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被透了很多遍,就这样的天气,这么暴晒过后放几天不是问题,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陆雨惠也背上篓子拿起刀准备割猪草去。
得亏穿过来也得了不少原身的记忆,不然她这会儿都不知道要去哪,又要割哪些——她压根就不认识猪草。
陆雨惠没有干过农活,哪怕有着原身的记忆,但记忆终究和自己动手是不一样的,这种体验还怪让人稀奇的。
她出去一趟也要不少时间,虽然这天色瞧着不会下雨但蓬垫上的稻谷也不能不管,不过这也不用她操心,家里这不还有一个人么。
张荣翠年纪是大了些,但许是常年干农活的缘故体格瞧着还算硬朗,那嗓门骂起人来比她都还精神呢,这个事还是做得了的。
陆雨惠又看了眼张荣翠,想到两人刚才骂了一顿,这会儿却不得不为这个家努力,也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她眼珠子转了转,眸光微动,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弯了弯眸。
回过头对坐在木墩上打盹的张荣翠道:“我走了,阿婆记得透透谷哦,可别偷懒了。”
临出门了还要把张荣翠骂她的的话还回去,也怪缺德的。
张荣翠气本来就还没消,想到不久前才被她骂了一顿,这会儿竟然又被对方要求不要偷懒,这不就是在说她懒吗。丈夫死后张荣翠就没受过这些气了,这个家就她最大全部人都得听她的,此时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铁青,掐死陆雨惠的心都有。
真是没教养,嘴巴这么毒,也就在家里敢这么嚣张,看她到时嫁了人怎么被婆家磋磨,一个小辈也敢爬她头上来!
但即使再不满,她也不会和粮食过不去,她撩了撩松弛的眼皮,满脸厌烦地摆手。
“这些事还要你来说?我吃的盐比你比的米多多了,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赶紧打猪草去,打不够今晚也别吃了。”
陆雨惠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阿婆要是不让我吃,我就把桌给你掀了,大家都不要吃了。”
张荣翠冷笑,曲起一条腿踩在木墩上,抠着脚趾头:“你要是掀了桌子看你爸妈不打死你。”
陆雨惠目光落在木墩上,随即落在那条腿上,脸色扭曲了瞬,她觉得,她应该不会再坐这些木墩了,谁知道哪个木墩又被谁的脚这么踩过呢……不能再想了。
陆雨惠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身的不舒服劲,目光落在张荣翠脸上,晃了晃手里的刀,唇角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爸妈要是打我我就打宝深,这个家啊,我总要拉一个垫背的,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被人欺负,宝深年纪小刚好,阿婆你说是不是?”
张荣翠一听顿时瞪圆了眼,跳下木墩子就要冲过去像往常那样打人,却触及对方手中扬起的草刀时停在原地,梗着脖子指着陆雨惠大骂:“你个毒妇,连弟弟都要害,那可是我老陆家的种,我看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当年就应该掐死你,生出来像个老鼠一样丑死就算了费钱费粮还这么恶毒,我陆家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歹毒的东西。”
嗓门大又尖锐,听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头都要爆开一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非要那么大声闹得像个泼妇一样,这会儿这些咒骂也不知道多少人听见了。
“没办法啊,这不是爸妈和阿婆日常教育得好么,你们平时总是打我骂我,我这些也都是和你们学的呢。”陆雨惠耸耸肩,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人家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要是有错,那肯定是阿爸阿妈和阿婆你们的问题。”
气得老人家像风中的杨柳瑟瑟发抖,蓦地一看,还有几分可怜,如果她能闭上她的嘴的话。
陆雨惠还嫌不够,继续火上加油:“要我说阿婆你应该为我骄傲才是,毕竟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像我一样得了你们的真传的呢,咱们家能出这样一个‘人才’,说出去咱们老陆家祖坟都要冒烟了。”
陆家祖坟冒不冒烟她不知道,反正她瞧着张荣翠快冒烟了。也不是她不尊老爱幼非要这么挤兑老人家,是张荣翠先为老不尊先的。再加上书里“陆雨惠”死的时候张荣翠可还活得好好的,是个长命的,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她给气死吧?
……陆雨惠也不是很确定,具体还得看对方的承受力才知道。
不过她这话,就差直接指着张荣翠的脸骂她恶毒了,她陆雨惠能有什么错,不过都是学他们的,她要是有错,那其他人肯定是错的。
扯了那张自以为是的遮羞布,脸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堪。张荣翠被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见嘴皮子吵不过她,干脆哭嚎起来。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耳边魔音贯耳,陆雨惠眉头一皱,转头就走。
吵不过就撒泼,这种“美德”还真是古往今来,无论哪个时代都屡见不鲜。
眼见着对方说完背着篓子头也不回的走,张荣翠狠狠的松了口气,继续骂着难听的话,她怀疑陆雨惠那病秧子就是故意的,她阿爸在的时候装得要死,一走了就欺负她。
越想越恨得要命,沉着脸骂了好一阵,骂着骂着忽然就想起了前几日听人说起隔壁垌庭村白家那个当兵的儿子回来了,听说受了伤还瘸了条腿呢……
隔壁的许老太听着风中传来的咒骂声,摸了摸许旺的耳朵,叹道:“我们家阿旺什么都没听到,千万不要学你翠伯婆,什么话都往外说,丢人现眼的。”
许旺点点头,奶声奶气道:“阿婆,我什么都没听到。”
许老太嗯了声,又闭着眼打盹了。
“真是作孽啊。”
好好的一个女娃,被那些污言秽语骂,名声都没了。
*
他们这个村叫坑口村,因为在比较高的位置田地有限的缘故,村不算大,只有几百人,和附近几条村多是姻亲关系。
坑口村位置虽高,但却多溪流,尤其是小山溪,不少人门前还有小水河流过,河里面偶尔游过小鱼,平时还能偶尔捉来炸着当小零嘴呢。
此时已经是十月了,不过因着地处南方,山上依旧绿意盎然,冉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陆雨惠边走边看,根据记忆大概把看到的那些地方和对应的人家都记住了,免得到时认不出人,毕竟病后性格转变还能说得过去,要是不认识人,事情就大了。
这会儿正是农忙,能看到不少地里都有人在收割庄稼,“砰砰砰”的打禾桶声不绝于耳,每一声响起,都将有稻谷落在禾桶里面。
陆雨惠喜欢听这样丰收忙碌的声音,那是丰收是喜悦,比张荣翠的舒服多了。
有认识陆雨惠的看到她便跟她打招呼:“阿惠这是又去割猪草啊?听你阿妈说你身体还不舒服来着,现在好点了吗?”
陆雨惠想了一会儿才认出那人是谁,应道:“婶,我好多了啦。”
嘴上这么说着,可好不好只要醒了陆家人就不会让她闲着,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干,但现在农忙,加上陆家除了陆雨欣就没好相与的主,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自己摆烂不干肯定是斗不过他们的。
她刚过来,原主又身无分文,两手空空,还不是跟大部|队干上的时候。
对方弯着腰,边割禾边道:“现在近处的都割得差不多了,你要往上走好远呢,实在不行,就多割些水葫芦,这个煮熟了猪也喜欢吃。”
“那也没办法,总要去的。”
猪草多是野菜,多长在潮湿的地方,陆雨惠从记忆里扒拉出大概位置后,就往山涧小溪的地方走去。他们住的比较偏,要去山溪得往村头走,在村中间有条路往上走,不过路不算大,勉强能过一个半人。
陆雨惠在半山腰遇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貌美肤白的女孩时愣了下,就她醒来遇到的人来看,就没有一个这么白的,又白又好看,不像个乡下常年干活的姑娘。
随即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本书的女主角——苏小月了。也只有她,在全文里才得了一句貌美肤白的话。
往下走的苏小月也看到了陆雨惠,两人家庭差不多,再加上一个体弱多病一个貌美肤白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两人都长得不差,身形纤细,要不是怕被她们家庭拖累和被自家阿妈打,不少年轻小伙都想娶这样的。
因着这样的缘故,两人便经常被村里人拿来说,在别人的八卦里都十分熟悉对方的名字,这会儿遇上了也十分坦然,苏小月甚至微笑着和陆雨惠打了声招呼:“惠姐又去打猪草啦?”
乡间小路不大,陆雨惠又背着篓子而苏小月扛着袋东西,空着篓子的陆雨惠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也跟着笑了下:“对啊,家里的猪吃得好了,过年才能肥呢。”
苏小月感谢她的让路,也投桃报李给她指路:“就那条溪上去,有不少鸭跖草,惠姐可以去看看。”
“谢谢小月。”
只是在苏小月经过的瞬间,陆雨惠脑袋猛地针扎一样痛,脸色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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