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降雨在凌晨的时候就开始了。
银色的雨水首先笼罩了第一座塔楼，然后是第二座，最后是第三座塔楼。类似金属质地的雨水刮在窗户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直到清晨，雨才停下来。
丛黎决定去矿洞，是因为那种名叫“水融于川”的液体。
她从柳负越那里得知，“水融于川”很少从地底冒出来，上一次出现是在十二年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好几个生物科技公司开始了提炼生命水的进程。
柳负越知道这件事，但他不知道那些生物科技公司是怎么让人类从“水融于川”中获取这种能力的。
是让人喝下去，还是注射进人体内，或者是用其他方法？
他不知道，他能够明确的只有一件事：“水融于川”能在某种契机下让人获得提炼生命水的能力。
丛黎问柳负越：“生命水到底是什么？异能抗体吗？但为什么这种异能抗体由凶手来继承？”
这个问题她放在心里很久了。此前她暂时在心里拟定的答案有：生存意志、对抗彗兽的抗体等。
柳负越：“我告诉你，你就要放我走。”
丛黎不太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柳负越：“我厌恶你们。”
丛黎会意：“哦，讨厌纪学默。”
柳负越沉默了一会儿，破天荒没有反驳她。
他冷笑道：“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但他表现出一副容忍的模样。我最厌恶这种虚伪的人！”
丛黎按捺下心里的吐槽：不仅仅是敌意……其实他想杀了你。
她说：“你要这么想那也没办法，跟我去了矿洞以后，我就放你走。现在告诉我，生命水为什么由凶手来继承？”
柳负越诧异于她的态度转变，或许是因为这一点，他有求必应地把答案告诉了她：
“‘不休’。生命水就相当于彗兽的‘不休’。”
她：“’不休’？”
柳负越：“是的。”
丛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彗兽的“不休”是类似怨气的物质，在彗兽死后会缠绕锁定凶手，趁着凶手软弱的时刻寄生凶手。
如果生命水相当于“不休”的话，那么……
杀死异能者的人能获得那个人的生命水——
“凶手获得生命水，是因为被害者的怨气寄生了凶手？”
她震惊地得出这个推论。
柳负越：“你可以这么想，不过人类的生命水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最多让凶手做一点噩梦。”
她：“那么提炼生命水……”
柳负越：“提炼生命水是把这种怨气实质化，溶解在液体中。”
丛黎从储存空间里拿出了那管生命水，那是叶提星从生物科技公司那里抢来的。
“你告诉我这些都是死者的怨气实体？”她质问道。
柳负越：“我确定。”
丛黎有一种喝中药喝到美洲大蠊的混乱感。
彗兽的怨气“不休”会缠绕在凶手身边。
人类的怨气“生命水”也会自动寄生在凶手身上。
彗兽的怨气“不休”会趁机寄生吞噬凶手。
人类的怨气“生命水”在寄生凶手的同时增强了对彗兽孢子的抵抗力。
……
“死者的怨气就是生存意志，不甘心被杀，想活下去的意志。”柳负越说。
丛黎脑子转得飞快：“所以，我也能把彗兽的‘不休’提炼成生命水。”
柳负越微微一愣：“……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
这是意外之喜。
如果丛黎能从“水融于川”中获得提炼生命水的能力，那么她也能把寄生在自己意识中的“不休”提炼成生命水。
她决定去一趟矿洞。
清晨，外面雨停了。
“你要去矿洞？”纪学默问丛黎。
“是的，也带上他。”她指了指柳负越。
纪学默没说什么，他把两个傀儡娃娃分别塞进不同的口袋里，出门和燕尾会合。
第三区的矿洞距离塔楼很远，需要登记坐区内飞船才能顺利在一天之内来回。
纪学默和燕尾坐上了小型飞船。
人工降雨过后的定岛空气并不算太好，但多了一些湿润度，空气里有淡淡的腥味，并不难闻，那是爬荧的味道。
小型飞船从塔楼旁的机场起飞，载着几十个采矿工人和其他管理人员，掠过第三区的上空。
“解辉石是几万年前爬荧尸体的沉积物，解辉石的晶体结构复杂，蕴含丰富的能量，被称为‘爬荧石油’，一克爬荧石油能让最高大厦的电力运转一天，是比黄金贵重得多的矿产，只在水下城产出……”
飞船的广播上正在播送着解辉石矿洞招工的广告。
定岛的解辉石矿产开发由海务资源公司承接，海务资源和多家生物科技公司都有合作，“水融于川”大概率就是被海务资源发现并卖给生物科技公司继续开发的。
“那种液体出现的情报什么时候会传到海务资源？”丛黎悄悄问纪学默。
纪学默：“液体出现是在昨天傍晚，昨天有垃圾倾倒，根据各方面的通讯条件来看，没错的话，今天这班飞船上就有收集液体矿的官方人员。”
这是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坏处在于：这说明丛黎得抢在海务资源公司的管理人员前面拿到“水融于川”。
好处在于：她可以拿到怎样正确处理“水融于川”的情报。
难度在于：她该如何在得到正确处理方式情报的同时抢在海务资源公司前拿到“水融于川”。
丛黎打开远景，观察着优先舱内的乘客。
飞船的优先舱内有十三个乘客，其中两位是纪学默和燕尾。
根据衣着谈话等，她排除掉了其余十一位乘客中的七位，剩下四位可疑的乘客。
第一位乘客从包里拿出了防护手套提前戴上，丛黎决定称呼他为“1号手套”。
第二位乘客和第三位乘客正在谈论一甦科技公司中异能者的事，丛黎称呼他们为“2号谈话”和“3号谈话”。
第四位乘客一直沉默着看向飞船窗外，她的衣领上别着一粒明亮的解辉石，丛黎称呼她为“4号安静”。
“本次航行已结束，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飞船内广播响了起来。
纪学默和燕尾依次走出优先舱，来到第三区的五号矿洞。
那些采矿工人们从普通舱里走出来，纷纷走进矿洞附近的那栋三层小楼里，那是解辉石矿产准备中心。
纪学默和燕尾换上专用的防护服，在缆车车站前等待。
丛黎注意到那四位乘客也在缆车车站，更加确定她的想法。
她得抢在这些人前面拿到“水融于川”。
缆车游游荡荡地从黑黝黝的洞口驶出来，在车站前停下。
六位乘客加上两个非法潜入的傀儡娃娃坐上了矿洞缆车，缆车摇晃了一下，往宛如深渊般的矿洞里驶去。
5号解辉石矿洞的作业处位于地底下九百米的深处，需要坐缆车到达处理中心，再步行去往各个处理分区，用时平均23分钟。
九百米对于矿洞来说并不深，工业时代的煤矿金矿就已经能到达地底下几千米的深处，更何况在科技高度发展的赛博时代。
矿洞隧道里被特意带进了许多爬荧用以照明，尽管如此，环境还是很暗。
10分钟的缆车路程过后，乘客们从缆车上下来，进入处理中心，根据路标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步行。
“幕僚长，请问你今天的来意是什么？我好给你引路。”处理中心的管理员问纪学默。
纪学默直言不讳：“我想看看液体矿。”
那四位乘客中，有三位转过了头看他，只有“4号安静”没有转头，径直按照路标的指示往隧道深处走去。
“请跟我走，我是昨天得到消息、今天被派来处理液体矿的人员。”那位戴着防护手套的1号对纪学默说，他拿出了一份工作执照。
2号和3号看了几眼热闹，结伴也往矿洞隧道深处走去。
燕尾推了推眼镜，有点迟疑地道：“虽然但是，不是我不信任你，我觉得在这种事上，海务资源应该至少派两个人来处理液体矿。”
1号有点不高兴了，冷笑道：“你算谁？我好心领你们去液体矿的所在，质疑我的身份这是在做什么？”
“燕尾，跟他走吧。”纪学默道。
趁着环境暗，纪学默把兜里两个傀儡娃娃放了出来。
纪学默摸了摸丛黎的傀儡娃娃的头：你自己选择走哪条路。
丛黎打开远景，观察四位乘客走往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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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封印之塔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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