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渡又被逗笑了：“你什么表情。”
他的眼睛柔和而有光晕，静谧垂下的时候仿若爱了：“我是说真的。张非原。在明确知道谢凡被替代的时候，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的确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但我的心没有这么大，张非原。我只是在庆幸，幸好谢凡穿越过来了，幸好叫‘谢凡’的人没有在实际意义上地死去，这样你就不至于在世俗上手染鲜血。”
温凉的手捧起张非原的脸，被他珍爱的时候谁都会认为自己是此世间唯一。
唯一吗？张非原只觉得他现在看自己像是在看一捧雪。
一捧下一秒就会化掉的雪。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怪你呢？”询问像是叹息。
“你是更重要的人，我关注谢凡只是因为他不能死。他还活着我就可以更有底气地去面对你在小说里的死亡结局。张非原，我不想你死去。”
不同于张非原的敢作敢为，黎渡大部分时候对自己的情绪后知后觉，看见池子青对穿越条件的解释后他第一反应是庆幸，第二反应是埋怨。
他竟在埋怨谢凡的死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和料想。
黎渡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众人于他的错误认知来自于他的不管闲事，但他的底色是自私。
“张非原，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张非原懵懵地说：“让谢凡死了？”
碧眸清澈透底，里面有森林。
黎渡更加无奈：“没有。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你没有错在导致了一个陌生人的死亡，你只错在对我的关心则乱。张非原，爱让你变坏了，我不想你这样。”
他的唇弧度优美，颜色淡如初桃，适合接吻，但张非原从没拿到过资格，于是张非原只能看着，看着黎渡说：
“阿原，偏激的不应该是你，爱我让你受伤。”
-
对话的艺术在于点到即止。
黎渡那之后就拍拍灰尘扬长而去，让张非原一个人留在那里反省。
话说这家寿喜锅味道是真不错，黎渡打开手机地图标记了一处地点，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去了一趟银行，接着去了超梦工作室。
超梦的成员们已经被调得很好了，看见黎渡来了一个个都嘴甜得不行。
“金主爸爸好！”“黎渡哥好！”“我现在就去叫老板！”
韩冬竟然也来上班了，是个角落的工位，很宽敞很整齐，见到他很羞涩地抿嘴笑笑：“黎渡，好久不见。”
黎渡打量着他，确信他的精气神已经好很多了，于是也笑笑：“最近过得怎么样？”
“啊……”韩冬好像也染上了封越的口癖。“最近过得很好，运气很好，租到了很合适的房子，然后也有在努力好好生活，上班，锻炼之类的。”
黎渡心说当然合适，你和封越租的房子是我的。
“那很厉害了，放心吧，会越来越好的。”
黑发青年对朋友从不吝啬笑意，拍拍韩冬的肩，又想起什么似的：“话说你写的小说究竟叫什么？你还没有回我微信。”
韩冬：“……”
黎渡心里偷笑，他早发现了韩冬一说到这件事就卡壳，就没忍住每次都提一提来逗他：“好啦，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说真的，出版可以找我哦，嗯，我家也和出版业沾边。”暂时不记得是不是沾边了，不过到时候收购一家也不迟。
韩冬：“好的。黎渡，顺便，一起去吃饭的话我下周就有空，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可以吗？”
“可以啊。”黎渡爽快答应，“具体时间到时候发消息就行。”
小少年又抿嘴笑起来，两边酒窝深深。他笑起来还蛮可爱的，以后多笑笑才好。
“话说，黎渡，你来是……”
老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西装男人走了出来，温和但严肃，后面跟着个虎着脸的西装年轻人。
黎渡随手打了个招呼：“小越。”
封越大步走来：“小渡……小冬。”眉眼一瞬间染上温吞，“收购合同已经签好了，不必太关心谢凡。”
提到关键词，谢凡就转过脸，见到黎渡的那一秒就从一月寒冬变成四月春风：“黎渡，你来看我啦？”
“给你送汇款。”黎渡扬了扬手机。
封越默默：“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吗？”
黎渡拍拍他的肩：“也来看你。”
又转头摸摸韩冬的头：“还有韩冬。”
韩冬脸带红晕点点头：“嗯嗯嗯！”
谢凡不管什么乱七八糟。他可是高贵的男主，剧情全部跳过，快进到和黎渡的对话！
“汇什么款？”眼睛亮晶晶。
黎渡：“之前答应你的一百万，已经到超梦工作室户上了。”
欢呼一停，“……不是转给我的？”
“所以才来一趟。”黎渡扬扬下巴，拿出一张薄薄的纸递到谢凡手上。“支票。”
谢凡睁大眼睛，双手接过，看着上面的“人民币壹佰万元整”发呆。
这个谢凡很听话，上午答应了条件，下午就签完了收购合同。黎渡从不亏待人，听话就可以得到奖励。
一个小时前他突发奇想，拐去了银行开了一张支票，虽然兑现麻烦了点，但是仪式感拉满。以他一上午对谢凡的观察，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的吧？
会吗？
他看谢凡整个人呆住，拿着一张支票呐呐无言，结结巴巴地问：“支票可以折起来吗？我，我揣兜里。”
“可以的吧。”黎渡说。
他看谢凡郑重地把支票折了一折，揣在胸口的口袋，然后默默蹲下，抱住他的大腿——
“金主爸爸！某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黎渡：……
所有人：……
实在是装不了正经了，黎渡一脚把人踢开：“滚开啊！丢人死了！”
-
恢复正常的谢凡狂傲无比：“放心吧黎渡，一百万投资我绝对不亏，一千万一个亿我都可以给你赚回来！只要你肯等我先学完这个……”
黎渡看他怀中拿着的那一本《Python基础知识入门》。
黎渡说：“哦，加油。”
保证了谢凡短期之内死不了，黎渡就放心了，正准备和封越聊聊，身后传来拉扯感。
是韩冬。
“……黎渡，那个是谢凡、？”黑漆漆的眼睛有些瘆人。
黎渡：“额，他被穿越了，现在的这个人不是他。”
“……和封先生一样的穿越者？”
“算吧。”黎渡后知后觉，就这么霍然让韩冬看见谢凡那张脸，这不是刺激是什么？“韩冬，你现在很难受吗？我们要不先出去？”
韩冬说：“没有，黎渡，不用的，我没这么脆弱，我只是问问。”
话语里有点杀气。
黎渡：“……你也别冲动。”伤人犯法。
“不会冲动的，”小少年声音呆板，“他还活着，说明对你有用吧？”
黎渡：“话是这么说，但是就算他对我没用，你也不可以随意伤人，知道吗？太危险了。”
不要小小年纪就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吧，麻烦的人有一个张非原就好了。
韩冬说：“我会听话。”
黎渡无奈：“朋友之间没有‘听话’这个词，我是提醒，不是命令。”
“嗯。”韩冬坐回位置上，头低下去，“那黎渡，你能摸摸我的头吗？”
话题怎么跳跃到这个的？黎渡摸了摸他的头。
韩冬又仰脸笑了一下：“你的提醒我都听，让你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做的。”
槽点好多，黎渡一时想不到怎么接话，幸好这时候封越终于插话了：“黎渡。”
他严肃着一张脸，仿佛有什么要事要谈，让黎渡也不禁正经起来。
“什么？”
“你还没有摸过我的头。”
黎渡：？
-
随意聊了一下竟然就到了下班时间，暂时不想回家，黎渡蹭上了封越的车后座。
——共享电动车。
“不好意思，还没找到空去考驾照。”封越说。
黎渡倒是新奇，他很少坐这样的车，在电动车的后座看晚霞，人群和车水马龙，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没事啊，挺有意思的。”
黎渡真是在某种意义上的很好养呢。封越想。
“我没开过共享电动车，我只玩过摩托，但是张非原说太危险了，爸爸也这么说，我就没有再继续玩。”
封越想了想机车党的死亡率，点点头：“你父亲和张先生都说得对。”
“是，生命挺重要的吧。”黎渡说。
“当然的。”
“所以怎么会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死亡结局呢？”
封越讶异：“小渡，你在说你自己吗？”
黎渡一愣：“我自己？”
那好像也的确是？
-
黎渡就这么跟着封越回了家，跟着封越买菜，做饭，吃饭，最后坐在沙发上喝奶茶。
不得不说，封越是个极其居家的男人，做饭好吃，擅长家务，还很会照顾人。现在还在系着个围裙拖地……现在拖完了。
黎渡正在玩开心消消乐，感受到身旁坐了个人，偏头一看，封越正在看着他。
“心情不好吗。”封越说。
“这么明显。”黎渡回答。
非常明显，特别是在黎渡没想掩饰的时候。
平时不管气质有多让人误会，脸上大约都是轻松的，漫不经心的，而现在他被蒙上了一层雾。
倦怠，漠然，无动于衷，沉沉的郁气让他像是被万丈红尘裹挟，又让他像是离人类更远。
黎渡因这样疏远的忧郁独立于其他个体。
“黎渡。”封越说。
黑发青年转过头。
这双装得下整个夜空的眼睛让他与众生彻底地不同。
忧郁的黎渡哥（这次是真的忧郁了）
我也忧郁了。其实这是明天凌晨的更新。结果我今天手快点了直接发表。。。你们假装这是明天的更新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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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白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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