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面带笑意地对上她的视线。
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略一沉吟,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尚且不明。你……为何如此信我?”
周绮元被问得一愣。
完了又听他思索着道,“在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难道就从未有过半点怀疑……那玉簪,是被我所偷?”
周绮元果断摇头,迎着他好奇的目光,笃定道:“不可能是你,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偷鸡摸狗的人。”
周怀安面上轻轻一笑,和颜悦色地问:“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他扬唇笑着,给人一种纯良无害、如沐春风的感觉。
话音一落,室内溘然一静。
周绮元一时间想不起来太多赞美的词汇,便按自己能想到的直接说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我看来,哥哥就像是璞玉一样,纯洁无瑕,温雅美好。”
周怀安闻言,淡淡的笑意仍然挂在嘴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须臾,回了一句:“谢谢你的称赞。”
“我并非刻意夸你,是真心这么觉得。”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周绮元不擅长当着人面夸赞,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别扭地别开眼去。
接着就在这个时候,无意发现了一个问题。
上次进他的房间时,他的房间被周承光那个王八蛋弄得乱糟糟的,现在全部收拾整齐,细观之下,竟发现冷清得很,吃穿用度眼见少得可怜。可见没少被人压榨。
与此同时,欢喜出声道:“主子,小的该去厨房端饭了。”
“你还未用早饭?”周绮元有些微讶。
周怀安正欲开口,周绮元又紧接着问,“还有,厨子和管事的不亲自送过来吗?”
“小姐说笑了,”
欢喜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自己去打饭的。而且不像您和其他几位主子,想吃什么就……”
还未说完,周怀安打发他道:“好了,赶快去吧,再耽搁下去的话,饭菜都凉了。”
周绮元没听完欢喜的话,心中满是疑问,还想再问,可惜欢喜已经告退跑出去了。
“欢喜被我惯坏了,话有些多,你别在意。”
周怀安抱歉微笑道。
周绮元立时一笑:“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原文里,欢喜对周怀安十分忠心,纵然大难临头也没有抛弃他不管。
“对了,我听说,我娘找你谈过话,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周绮元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不由问道。
周怀安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顿了顿,道:“夫人问我,那日你来我院里做什么。”
和周绮元料想的一样。
“那你是如何回的?”她试探地问。
“我回复夫人说,我并不清楚你的想法,可能,你是出于担心周承光吧,”
说到这里,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安,关切地问,“我没有说错话,给你造成困扰吧?”
她摇摇头:“怎么会,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说到这里,周绮元目光正好落在他方才抚过的那把琴上,好奇心一起,转移话题道:“哥哥,这把琴真漂亮,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感觉很是好听。”
周绮元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周怀安顿了下,从善如流:“是我自己创的曲,目前还没有起名字。”
周绮元一听,一脸兴致勃勃地问,“方才被我打断了,尚未听完整,我想听再听一次,你方便弹吗?”
周怀安:“……”
周怀安在小姑娘热切期待的目光下,轻轻扬了扬唇角:“当然方便。只是弹得不是很好,多多包涵。”
*
窗外阳光明媚,雪水沿着黛青色的屋檐滴落在地。
屋内,香炉袅袅,琴声悠扬悦耳,暗香浮动。
周绮元看着周怀安为自己弹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唇角忍不住悄悄上扬,笑得一脸满足。
一曲终了,周怀安笑意温柔地道:“露怯了。”
周绮元心花怒放地给他鼓掌,忍不住,由衷地赞美道:“你太谦虚了,我觉得你弹得特别好。音律时而舒缓,时而激荡,表达的情绪如此饱满,可见琴技了得,世间难得。”
周怀安微微一怔。旋即看向她,笑着反问:“我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居然懂这么多。”
前世周绮元家境不错,学过多年的钢琴,而艺术基本是互通的,所以能听出一些东西。
周绮元没过多解释,讪讪道:“并不是很懂,只是直觉弹得不错。”
殊不知周怀安话中之意并非单是指琴,她的谈吐和见解,也在被怀疑之中。
这时,欢喜提着食盒走进屋,开口道:“主子,饭来了,小的先服侍您净手。”
周怀安应了声“好”。
主仆二人去净手间,周绮元走到桌前。
她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紧接一愣。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萝卜缨,硬窝头,和冷粥?
而且,似乎有馊味从中散发出来,瞬间令她感到作呕,险些将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联想自己早上吃的却是燕窝和肉饼,以及各种精致点心,周绮元差点没忍住一把掀了桌子。
“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
周绮元红着眼睛问向周怀安。也不知是被气得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嗯,”
周怀安淡淡应了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道,“没关系。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好?
好什么?!
她们堂堂一品侯府,就算是下人也不会是这种待遇吧。
想到他每日吃这些破烂东西,眼睛转眼更红了。
这些见菜下碟的下人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怀安恍若不觉般,擦干手上的水,接着走过去坐下,动作不疾不徐地取出一双竹筷。
正准备用饭时,不料被周绮元一把夺了过去,摔在了桌上。
“先别吃了。”周绮元面色难看地道。
周怀安偏头看向她。
只见小姑娘沉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扭头朝小桃道,“小桃,你去把厨房的管事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小姐。”
小桃应声而去。
欢喜望着小桃离去的背影,心里“啧”了一声:看来,这府里又有人要遭殃了。
周怀安侧脸清隽,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柔风细雪般的空静。
他敛袖捡起被周绮元扔掉的那双竹筷,摆回原来的位置,安之若素地将其码放整齐。
……
小桃办事麻利,不多时,一个身宽体胖的厨娘被带了过来。
那人匆忙走到周绮元的面前,对着她福了福身,一副谄媚地笑道:“请问小姐有何事吩咐?”
周绮元盯着她,面色不善地问:“你就是管庖厨的?”
厨娘懒散惯了,平日总是借采买之便躲去偷闲,不怎么在府中。如今临近月底,她再也躲不过去,不得不留在府中清算物资。
眼下,她眼观鼻鼻观心,瞧着状况,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在故意刁难周怀安,想到自己平时净是给周怀安馊饭冷羹,于是邀功似地走上前,笑呵呵道:“正是小的。”
“好,我且问你,你觉得,这早膳做得如何?”
周绮元语气不辨喜怒,指着面前桌上的饭菜道。
厨娘一愣,偷偷觑了周绮元一眼,不明何意。
“说啊,如何?”
周绮元声音缓慢地催她,脸上还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厨娘有些犹豫地回道:“小的觉得……挺好的啊。”
“是吗?”
周绮元气笑了,“那好,既然你说好,那这样,你现在就把这些都吃干净了。”
“啊?!”
厨娘回过味来,不由望着那飘着怪味的残羹冷饭心里叫苦不迭,“这……”
这吃了非闹肚子不可。
厨娘正欲开口求情,下一瞬,周绮元声音一冷:“睁眼说瞎话。自己吃得珠圆玉润肥头大耳的,却给主子吃这种东西,我看你是吃了虎心豹子胆了!”
厨娘被数落得面红耳赤,当即跪下去。
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反驳,只得觍着脸将责任推给别人:“小的看管不严,都是厨房那几个下人擅作主张,偷奸耍滑。等小的回去,一定严惩不贷。”
“好一个看管不严,既然如此,那便叫你底下的几个人过来一趟,当面对质一遍好了。我且要看看,究竟是你看管不严,还是……就是受你指使,”
说到这里,周绮元突然故作痛苦之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我刚刚不小心吃了一口这里的饭,现下肚子疼得厉害,这件事,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至于原本属于西院的伙食采买花销了多少,究竟去了哪里,也都要查个彻底。”
厨娘闻言大惊失色。
此时她不得不怀疑小姐吃坏肚子是假,有心追究责任是真。
担心自己的丑事败露,闹到上面,她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小的一时糊涂,求小姐开恩,小的这就去换,今后再不敢糊弄。”
欢喜在旁看乐了,只觉解气。
这势利眼的恶婆娘,他早就想治治她了。
“动作要快,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一盏茶后本小姐见不到,后果如何你省得。”周绮元冷声威胁她道。
厨娘忙不迭道:“是是,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就去。”说完,扭头就往外急奔而去。
小桃见人眨眼间跑得没了影,收回目光,看向周绮元道:“小姐,这婆子惯会偷奸耍滑,您只让她换个饭菜,未免太过便宜了她。下次她指不定还会明知故犯。”
周绮元一副成竹在胸之色:“放心吧,等她回来后,我自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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