开快味斋的事,对着临县的地图细细考究,琢磨着下次休息去实地考察一番。

程清芷手在江意寒面前挥了挥,见她没反应,忍不住道:“江小雪,钱可以再挣,你告诉我春考你准备得如何了?”

“春考?”江意寒挠头:“那是什么。”

程清芷气个仰倒:“每年这时候男学考究学问,女学考察临时作诗,你准备好了吗?”

作为江意寒的半个师父,程清芷恨铁不成钢:“但凡你把经商的那些个心思分一点点到做学问上呢。”

江意寒认真答道:“我功课也没落下。”也就是跟着学,但也不会课后下苦工。

程清芷舒出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我和齐棠教你这么久作诗,这一回你好歹作一首也行。”

江意寒用笔端敲敲自己的手,答应道:“好,我认真作一首。”

程清芷满脸欣慰,想也知道前些年江意寒是一首都做不出来的,这次能做就是进步。

程清芷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要求如此之低的一日。

谁知江意寒接了一句:“可不能让齐棠姐姐的名声被我耽误了。”

程清芷:这两个月的教导终究是错付了。

春考这一日,男子和女子隔了一堵墙分坐。

恰逢春色渐浓,阳光渐暖,湖上粼光点点,荡漾出风的形状。

桃花开又落,轻轻巧巧地粘在水面上,如美人面上精心点缀的花钿。

女孩子们褪去厚厚的冬装,一身轻盈,脸上都是春光比不过的娇嫩,江意寒身处其中只觉得神清气爽。

齐棠走到江意寒身边,道:“今日主题是咏春,江姑娘不必紧张,作不出来也无妨。”

江意寒面前摆着一张白纸,身旁的同窗们或提笔或冥思,唯独江意寒看起来脑袋空空,林惟芳冷哼一声:

“齐姑娘别嫌我说话难听,实则名师也未必就能出高徒 。俗话说的好,朽木不可雕。有些人啊她做不来诗就是做不来,文曲星下凡也教不会呀 。”

齐棠冷下脸来,正准备反驳林惟芳,谁知江意寒眼睛猛的一亮:“齐棠姐姐,我好像有想法了。”

说罢,只见江意寒用毛笔沾了墨水,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写起来。

林惟芳脸色难看至极。

等到江意寒放下笔,齐棠才幽幽对林惟芳道:

“方才林姑娘所言,我却不敢苟同。你读书十几载,难道不知道大器晚成的道理吗?”

江意寒没想到齐棠如此为她出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平仄对不对,齐棠姐姐别夸了。”

“能写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正是这个道理。”

怕是程夫人来了都未必能如此夸奖自己闺女。

此时,程清芷来收走了大家的诗作,看到江意寒写了也投来赞赏的一撇。可见这二位开小灶的师父对江意寒要求之低。

林惟芳听着只觉得咬牙道:“还不知道做成什么样呢,就先夸上了。”

很快,主座上的文夫子品鉴一番,先是夸赞了郑妍月,齐棠和程清芷等人诗文不错,随后看向江意寒道:“一池芳草绿,满城尽芳菲,江意寒的诗做的不错,大气又灵动,不错。”

江意寒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在诗文上得到一星半点好评,这会儿听了唇角止不住笑意,比看到平盛楼账本时还要开心几分,齐棠无声地为江意寒抚掌。

林惟芳原本在诗文一道上颇有几分资质,奈何这次却没得到文夫子半句好评,看向江意寒的眼神愈发不善,待她走后,齐棠有些不解:“为何林惟芳独独对你这般刻薄?”

江意寒对此却了然:“大抵是不能接受一直比她差的突然得了好评罢。”

诸如程清芷,齐棠,郑妍月,原本就远超林惟芳,林惟芳羡慕归羡慕,但是江意寒可是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这回得了夫子一句好评,自然戳了林惟芳的心窝子。

齐棠了然点头:“咱们不与她相处便好。”

可谁知,江意寒不打算与林惟芳计较她的酸话,没曾想林惟芳倒开始四处散布江意寒这首诗乃是抄袭孤本之作,并非自己所作。

不光是林惟芳,她的兄长林奎舟在官学也拿这件事作为谈资,言之凿凿:

“那首诗我在孤本上见过,剽窃他人诗作,果然是商贾之女才能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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