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提着佩剑,缓步走向训练场。
时候还早,场地上只有零星几个门生,其多半在轻声谈笑。
沈长缨在场地一隅,正举着从山洞里一并顺出的秘籍,对着一个假人木桩反复校正刺击角度。
沈长缨见裴清砚前来,闻言眸中闪过些许兴奋,抽出不烬横在身前,对裴清砚道:
“裴卿,早,陪我过两招。”
“单凭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沈长缨闻之,抱臂道:
“啧啧啧这可不像裴卿会说的话,你们裴家门生的谦逊呢?”
裴清砚嘴上说着拒绝,手上却轻推剑镡,栖云“噌”地出鞘,竟似有灵般绕着裴卿旋了半周,落入裴卿掌中。寒光掠过,衣袂簌簌作响。
沈长缨左手撩开衣襟,右手握住不烬的剑柄,长剑自鞘中窜出的瞬间,沈长缨顺势旋身,剑尖直指前方,向裴清砚攻去。
裴清砚侧身闪躲,栖云在手中灵活翻转,挡开沈长缨的剑,随后手腕一转发起回击。
裴清砚打架真的很吵,至少沈长缨这样认为,边打边指教。
“手高了。”
“脚慢了。”
“左闪更佳。”
沈长缨听的不耐烦了,也会无厘头地辩驳两句:
“我这叫调虎离山,叫金蝉脱壳……”
栖云与不烬正在交锋处磨得吱吱作响,裴清砚垂着眼眸,向下瞟了一眼沈长缨脖子上的红印,随后耳朵泛上红晕,迅速撇开头去。
沈长缨见状放下剑,疑惑道:
“怎么了?”
裴清砚遮掩道:
“无事。”
“悟性很高,只是基础不牢。”
随后又支支吾吾道:
“恢复的,很快。”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一想到昨天那么羞耻的姿势,还让裴清砚帮忙上药,沈长缨的耳尖就红到滴血。
沈长缨就是后悔当时没给裴清砚捅两刀。
沈长缨紧了紧衣领,随后将秘籍抛给裴清砚。
裴清砚侧身接住,疑惑地看向沈长缨。
“何事?”
“送你的,就当……赔谢你昨天陪我一起受罚。”
“不必。”
沈长缨拜了拜手,道:“诶诶诶,裴卿,你这就见外了啊,给你你就拿着,这秘籍给你比放在我这里成效大的多,好好练啊。”
说罢,沈长缨就提着不烬,披上外衫,摇着折扇,往书斋走去。
沈长缨与裴清砚在训练场私自打斗的事情被裴枕雪先生知道了,罚了二人各抄一遍门规。
沈长缨也是被罚到头上才得知原来在裴家是不可以随意切磋的。
接着沈长缨就开始纳闷。
裴清砚门规背的那么熟,那么古板的人,居然也会“知法犯法”。
“是因为……我吗?”沈长缨忍不住怀疑。
看来欠裴清砚的人情,是还不完了。
傍晚,云层缠绵红晕,暧昧不清。
山川相缪,流水依旧
沈长缨坐在溪水旁,弯起一只腿,夹着胳膊,吹着陶笛,是一首《春暮花落雨》。
听不远处小师妹谈论。
蓬莱湖畔真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获取什么信息都需要从别人那里口口相传才能得知,好在一般消息从传入蓬莱湖畔直到传出,都不会有造谣的成分存在,只会越传话越少。
听她们说:
“男修院法界碎了一处,导致许多灵兽逃出,损失好大。”
“裴老说是沈长缨师姐惹的祸。”
天地可鉴,我沈长缨连男修院的门槛都一步没踏进过,男主惹的祸别往我身上栽赃。
她们又说:
“沈师姐出境那天,男修院的沈师哥也不在,她们该不会在外面幽会吧?”
听得沈长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八千里。
心道:跟他?骂太脏了,别诅咒我。
“不对,你听我说,我觉得她们两个不能,其实说真的,我觉得沈师姐和清砚师姐关系比较微妙,记不记得当时清砚师姐为了和沈师姐跪在一起还主动领罚,放学后还去后勤处买了那么多药,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剂量。”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沈长缨不由得右眉毛抽了抽。
心道:有道理?我和裴卿?两个女人?裴氏这么开放的吗?
最后终于听到了条有用的信息:
沈氏百年校庆连开十日,邀请仙门百家齐聚同安山巅,而且点名要爱徒沈长缨参宴。
好哇,这次沈长缨说什么都要把裴清砚一块带过去。
没下过山怎么能行,估计裴清砚还没见过满山桃花是什么样子呢,趁着花还未全谢,带她去看一看。
还有沈氏的门规也要给裴清砚读一读,只有短短十条,一定要让裴清砚好好看看什么叫“无拘无束”。
沈长缨正幻想着,前方裴清砚就已经推开漱月室的门进去了。
裴清砚这一天天的回来这么晚,是去干嘛了?沈长缨问了静书室的门生,都说近几日裴清砚不曾到访。
估计是去哪偷玩了。
沈长缨刚想到这一点就立刻打消了,裴清砚偷玩?不可能的,只可能在偷偷内卷。
于是沈长缨决定明天晚上跟踪裴清砚。
等沈长缨进了漱月室,发现梳妆台上的剪刀、粉黛、还有用树叶研磨的绿色染料都不见了。
不出意外是被没收了。
沈长缨也不找,也不惦记,只是从床头熟练地翻出门规,坐在矮桌旁就开始抄。
沈长缨写毛笔字,说整齐也整齐,横平竖直,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现代奶酪体与小楷的结合体,洋不洋,土不土的。
裴清砚很显然已经抄完罚写了,只是从容的将头发解下,将外衫挂好,坐在床榻上研习沈长缨上午送她的武功秘籍。
两人之间的屏风半张着,似有若无。
沈长缨前世就经常被老师罚写,分心控制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她可以只看举着的门规,完全不低头看纸笔,右手就能把字写在整齐的一行上。
但抄的就不是很认真了,有时候写两笔还奖励自己歇一会,愣会儿神,或者两只眼睛到处乱瞟。
沈长缨注意到了裴清砚梳妆台边立着的一弄琴。
是一台二十三弦的箜篌,其上刻有祥云图纹。裴清砚的房间里鲜少有落灰的物品,五只手指都查的过来。这台箜篌算一个,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
沈长缨试探着问道:
“裴卿,那台箜篌——也可能是竖琴吧?是你的吗?”
“箜篌,是。”
沈长缨闻言来立马起了精神。
在抄罚写时任何风吹草动沈长缨都觉得有趣。
”那你会弹吗,我有没有机会……欣赏一下?”
裴清砚犹豫了一下。
沈长缨刚想张口说:“算了”
裴清砚便将秘籍用柳叶书签夹好,方方正正地摆放到床头,说道:
“可。”
于是裴清砚起身用手帕将箜篌简单擦拭了一下,就搬到床边来。
“弹什么。”裴清砚问道。
“什么都行,我就是太无聊了随便听听,裴卿,你哪个擅长就弹哪个。”
裴清砚撩起裙摆,将箜篌摆到两腿之间,将衣袖往上提了提,摆好架势。
“《见松》。”
裴清砚低垂着眼眸,几缕发丝斜斜搭在肩头,晚风一吹便轻轻蹭过锁骨。
她素手轻拨箜篌弦,流云似的清音在漱月室中漫开。
沈长缨很喜欢古典音乐,总觉得每个音符都诉说着弹奏着无尽情思,这是现代重金属乐无法达到的意境。
沈长缨趴在案台上,头枕着右臂,看着裴清砚的身影。
不一会沈长缨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在这意境中昏昏睡去。
裴清砚手指刮过琴弦,一曲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裴卿漱月弹箜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