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从幽深的矿洞隧道里驶出。
像从风干的灰色蜂巢里飞出的毒蜂。
纪学默和燕尾从缆车走下来后，回到解辉石矿产准备中心。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工作人员问纪学默。
纪学默道：“请给我一点食物和水，矿洞里出了事，我会回去查看情况。”
工作人员再次启动了矿洞缆车：“请务必小心。”
丛黎等待着十分钟的缆车路程。
来回的缆车只有一辆，纪学默搭乘了回到矿洞的缆车，这就证明1号还在矿洞里。
缆车往下滑动的时候，矿洞隧道里被带进来的几只爬荧亮着光芒，在昏暗的矿洞里显得分外诡异。
处理中心到了，缆车缓缓停下来。
管理员见纪学默再次回到矿洞内，诧异道：“幕僚长，请问你落下了什么东西吗？”
纪学默半是搪塞半是试探地问：“那才那位工作人员呢？我担心他的安全。”
管理员从拿出一张地图，额头上戴着的手电筒光芒照在地图上，地图纸张惨白无比。
“应该没问题吧……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事实上，昨天不是我值班，不知道所谓的液体矿在哪里。你对照着看看，我帮不上忙了。”
纪学默接过地图，用防护服上的照明设备照亮纸张，看了一眼。
丛黎暗暗记下刚才路标上记录着的作业口编号所在的地方，离开纪学默，往矿洞隧道深处走去。
距离1号向纪学默告辞的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但1号仍然没有出现在处理中心等待缆车。
有点蹊跷。
在这缆车来回的20分钟内，1号去哪里做什么了？
论坛上那个帖子已经成了热帖，不断有跟帖评论，玩家“滑溜溜的冰岛”也在持续播报着情况。
178L（滑溜溜的冰岛）：我再跟进一下情况，等会跟大家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条评论的发表时间是8分钟前。
丛黎算了一下时间，从处理中心到作业口的步行时间大约是13分钟，时间刚好差不多。
另外一个疑问是1号该怎么跟进情况？昨天发现液体矿，今天海务资源已经让所有采矿工人远离那个作业口了，没有人在现场，通讯设备在矿洞里也不运作，1号无法远程寻求帮助“跟进情况”。
线索指向很明确：1号在案发现场。他的异能和调查有关。
她心里警铃大作。
想杀了1号的**越来越强烈。
如果1号真的能复刻现场，把她透露了出去呢？论坛上的玩家，包括海务资源公司和其他一系列在争夺“水融于川”液体矿的公司，都会盯上她。
这件事会波及到纪学默，也会让她未来寸步难行。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恶意，冷静下来对自己说：先尝试谈判，无论如何，先谈判。
丛黎没有让柳负越跟来，只身一个人去了那个发现液体矿的矿洞作业口。
……
26分钟前。
1号手上不需要信号的生命体征监测机械表上，那两个人的生命体征成为了“0”。
——他陪同过来的那两个人死了。
1号连忙向纪学默说明情况，告辞了：“我去看看。”
他戴着防护手套，顺着矿洞隧道往里走，一路嗅闻着。
忽然，他眼睛一眯：“有人从这里原路返回了，看来凶手已经走了。”
1号的异能是“气味轨迹”。他灵敏的嗅觉能辨别各种轨迹。
因为这个特殊的异能，他作为海务资源的员工，平时在一区监狱区帮忙调查各种事件，这次出现了液体矿，他又被派来陪同两位一甦科技的人员拿取液体矿。
他的异能发动条件中有两个限制：
1.他必须戴上防护手套彻底麻痹触觉才能触发强嗅觉。
2.气味的轨迹必须在移动轨迹增长到十米以上之后才能被抓取到。
这两个限制让他不至于被过于敏锐的嗅觉所困扰，但也让他有时候无法及时发现一些线索。
“还好今天提前戴上了手套。”他在心里默默自言自语道。
在他和纪学默说话的时候，1号就隐隐感觉到了：除了走在他前面的三个人，还有两条淡淡的气味轨迹增长到了十米以上。
那时他以为是其中一个女人随身带来的爬荧或者其他寻路的生物，没在意。
没想到后来，2号和3号死了。
1号这才发觉：那两条多出来的气味轨迹，可能是凶手。
现在他循着那些气味轨迹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他一路小心地嗅闻着，来到那个发现液体矿的矿洞作业口。
有血的味道！
1号警惕起来。
要不是知道凶手已经离开了现场，1号恐怕早已浑身寒毛直竖。
他连忙登上游戏论坛，在那个帖子下继续发帖：我再跟进一下情况。
1号在论坛上发完那条消息后，打开手电筒，仔细察看矿洞作业口里面的情况，确保在嗅闻的时候不至于不小心沾上危险的液体矿。
他看到那种银色的液体矿还剩下一点，他记下位置，跳过那个地点，开始对其他地点的搜索和嗅闻。
“气味轨迹”发动，他闭上眼睛。
……这里曾有五个人的气味轨迹。
其中一个人的轨迹在液体矿附近消失了——是死在了液体矿中吗？
另外一个人的轨迹从液体矿旁边来回——是利用液体矿把上一个人杀了吗？
第三个人的轨迹从洞口蔓延到某处后停止了，还有硝烟味，开枪了？
第四个人……
第四个人和第五个人的气味轨迹淡淡的，是他刚才在外面感觉到的，多出来的两人。
这两人的轨迹基本上没有发生重大的变化，从洞口进来后就在某处停下，原路返回洞口，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凭“气味轨迹”无法判断。
看来必须发动“气味梦”了。如果在闻到气味后迅速入睡，他的梦里将重演现场的一切。
1号找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点，就地躺下来，他闭上眼，让呼吸更为平静绵长。
几分钟后，他渐渐沉入睡眠中。
梦里，所有闻到的气味都显化为了淡淡的剪影，有些气味强烈的影子甚至有轮廓，能够辨认出影子的长相。
影子们的动作在他的梦里纷繁又清晰地重演。
……有人进了矿洞，另外两人跟着进了矿洞。
那人蹲下来用注射器吸取了液体矿。
正在这时，矿洞门口出现了两人，正是一甦科技的两位工作人员。
那两人先后冲过来，一人拿枪指着那个夺取液体矿的人，另一人则去了液体矿附近。
去了液体矿附近的人被踹了一脚跌入液体矿中死了。
拿枪的人则……
整个过程清清楚楚，虽然有些地方让他感到困惑，但大致的情形已经搞清楚了。
1号心里感到无比恐惧，他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
……
丛黎赶到那个矿洞作业口时，发现矿洞里，1号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她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她心里很不安。
正在此时，1号醒了过来。
他看到眼前站着的正是梦里见到的……！
1号惊恐得无以复加。
不可能，为什么凶手去而复返了？
难道凶手看到他在论坛上发的消息、而且认出了他吗？
1号想起在气味梦里见到的一切，他的心脏在狂跳着，无法平息。
这个影子，就是这个影子，小小的傀儡……
用极快的刃杀死了最后那个人，夺走了所有的液体矿。
眼前这位就是玩家“有点方”。
“我想和你谈判，”她开口了，“别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会有大麻烦的。”
1号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公司会问责……你觉得我逃得了吗？”
1号一边说，在意识里迅速登上论坛。
他却又停下了发帖的念头。
不，如果她是“有点方”的话，说不定她也看到了那个帖子，她一定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才会追过来的。
她的目的是杀了他，一定是杀了他。
像她这种人，一定会选择杀了他！
像她这种毫无底线的疯狗，他何必再虚与委蛇地讨好她？他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
“不用假惺惺了，你去死吧！”1号一边怒瞪着她，一边翻出那条自己回复过的帖子。
发帖：196L（滑溜溜的冰岛）：人就是她杀的！
丛黎也正在关注那个帖子，帖子更新的第一时间，她看到了。
她没想到1号丝毫没有谈判的意愿。
“刃。”
1号睁大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影子面前出现了白亮而锋利的刃。
论坛上，玩家“滑溜溜的冰岛”的名字变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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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封印之塔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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