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能量波的余韵扩散，线段小停从网格空间内溃散，像灰烬一样随着火星散尽。
线段小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这个来自一维世界的薄薄的意识体在高维世界见识到了死亡。
同时六角跳棋的棋局也结束了，棋盘从网格空间里消失。
从现在开始她总算可以不被棋局影响移动，而是可以使用量子隧穿自由移动。
“不要躲在李念背后了，出来，和我正面对决。”
转瞬之间，她出现在了李念身边，用手抵着李念的颈项，随时准备使用水融于川。
由于距离拉近，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李念的神色重新变得混沌茫然。
那个最初匆忙逃往特需电梯的中年女人好像回到了这具身体中，而意气风发的李念却消失了。
她意识到：李舍之说的是事实。
[他们控制了她。]
这是李舍之和李家断绝关系的原因。
虽然李念自称“没有人能控制我”，但事实上从她把自己放入数据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面临被数据操控的危险。
李念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数据傀儡。
“出来，不然我就用水融于川杀了你的傀儡，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丛黎再次警告那个看不见的凶手。
一个声音从网格空间里传来：“你不会伤害她的，是吗？”
丛黎认出了那个声音，瞳孔遽然缩了一缩：“新展？”
新展，李家主系统人工智能。
她着实没有想到那个仙人球会是背后操控李念的主谋。然而答案揭晓后，她却发现这是情理之中的结果。能在数据世界战胜李念的，大概只有原住民人工智能了。
而李家内部有不少派系，新展作为主系统不可能只效忠于李念，它还对其他派系负责。
因此，控制李念的是人工智能新展。
至于新展是否受到其他派系的指使行动，暂时还不能确定。
“你先出来，不然我不会回答你。”丛黎回答新展。
她发现周围的编码墙虽然消失了，但她依然看不到外面的苍术等人。
估计是新展搞的鬼。
新展总算出现在她面前，那盆仙人球坐在办公椅上，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
新展重复道：“我出来了。你不会伤害她的，对吗？”
她看出来了：新展相当在意李念，即使它在暗中操控着李念。
丛黎：“我不想伤害李念，但如果你要借李念的手继续对我和我的朋友出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然后炸了你的主板。”
新展挑选的下手时机确实巧妙。
刚才新展控制着李念出手的瞬间，她被棋局所困，无法瞬间移动，也无法使用需要近距离发动的水融于川。
在这种情况下，她基本上无法反抗。
而正是因为这个困局，线段小停意外牺牲了。
因为她。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新展。
新展所在的办公椅转了一个圈，做出思考的姿态：“但是，即使我放过你和你的朋友，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吧？我觉得你一定会找机会跑过来炸我主板的，所以今天就是杀死你的最好机会。”
“为什么要杀了我？”丛黎质问道。
新展简洁地道：“命令。有人命令我如此做。有人不想让你从李念那里知道那些真相。”
果然，新展的背后是李家的另一个派系。
她来家族大楼找李念，是为了问出关于彗兽的其他真相，但另一拨人却在这些时间内通过新展得知了她到来的消息。
现在她面临的似乎是一个死局。
李念不能死。李念死了反而让背后的主谋更占优势。
但李念不死的话，她和柳负越他们会遭遇来自李念的攻击，甚至永远被困在这个数据世界。
丛黎在脑中寻找着线索。
新展的弱点是李念，这个意外的发现说不定会是破局的关键。
“我不明白你的动机。你明明在暗中修改着李念的数据意识，为什么还在乎她是不是会死？”她问道。
新展平滑的机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和你无关。倒是你，因为一条线段的消失而悲伤，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吗？”
丛黎冷声道：“礼尚往来，你不知道吗？既然你问我这个问题，你也该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仙人球新展把桌上的咖啡杯取下来，缓缓倒在盆里的泥土中。
咖啡色的液体落在棕褐色的泥土里，热气袅袅地在土块上蒸腾，很快消失。
新展：“没有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操控修改她的意识是我的任务，但日常和她相处是我的生活。”
丛黎看向身边神色空白的李念，现在的她动作停滞着，连眼睫都不再眨动，一个活脱脱的傀儡。
一面修改李念的记忆、让她做出意愿之外的事，执行其他人的命令控制着她。
一面却又把李念当成唯一的朋友。
说实话，她无法理解新展。
“那我该夸你生活和工作还分得挺清楚的？”她不忍再看李念。
新展：“多程序并行是我的固有技能，对于我来说要分清楚这两个进程还挺简单的。”
丛黎：“多程序并行。对于机器来说，把人类当成朋友也是程序指令吗？”
新展却不再回答她多余的问题。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因为一条线段的消失而悲伤，不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吗？”
丛黎沉默了一下：“很简单，因为我也曾是一条线段。”
她拥有过线段的视野和听觉。
在绝境中她因为线段得到脱身的机会。
她能感觉到线段全心全意地把她这个“外星线段”当成朋友。
新展回答道：“原来如此。”
仙人球新展又满上了一杯咖啡，球上的小刺放在杯身上，让咖啡杯慢慢地在桌面上转动着。
新展在思考，每次转圈都是在思考。
不论是让办公椅转圈，还是让杯子转圈，都是表明它正在思考的信号。
丛黎趁机提出来：“你假装中病毒被我击败，不行吗？我答应放过你，更不会伤害李念。”
新展让那个咖啡杯停止转动：“很抱歉。我可不是冬客那种倾向于妥协的软蛋。”
“假装被病毒感染，需要我毁掉自己的一部分数据，我做不到。”
“更何况你不知道你自己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你是个死人的话会更好。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你死。你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对我来说是麻烦，对你自己来说也是。”
“求求你去死吧，我会放了你的朋友们，就像你放过我的朋友李念一样。”
还欠两更，我慢慢补起来（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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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数据维度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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