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惠收回目光,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不过也不管他,走过去也是几分钟的事,自己虽然累得不想动,但回来就可以继续歇息了。
这几日天气好,大家也就放心许多,有不少人家晒谷晒花生也没让人守着,就时不时让家里人去投一投,也能解放更多的劳力去地里。
到了晒谷场,陆雨惠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陆雨农或者鹿邵他们,白辰闵接过箩筐把花生倒出来摊平晒,也顺着她得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边晒边告诉她:“表弟他们家的稻谷比我们先收割完,我腿当时没好,家里打得慢,当时还是他们家收割完了才有时间来帮我们家的。”
闻言,陆雨惠不由得也想起第一次和陆雨欣过来垌庭村找陆雨农时得情景,不由得笑了笑。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可回想起来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
“对,当时你和鹿邵在晒谷场晒谷子,就坐在那里。”陆雨惠指了指祠堂门口的一个位置,“跟个大老爷似的,四脚八叉,坐得懒懒散散。”
白辰闵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每次被他用这种眼神看过来,陆雨惠总是下意识不舒服,这会儿手得了空,掐着腰不满道:“又怎么了?”
白辰闵目光落在她双手掐出来地细腰上一瞬,很快就偏开了视线上移落到她脸上,拧着眉头,很认真地和她辩解:“没有四脚八叉,不会用词别乱用词。”
“你说谁不会?”
陆雨惠下意识顶回去,下一刻她猛地想起什么,整个人僵直了身子。遭了,她都忘了原主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
悄悄用余光偷瞄面前的男人,陆雨惠发现他脸色如常,提起的心脏缓缓回到原位。她缓缓转动着眼珠子,继续抬眼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终于确认对方真的没发现异样后,陆雨惠嘴角慢慢翘起了小弧度。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其实你也是个高中生。”
在他们这个年代,能舍得让孩子念到高中的人家算不错的人家了,也是白辰闵命不好,他出来那年还没恢复高考,进部队后恢复了。
傻子。
白辰闵收回目光,站直了身体,两个人离得近,近距离的压迫感极强,陆雨惠抬头发现自己才到他咯吱窝左右的位置,这种失去安全距离的感觉让她不舒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都过去多久了,我都要把当年学过的知识忘完了。”
知识学而不用,久了就会生锈。
白辰闵语气淡淡,对过去的这些并不怎么上心,他现在是二十五岁不是当年十七岁,早已过了当时痛心无奈的时候。与其去怀念,不如过好现在的日子,家里的地那么多,光是种地就费劲了一家人的力气。
见他不想说这事,陆雨惠微微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就像她在跑路和结婚中选择了结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去付出。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可惜,如果他好好复习到时去参加高考,说不定就不用困在土地上了。
但这会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就是土地。
石螺漂了一天,底部的水又浑浊了,陆雨惠给石螺换了水,又去鸡舍捡了个鸡蛋回来,做完这个,白辰闵也回来了。
眼看天色还早,陆雨惠想了想,还是拿草帽要出门,白辰闵见状便道:“你今天先歇着吧,要来台风了,家里爸妈拔完今晚的就不拔了,等明天先晒过再说,不然拔回来晒不了会发黑。”
白寅隆和林肖丽出门的时候没喊他们,本来也是没打算让他们去,出去镇上一趟又晒又累的,家里的稻谷又收完了,地里的花生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还不如让孩子们歇息半天。白辰闵也是因为了解父母知道他们的打算才喊住陆雨惠。
难怪这几天天气又闷又热,原来是有台风在酝酿着。
陆雨惠以前不是南方沿海地区的人,对台风不太熟悉,不过也知道台风前天气受气压影响让人不太好受。
沉吟片刻,她还是把草帽拿起来,回头笑了笑:“既然明天不拔了,那我还是去帮着拔一下吧,多个人也能快点回家。”
他们这儿十月时虽然温度还很高,但天也黑的早了,一天一个样的。何况白家夫妻俩三点多才出门,到六点收工两个人也拔不了多少。今天家里又不晒谷就晒个花生,白辰闵在家也是闲着,不如留他在家煮饭。
她出镇上又回来一身汗干了,这会儿还没到晚上又不好洗澡,身上脏兮兮的她也不想做衣服,自个儿嫌弃自己嫌弃得很。
白辰闵见她态度坚决,只能随她去,白家种花生的地他们家里几乎集中在一块,地又平坦,一眼看过去找人也方便。
陆雨惠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地里的两个人,毕竟林肖丽的大花衬衫太好认了……此时林肖丽已经把花生叶割好了,正坐在凳子上拔花生呢。
不远处的阿婶见小路上走过来的年轻姑娘,发现是不怎么见过的,眯眼一看,哎哟,不是白家新娶进门的儿媳又是谁。
“肖丽,娶了儿媳就是好啊,你看你家儿媳又来帮你拔花生了。”阿婶嗓门大,认出了人,扯着嗓子就冲着不远处的林肖丽喊道。
她女儿听了脸都尴尬,低声劝她阿妈:“人家新进门呢,阿妈你那么大声也不怕人家不好意思。”
新媳妇到了陌生的地方,多是对当地不熟悉还脸皮薄的,她阿妈自来熟惯了,别说白家那新媳妇,就她有时面对自己的亲妈都有点无力招架。
“怕什么呢,多叫几次就熟了,等过两年你嫁人了不也会这样。”阿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家儿女的手背,眼睛一个劲往白家地里瞧呢。
年轻的姑娘没想到回旋镖落在自己身上,没好气地瞪了她阿妈一眼,怕待会儿自己被念叨,都不敢吭声了。
被那个阿婶那么一喊,林肖丽又不是聋子哪能没听见,闻言抬头朝小路的方向看过去,见真是陆雨惠,顿时就哎哟一声,坐直了身体。
她看着走到面前的陆雨惠,摇了摇头,语气嗔怪:“阿惠怎么过来了?妈没喊你就是想让你在家休息的,辰闵那么重,你踩车载着辰闵来回得多累啊。”
也不是林肖丽想埋汰自己儿子,只是她儿子瞧着都要比陆雨惠大一半呢,那个身形对比还要陆雨惠载她儿子,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想要捂脸。再说了,她又不是那种恶婆婆,家里这点事他们夫妻俩也能干,不是非得人家半刻都不许歇着。
陆雨惠摇了摇头,拿了搁在田坎上的另一张凳子坐下,顺手捞了把花生在手里摘着:“白辰闵说明天不拔花生了,反正明天也能歇息。”
听到陆雨惠说到台风,林肖丽脸上染上愁绪。
“哎,咱们这边九月十月台风多,也幸好谷都收完了,不然就惨呢,前些年就试过这样的时候,那些饱满的谷粒都被吹落地里,大队的人一边收割一边哭,后来大伙都去地里把落在地里的谷粒捡起来,都是辛苦了半年种出来的,洗了晒干也能吃,不然大伙只能去山上挖树皮了。咱们现在种的收得早还好,就是可惜了地里的玉米,还嫩着除了自己摘来吃,也还没到用来晒干的时候,被风一吹,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林肖丽絮絮叨叨一顿,陆雨惠想到她后来看过的那些新闻,心情也不由得变得苦闷起来。以前她家不种田看到那些新闻她心里都会不好受,何况现在她变成了庄稼人的一份子,都是看天吃饭的,不由得有些惆怅。
白寅隆见她们聊也不插话,女人们聊天要是没牵扯他他一般都不参与的,又不是和那些伙计一起,即使是家里其他人也会有几分不自在。
林肖丽见他闷头干活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怎么想的,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欢迎这个儿媳妇呢。那可不行!
这么想着,林肖丽忍不住当陆雨惠的面埋汰自己丈夫:“看你爸,在自家人面前都搞男女授受不亲那套,我们要是不叫他,他能当半天犟嘴葫芦。”
苦闷情绪被林肖丽这话尬得不知道飞到哪儿去,陆雨惠看了看白家夫妻俩,忍着挠脸的冲动,恨不得自己刚刚没过来过。哎呀,这话让她怎么接嘛,要是说白辰闵也就算了,好歹是“自己男人”,说两句也没什么。可白寅隆是长辈,她一个后辈,又不熟悉,哪好说什么,搞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要是那些不好相处的,她张嘴就骂回去了,可白家人不是,这让她束手束脚的。
阿婶走过来,她自来熟,也没发现他们之间气氛有什么不对,陆雨惠是新面孔,那日人多她也没怎么看到,这会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那张比自己女儿不知白了多少度的小脸,啧了声道:“这姑娘模样真俊,再好好养养,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肯定更好看,瞧着就讨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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