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历史就是在不断地重蹈覆辙

就在她与伯棠争论的空隙,深坑中传来一声巨响,一道残影落到悬崖边的平台上。

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沈杳并未被应阿京夺舍。

在众目睽睽下,沈杳抬起手给边子遮一巴掌,回到常世灵脉慢慢恢复,这一掌虽没多大力却格外清脆。

众人大气不敢出看着他俩,泷乐之更是一脸无语地瞅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是虚惊一场。

沈杳泪流满面地揪着那个青年的衣襟,青年一点都不反抗,欣然接受她的巴掌。看她的眼神充满心疼,泷乐之远远望着那人的面貌有几分眼熟。很快就认出那个青年的身份,脑子在飞速思考,原来就是这个人。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沈杳松开了那人的衣襟,朝他望过来哭着开口:“小叔,我阿娘呢?”

泷乐之哪怕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这个场面仍然说不出“你阿娘已经死了”这句话,他最后一次见到沈大人沈从辛是在来北漠的途中。三两句就把他安排到岷城收拾那一支泷家人,说是收拾倒不如说是杀鸡儆猴,做给本家看的。朝廷的人无孔不入,一点点把世族连根拔起。

他这个嫂嫂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大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气魄。农家出身,一朝中状元入仕,便把此生献给黎民百姓。早年是出名的愣头青,与世家大族硬刚吃了不少苦头,到了中年藏锋守拙,一步步爬到高位。

最后在风头最盛之年与世族大家同归于尽,狠到用自己的牺牲换大溯开国,换天下一个崭新的未来。

不知是母女连心还是什么,沈杳感受到母亲的离世。

泷乐之只能用沉默回应她,沈杳整个人都僵硬得杵在原地,大脑一阵空白,连怎么回到麟潜斋的都不知道。等到她缓过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不再有皇族,不再有世族,法令一出,人无贵贱,简化礼制。世族兼并的土地,收归总府重新分配。皇族退位,让道朝廷。代表世族的大臣通通告老还乡,朝廷输入新鲜血液,由于前几十年朝廷的改革,这场政变过渡得极其顺利。

苏玉柏为首的一众新派成立政事总府,选拔官员启用区别于科举的中央考核。魇中境消失后大地灵气井喷式复苏,人人都可以获得灵力,所谓的仙凡有别彻底被打破。

科举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各地大小玄门与属地的学府合并,科举加设灵力考核,按考核成绩分派学府入学,获取礼部文书方可参与中央考核。民间早就习惯将灵力投入生产生活,这一决策直接使大溯飞速发展。

沈杳依旧是鳞潜斋斋主不过是正式编入政事总府与工部合并,沈杳带着这个头衔干着兵部的活,苏玉柏还特别贴心的给她派了几个老熟人。

总府大臣是个活牲口,沈杳孝期还没过,她就分派大大小小的事务给沈杳。要不是边子遮拦着,总府都要被掀翻。

在沈杳踹翻桌椅怒气冲冲时,苏玉柏拿着沈从辛的绝笔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两人眼眶猩红跟兔子似的。

“沈韫之继续任命原职,领镇北军驻扎夜岩与大溯边界,夜岩若犯大溯一举攻下,开疆拓土。沈韫之不必守孝期,即可上任不得有误。”

沈杳从她手里夺过绝笔,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出母亲对自己的遗愿,可除了冷冰冰的墨迹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师说,她已经跟你道别过了,话太多怕你嫌她啰嗦。”苏玉柏忍住泪水,弯腰把沈杳踢翻的桌椅扶正,最终压低声音让泪水落下。

不光是沈从辛,无数前辈都用血肉换来今日,那些人都曾是她们的老师,在他们牺牲的那一刻薪火相传到下一代的手上。基业已经打下,如今轮到她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固步自封五百年终于往前迈出一大步,未来还有无数的挑战等着她们。

沈杳把那张纸揉进心里,反复重复这一句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阿娘。”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直到在心口结痂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

北漠与夜岩之前一直隔着鬼域,如今鬼域只剩一个天坑。夜岩派来使多番挑衅,大言不惭要新朝大溯归顺夜岩王。被外事大臣无知晓啐了回去,这位正是逍遥门冥灵院掌席。一同与他共事的还有浩然宗几位仙长,两派在总府的威压下居然和睦相处,简直是旷世奇闻。

南念心心念念要考入的治水衙门也顺利录用了她,收到任命文书时她不知怎么心里毫无波澜,伯棠官复原职再次回到三洲治水衙门,看着那个塌方的牌匾也只是笑着叹息。

鹿泽承接清梳之位成为椿院最年轻的掌席,清梳得偿所愿递上辞呈任职地方鳞潜斋。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唯有沈杳不肯往前让一步,白日部署北漠边防,夜晚躺在公文里睁着眼睛睡觉。泷淳顺理成章成为泷家管事每日叫苦哀嚎,有时会在她面前嚎几声,沈杳敷衍几句就不搭理她了。

泷乐之见她这般大老远从岷城跑来跟她吵架,两人好几次要动手又因某人而熄火。

沈杳知道他们都是在关心她的状况,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无法接受自己母亲离去的事实,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总是在蒲戈消逝那一刻惊醒。

后知后觉,原来魇中境那三百年沈从辛一直陪着她长大,亲历亲为教会她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尽管相见无法相认,都把彼此放在心底,母亲与孩子的羁绊无法用血缘来解释。

那秧与蒲戈,沈杳与沈从辛。亲缘至此,如何割舍的了?天灵山近在咫尺,可她被俗世所绊,无法脱身去寻找那些蒲戈未说出的真相。

两卷无字书久伴她的枕席,沈杳一直伺机而动,巴不得夜岩立马派兵攻打大溯,自己好速战速决。

可那边迟迟不肯动兵,大国交战总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沈杳不介意无耻一些。

每当看到商路繁荣,边境两国百姓友好互通,她是真觉得夜岩王不是个东西,亲自下场游说边界线上的百姓投靠大溯。

可叛国又有多少人愿意,哪怕睦邻友好人们总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国。

沈杳把目光投向夜岩都城少咸城,直击要害擒贼先擒王,把夜岩王杀了就完事。

灵气复苏后国与国之间的战力今非昔比,沈杳只能尽可能不伤及无辜。

能收拢的收拢,不能收拢的先谈判再武力镇压。

边境一直有沙匪作乱,这是沈杳一直不能理解的,为何当年龙骑没能彻底剿匪?

她把镇北几位将军汇聚一起商讨,将军帐里灯火通明。

灵力绘制的沙盘全局能实时观摩全局。

寒芃身为镇北将军给她的答复只有一个:“信仰。”

“是我忘了,边家家主正是夜岩掌权大臣,还真是余孽未尽。”

沙匪头子正是当年边家嫡系,在北漠称他们为匪,可到了夜岩他们叫燕骑。

北漠人早已把他们奉作守护神,哪怕被抢夺货物也只能当做是上供。

碧灵海一贯传统内讧分裂,千年后的北漠也是如此。

两支边家人倒戈相向,边子遮自幼被岑将军与赵轶瞒着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边子遮的双手早就沾染数不清亲族的血。直到他成年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沙匪与自己流着同样的血。

沈杳下意识望向一旁的边子遮,眼底晦暗不明,现实仿佛又与过去交错。

背叛从来都只是立场问题。

他一直守在沈杳身边,就像当年那样,默默追随着沈杳的脚步。

沈杳紧皱着眉头,历泽这些不肖子孙是真能折腾,乱世墙头草,盛世为祸一方。

“边副将你来说。”

边子遮:“尽快剿匪,不留活口,边行南手里有敛稷,沙匪是他的嫡系,亦是他养在边境的叛军。”

他眼眸低垂,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叔父从不是个甘为人臣的人。

当年他带着嫡系离开溯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公主监国,他容不下女主君继位。

虽然溯阳女主开国,但继位者男女不限,只不过前两任是男主位。就让一些人受夜岩风俗荼毒,固执己见认为自古以来都是男主执政,忽视溯阳女主位的事实,更何况北漠与夜岩离那么近。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两位男主君继任后溯阳落后别国五十年,停滞不前,直到长公主监国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不过现在不存在主君一说,政事总府、文渊会事院、大理寺共治,相互制衡。

“他是想谋权篡位夺了夜岩王的江山?”沈杳挑起半边眉梢,手指摩挲着下巴,“你这叔父是真不怕遭天谴。”

自应阿京屠神后,凡神族后裔不得为人皇,违者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

风氏人皇虽为女娲氏后裔,却只是捞了一个好听的名声,追本溯源女娲补天造人后早就将神力用来恢复大地了。

后裔没继承一点神力不说,某一段时期还被打做妖族受尽欺辱。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历史就是在不断地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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