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戈公主博学多才、智力卓绝、志趣高雅、仪表不凡,就像任何一位流芳百世、为人称道的公主那样。可是她在待人接物上与她们完全不同:格兰戈娇傲又自信,当邻国的公主已有两个孩子,她刚刚赶走第一百零一位求昏者。
求昏者从男王、男公爵、男侯爵到其牠贵人应有尽有,按照次序排成长长的队伍等待她检阅。格兰戈昂着头从一旁走过,用刻薄的语调将牠们嘲讽一番。
这个太胖。“你让我想起地窖里的酒桶,可惜它能用来储存香醇美酒,你的肚子却只能放下一摊恶臭扑鼻的秽物。”
那个不够聪明。“天哪,告诉我,你真的不为日复一日努力理解人类的语言而感到痛苦吗?听着,脱掉你用来伪装人类的华丽外袍,去泥浆里同畜生作伴,你兴许还会自在一些。”
第三个唯唯诺诺。“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对自己的王座鞠躬,恳求它大方地容忍你的屁股?”
第四个身板儿不够直:“我捉一只蚯蚓放在炉子边上烤干,瞧着倒比你更顺眼些呢!”
总之她看哪个男人都不顺意——因此还得到一个外号“鹰眼”,用来描述她不放过任何缺陷的眼光。邻国的公主利达曾经问她:“你的眼光真高,到底要怎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呢?”
格兰戈一时愣住了。“我只知道牠们都不符合我的要求。”
“其实都一样的。”利达颠了颠怀中哭闹不止的孩子,抬起头说,“我丈夫还是王男的时候那样善解人意,最终还是像每个男国王一样暴躁易怒。西里为自己挑了一个最英俊的年轻男孩,牠一过二十岁就像一支开败的花,不可避免地衰老和肥胖。”她为格兰戈倒了一杯茶,“挑来挑去也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早点确定一个,省去那些纠结烦恼。”
格兰戈沉默不语。
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呢?要知书达理,能理解她谈论的话题。要温柔驯顺,从不忤逆她的决定。要勤劳利落,让她不为琐事烦心。要相貌美丽,不能污染她的眼睛。
可是她原本的生活就从未缺少其中任何一样。
即使有个完全符合要求的男人出现,她也不能得到任何额外的好处。
“母亲,我为什么一定要挑选一个丈夫?我不需要男人。”
王后的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天啊,格兰戈,这是什么话!”她的神色前所未有地慌乱——就连格兰戈的嘲讽让一个男王当场发作时都没有这么慌张过——“噢,天啊,幸好你的父亲不在这里!牠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气得发疯!”
“我是在跟母亲说话,为什么要管牠怎么想?”
“噢,傻孩子。”王后的神色缓和下来,“因为牠是我丈夫呀。可怜的格兰戈,你一定是找不到心仪的男人,所以快要发疯了。”她怜爱地看了格兰戈一眼,“去睡一觉吧,你可以慢慢挑。父亲多么宠爱你啊,一定要为你找到喜欢的那个男人才罢休。”
格兰戈同往常一样躺在她幽谧的卧室里,迟迟没有进入梦乡。第二天她依旧昂着头走过长长的队伍,却并未对任何一人出言嘲讽,只用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将牠们挨个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终于停在一个穿戴华丽的男国王面前。
“你,”格兰戈问牠,“你拿什么向我求昏?”
“尊敬的公主,”男国王激动得浑身发抖,“这片森林,那片草地,远方那座大城市和它周围的农场,加起来不足我领地的十分之一。”
“瞧你的下巴,真同画眉的长嘴一样。”格兰戈听完,却用一句嘲讽作为答复,正当男国王沮丧地垂下头去时,她回身宣布道,“我要和这位画眉嘴结昏。”
格兰戈的父亲如释重负,第二天一早便把格兰戈送到王城门前,画眉嘴的迎接队伍已经等候多时。
马车刚刚驶过两国地界,格兰戈便拿佩剑手柄捅捅画眉嘴。“你和我结昏,是不是为了我父亲的国家?我碰巧对牠的布防知道得一清二楚,机会难得,不如你立刻召集军队攻打牠吧。”
画眉嘴心里惊喜交加,可是还要假装正直善良地责怪她,“公主,您怎么能背叛您的父亲!”
“可是我已经从母亲那儿得到答案,结昏之后,丈夫才是最重要的男人。”格兰戈耸耸肩,“不过,既然你这样善良,我也尊重你的意见。只是我用了一晚上偷偷记下的内容,等不了几天恐怕就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不不,”画眉嘴立刻改变主意道,“尊敬的公主,我怎么会忤逆你的意愿!既然你想要出兵攻打牠的国家,我当然要认真执行!”
格兰戈展开一幅地图。她不仅将各个地区的布防记得一清二楚,还了解其中每个将领的性格,知道牠们惯用的战术。画眉嘴请她指挥作战,不出一个月已经攻入王城。
等到王宫的最后一个卫兵丢盔弃甲,格兰戈便亲自下马,熟门熟路地从书房的密道口拦住准备逃跑的男人。苍老的男国王惊慌失措又气急败坏,“格兰戈,我是你的父亲!”
“不,”格兰戈挥剑斩断牠的双腿,“你最重要的身份是男人。你知道那些求昏者需要我,就像你需要我的母亲一样。我本应该为统治这个国家做出准备,是你让我把珍贵的时光耗费在挑选我不需要的东西上面。”
“你真是忘恩负义!”男国王倒在血泊中无助地怒吼,“我多么宠爱你!”
“多可笑啊,”格兰戈又削去牠一只胳膊,“比起她人,我拥有更多的垃圾可供选择,这就是 ‘受宠’了吗?”
“真正的受宠应该是拥有拒绝一切垃圾的权力,以及争夺更高位置的机会!”格兰戈干脆利落地斩下牠的头颅。
躲在门外的画眉嘴听到男国王死去的声音才走入房间,目光扫过地上的头颅、滴血的剑尖和格兰戈余怒未消的脸庞,大喜道:“尊敬的公主,您是多么勇武过人!我要把我领土的三分之一交给——”
牠剩下的话在被斩断的喉咙中化成一摊咕噜作响的血沫。
“可是我为什么要受宠呢?”格兰戈满意地踢了一脚画眉嘴的脑袋,使它骨碌碌地与男国王的脑袋滚在一起。“我要做那个随心所欲赐下宠爱的人。”
格兰戈长久地同时统治两个国度,她用贤任能、安富恤穷,本人也能文善武、渊博英明。直到百年之后,她的头像依然镂刻在整片大陆流通的银币正面,每每在商人的柜台、农户的陶罐或孩童的衣袋里叮当作响,都像在吟唱鹰眼国王的传奇颂歌。
改自格林《画眉嘴国王》
评论区提名的都完成了!(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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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鹰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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