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铐

“顾伽本来就有胃炎,连续熬夜之后,免疫力下降,这次的病情才会这么来势汹汹。”

江闻上下扫视了一眼赵易森。

对方确实生得漂亮,西装挺拔,眼眸带水,像一枝含苞待放的粉玫瑰,一看就是顾伽喜欢的类型。

脖子上的听诊器斜斜挂着,江闻欲言又止了半天,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算他……你也不拦着点?”

赵易森眼神放空。

不是,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江闻见状,索性把话挑得更明:“你们是新婚,将来有的是时间,没必要连续熬夜做……”

玫红色腾地从赵易森的脖颈烧到耳后,立刻抬手解释:“不不不,江医生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惜,江闻并不相信,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按照顾伽的脾气,醒了就要拔管子走人。”

“易公子,今天晚上,不惜一切代价,你都得把顾伽留在医院住一晚。”

江闻直视着赵易森的眼睛,语气严肃:“再这样下去,会有胃穿孔的风险,想要根治就难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江闻接起电话:“喂?好,我马上过去……”

隔空点了点手机,他在赵易森迷茫的眼神中,撩开白大褂,快步离开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徒留赵易森愣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江闻的话把他搅得七荤八素,在办公室缓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接受了被误会的现实。

算了。

出门,姜助理不知道去哪了。

赵易森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拉开病房门缝,偷偷往里看过去。

顾伽换上了浅蓝色的病号服,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男人嘴唇苍白,头发微翘,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一只手挂着吊瓶,这幅纯净且破碎感十足的模样,反倒比西装革履时更令人心动。

“没必要连续熬夜做……”

江医生的话如同魔音贯耳,眼前瞬间飘过一些带颜色的片段,带入顾伽的脸,赵易森的脸瞬间爆红。

冷静冷静,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

看向病床上的顾伽,霸总很安静,不阴阳怪气的样子属实有点陌生。

冷静下来后,赵易森想起昨晚的场面,幽幽叹了一口气,或许还是躺着的纸片人,更符合他的心意。

想到江闻留下的任务,赵易森的嘴角微微抽搐。

就这样在床边发着愁,他的视线顺着病床的边缘,逐渐落到顾伽的手腕上。

苍白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笔直的护栏更是衬得凹陷处的曲线优美流畅。

眨了眨眼睛,赵易森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

那是一个阴雨天。

深绿色的墓园里,若干把黑伞层层迭在一起,围着一块干净的墓碑。

顾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无意识地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天空下起雨,细密的雨点连成线,模糊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他感觉胸口处很闷,几乎要喘不过气。

穿过黑伞,墓碑前站着一个人,清瘦的身型,头发微微翘起,大半张脸都藏在伞的阴影下。

青年的背影看上去很悲伤,旁边站了个比他稍高一点的男子,身上的气质冷漠而疏离。

他们是谁?顾伽愣了一下,接着,心中升起另一个疑问,这又是谁的葬礼?

抬眼看向不远处灰白色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被雨水浸透,显得有些模糊。

他正要眯眼细看,却见举着黑伞的青年上前一步,葱白的手指留恋地拂过墓碑上的几个字。

顾氏集团总裁——顾伽之墓。

“……”

空中劈下一道惊雷,在看清这几个字的瞬间,顾伽呼吸一滞,身体因为痉挛而微微颤抖,脚下的地面也随之塌陷,将他死死困在原地。

墓碑前,那名稍高一点的男子转身,顾伽呆滞地抬起头,对方正是他死去的前夫。

易森看上去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纯色高定,任凭细雨打湿自己额前的碎发。

比清醒时更加真实的熟悉感令顾伽头皮发麻,胸口处的痛感随着血液传导到四肢。

另一边,易森冲顾伽笑了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和盼望已久的解脱感。

他想他死。

读懂了易森脸上的表情,顾伽的唇线缓缓抿紧,大脑因为身心的双重痛苦感到麻木。

拿着黑伞的青年却还没有转身,他穿着一身很规矩的黑西服,正抬手轻轻拭去自己的眼泪。

顾伽的眼中隐隐透出自暴自弃的绝望。

这又是谁,在为他感到伤心吗?

除了江闻和姜明泽,顾伽想不出第三个人会来悼念他。

冷笑一声,他正要垂下眼睫,举着黑伞的青年却突然转身,露出了那张跟易森一模一样的面庞。

“……”这是,怎么回事。

顾伽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这名眼角泛红的青年走到第一个易森身后——在细密的雨雾下,两个完全相同却又不同的人影闪烁着融为一体。

他的视角开始变得混乱,一会看见陆铭打着黑伞伸手抚上易森的头发,一会又看见陆铭在易森脸颊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笑着勾起他的下巴……

顾伽指尖颤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着向他诉说着什么,他只感觉头痛欲裂——

下一刻,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眼前一片彩色的雪花闪过,顾伽猛地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

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隐约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意识缓缓回笼,梦里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那种惊怒交加的情绪却还没有消失。

深呼吸,顾伽定了定神,胃部刺痛的感觉已经褪去,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指尖。

左手还有感觉,右手却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麻麻的,没有知觉。

抬眼,他发现自己连着输液瓶的右手,正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五根手指还分别压着五个小橘子。

顾伽:“……”

他冷眼看向四周。

窗外的天色很黑,看装饰,这里是市南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

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明泽?”

说罢,他只觉右手上的这堆破烂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用力挣了挣手腕才发现,这些东西下面,居然还藏着另一样东西。

“顾总——”

下一刻,病房的门被推开,姜明泽闻声迎上来:“您可算醒了。”

却见对方低着头,表情阴沉。

姜明泽猛地噤声,这又是怎么了?

顺着顾伽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男人清瘦的左手腕上拷着一副银色的手铐,手铐的另一端挂在病床的护栏上,成功把人囚禁在了病床上。

姜明泽膝盖一软。

“这这这……”

他只觉得血压飙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顾伽的目光缓缓从手铐上移开,抬眼对上汗如浆出的姜明泽:“……刚才都有谁来过。”

姜明泽感激涕零地接下台阶,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是、是我和易公子把您送进的医院,江医生刚才也来过。”

“对!陆先生还来找过易公子。”

姜明泽陷入回忆。

“易公子神神秘秘地跟陆先生说了些什么,陆先生就离开了,好像是去帮易公子带什么东西……”

想到这,他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

可惜这口气还没吸完,门就被人打开了。

江闻两手揣着白大褂,从走廊走进来,见顾伽仍乖乖坐在床上,先是有些吃惊,接着,语气中多了几分看热闹的揶揄。

“你这次怎么没醒了就走。”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可怕。

姜明泽后退几步,虚弱地贴在墙上,不敢出声。

顾伽也不动,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怎么了?”

江闻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见顾伽手上那个吓人的玩意,瞳孔地震的同时,立刻撇清自己的关系:“这可不是我干的!”

江闻还想再说什么,姜助理的电话响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接电话的时机,姜明泽伸手就要按掉,却在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顾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异常。

“易森?”

“对……”

顾伽:“外放。”

“……”

“喂?姜助理吗?”电话里传来赵易森的声音。

“……易公子。”

“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你也生病了?”

“咳咳咳,我没、没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顾伽他今晚必须得在医院观察一宿。所以我在他手腕上挂了个东西,钥匙放在门口绿植的花盆下面了。他要是醒了,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悄悄帮他打开就好。”

物理禁锢,这就是赵易森想出的办法。

方法简单有效,就是需要一些勇气。

“这……”姜明泽踟蹰地抬头,对上顾伽的视线。

“……我知道了。”

……

挂断电话,赵易森松下一口气。

给顾伽铐上手铐后,他自诩没有面对这一幕的勇气,正要溜之大吉,碰巧陆铭提出可以开车送他回家,便欣然答应下来。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无人的郊外公路上。

驾驶位上,陆铭从车内后视镜里观察着赵易森,越发感觉他跟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了。

对于这位刁蛮的贵公子,他一向是半推半就地受尽好处,因为对方对他几乎是予取予求。

陆铭感到困惑,是他哪里做的不对吗?

半小时后,黑色奥迪缓缓停在小公馆前,赵易森解开安全带,朝陆铭道谢:“麻烦你了。”

陆铭冲他笑了笑。

青年的长相十分清俊,是学校里经常出现的万人迷校草角色,即使被命运捉弄,身上的魅力依然不减。

饶是不吃这一款的赵易森,都被他的笑容晃得愣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那个,你给我的东西都看完了,明天我就把签过字的文件都送回去。”

盯着赵易森的眼睛,陆铭微微叹了口气。

“小森,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就在赵易森晃神的瞬间,车窗往下落了一半。

陆铭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有种令人不忍拒绝的魅力。

“明天早上,我可以再来接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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