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舍之的母亲李念杀了一只彗兽，彗兽死亡后，孢子囊便寄生在了十岁的李舍之身上。
“制约和平衡是永远的法则，像一条衔尾蛇，你去找到蛇尾，也就能找到蛇头。”他的母亲对他说。
十岁的李舍之从学校退学，寻找制约孢子囊的方法。
那只已死彗兽的孢子囊尝试了几次侵蚀他的意志，却始终没有成功。
双方互退一步，达成了“共生”，李舍之额外获得了孢子囊的“复制”异能。
后来，他的母亲李念被生养她的李家控制，他便和李家断绝了关系，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
在神秘组织内，凭借“复制共生”，李舍之将意识分出去，和许多关键人物共生，以此来监视彗兽的动向，给组织提供情报。
渡鸦就是被他监视的人其中之一。
而“高维降临”阴谋是他从共生获得的情报中最重要的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玩家”将来到这个世界，最终却都成为彗兽的口粮。
分出去的意识碎片越多，他越发痛苦不堪。
……
“在动手之前，我也有问题要问你。”李舍之道。
“你说。”
他问：“如果你是高维降临的锚点，那么系统是否一直在针对你？”
丛黎不作声。
他：“系统会挑动其他玩家对你的猜忌和仇恨，借刀杀人吗？”
她还是不说话。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她无法否认。
李舍之轻声道：“你会在乎那些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玩家吗？”
“我在乎什么和你没关系。”她说。
“我开始监控彗兽的动向，注意到高维降临，是为了拯救世界。拯救世界的英雄在拯救世界的途中却不得不杀很多平民，那么英雄拯救的是什么？是一个符号？”
“所以我很好奇，你在乎的也像我一样，是一个符号吗？一个名叫‘玩家’的符号。”
李舍之说到这里，停下了话头。
沉默在啃食着他的骨血，他仿佛一棵剩下疏落枝干的树。
“别把我和你当作同类人，”她说，“我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
他问：“那么你决定对系统动手，纯粹是个人的仇恨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乎其他玩家？”
她回答得很简单：“因为在玩家当中有我的朋友。”
朋友。
这个词在李舍之的意识中引起了雪崩。
累积的积雪开始失去稳定，像一幅油画上缓缓剥落的颜料。
他显得有些困惑：“亚伯拉罕为所多玛城问上帝，倘若那城里有五十个义人，你还剿灭那城吗？丛黎，你要为那六万玩家中的一个朋友或者五个朋友，保住全部人吗？”
她却也没有反驳：“你可以这么想。”
“丛黎……”
“不要废话了。”
他轻声叹气：“那就来吧，按照你想做的来做。”
在较量开始前，李舍之将所有他监测到的情报都转达给了亚尔弗，除了关于她的情报以外。
丛黎和他约定：
较量内容是回合制的出招破招，可以用连招，但一次攻击算为一回合，无法破招则为一输。三局两胜，谁先达到两次胜利就算赢。
如果她赢了，她会用“记忆分存”取走他的记忆，留下他的性命。
如果他赢了，那么她会配合他，用“水融于川”取走他的性命。
这也是她测试他的力量的手段。
李舍之的能力有三点最值得忌惮的，第一是彗兽的力量压制，第二是他“复制”所得的多变技能，第三是他的意识随时会共生敌人。
在这次较量中，第三点暂时不用考虑。
李舍之首先放出了战斗结界将两人圈在其中。
环境一下子从漆黑不见五指的顶楼转变为恍如白昼的结界内部。
瞬间来到光线充足的环境中，丛黎还有些不适应，她遮住眼睛，以免刺目的光线让她感到不适。
李舍之复制的傀儡就在她面前。
“你回去自己的身体里，不然我拿什么和你打？除了一招致命的水融于川外，我没有其他攻击意识的技能。”她提出了问题。
他顺从地道：“好。”
公平起见，她也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结界的范围在一瞬间扩张开来，蔓延的光芒让她再次抬手遮住了视线。
等她放下手看过去时，李舍之的傀儡已经从她眼前消失。
锁链的响声。
带着铁锈味的斑驳而凌乱的声音自远而近地向她而来。
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拖曳着的锁链如同蛇一样在他身后无限蔓延。
他走到距离她约有五六米的地方停下来。
【李舍之】：我无法再说话，请原谅我使用意识连接。
丛黎看向他，和他目光相触。
她想起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缠绕着她的锁链，不由得问道：“共生所产生的锁链，居然是实体吗？”
【李舍之】：是的。
他身上有纵横交错的伤口，苍白的模样像玻璃一样。谁都不知道他独自在塔楼顶楼待了多久，是否像鹤茜婆婆那样给自己施加了“意识封存”的技能。
她看了几眼，决定不再继续观察他，免得她觉得自己是在欺负病残。
【李舍之】：不用顾虑我的身体，我很好。
无数箭头从他身周拔地而起，直冲她而来。
成百上千的红色指向箭头围绕悬浮在她周围，如同蜂群一样，却没有攻击，而是锁定了她的方位。
【李舍之】：这是指向箭头。接下来无论你怎么高速移动，我的攻击都能根据指向箭头的指引精准命中你。
丛黎：“……”
怎么还自带解说？是怕她不知道他的技能效果吗？
她屏气凝神，发动“空间撕裂”。
小范围空间升维带来的撕裂让丛黎身边的空气和红色箭头群之间顿时有了明显的裂缝。
红色指向箭头群失去了指向的目标，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漂浮，几秒后纷纷消失。
【李舍之】：离开琥珀后，你成长了不少。
“你多大？”
【李舍之】：二十九。
“所以别用这种欣慰的语气对我说话，你又不是我爹。”
他笑了起来，唇角向上扬的弧度很小，但表情却柔和了下来。
她郁闷道：“你这样让我一点都没有交手的紧迫感，用你的全力，让我知道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就没打过像这样文质彬彬的架。
【李舍之】：就算是为了下一次高维降临，我也不会伤害你。
【李舍之】：你也说了，这只是一次陪练。
丛黎：“……”
习惯了形势险恶的交手，她竟有点不太习惯这种回合制的较量赛。
“我在储存空间里无法攻击你，自愿放弃这次攻击。你出下一招。”她按捺住自己想出连招的心思。
他抬起双手，锁链相撞发出杂乱的声音，左手和右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李舍之】：这是打破一切屏障的“破壁”。
围绕在丛黎身边升维的空间消失了。
紧接着，他的双手拇指紧贴在一起，其他四指也互相触碰搭起了拱形的桥。
【李舍之】：这是“鸡兔同笼”，你被锁在其中，笼中的怪物会攻击你，而你只能见到笼中怪物的冰山一角。
碳色的囚笼在丛黎身边膨胀起来，密密匝匝的铁栏杆将她锁在笼中，不留一丝缝隙。
她下意识地往角落里躲开，却遭到了未知敌人的一击，正中她的肋骨处。
整个笼子里，她只能看到一只黄黑夹杂的脚掌。
那只脚掌踩在笼子底部，眼见就要腾跃而起，对她发动第二次攻击。
丛黎尝试着用坐标系“放逐”这个笼子中的怪物，她把坐标系的坐标对准那只脚掌。
谁知下一刻，那个怪物腾空跃起，坐标系箭头来不及瞄准它，扑了个空。
她放弃“放逐”，发动“高维风暴”。
密云从她的身周喧腾而起，割开明显的安全区，既是防御又是攻击手段。
那只笼中的怪物无法再靠近她，又被席卷的风暴裹挟，嚎叫了几声便消失了，囚笼也同时消失。
破招！
她对高维风暴的掌控还不够熟练，因此在破开囚笼后立刻收起风暴，在攻击的连招上选择了“刃”。
经过高度凝聚的高维移物锋利尖锐，卷起隐约的焰流，朝李舍之飞射过去。
李舍之正要做出反应，忽然，“刃”从他面前消失了。
周围出现了不同颜色的棱块，一共二十七块，像是一个魔方的结构，李舍之出现在其中一个巨大的棱块中，而丛黎则在另一个棱块中。
她模仿他的解说风格，介绍道：“这是法则置换。我把魔方的内部规则置换到了这里。”
魔方的色块自然而然地绕着中心轴旋转了几度。
“刃”并没有消失，而是因为魔方色块在旋转的过程中，让他的视野被其他的棱块遮挡住了！
本来正对着“刃”的攻击的李舍之此刻却侧对着他。
“刃”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反应，“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太阳穴边，却没有刺下去。
“我只攻击了一次，因为战斗场地转换不算攻击技能，魔方转动也不是我控制的——所以，第一局你输了。”
丛黎收回法则置换的魔方棱块。
他错愕地看着她，却是微笑着的。
【李舍之】：法则审判，法则置换……你让我感到很意外。
她催促道：“换你出招。”
话音刚落，支撑着的战斗结界光芒骤然间隐匿！
一下子重新回到黑暗的环境里，她的眼睛不能适应。
【李舍之】：你的战斗给了我一点灵感，原来还可以这样做。我撤走了结界，想必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有如实质般缠住了她的身体，充满韧劲的触感像蛇一样攀盘在她身上。
她一下子想起来这个攻击技能是什么。
是和冷青一样的“黑暗操控”！
她感到呼吸不过来，浑身被黑暗缠裹，仿佛粗大而柔软的麻绳捆住了她，挤压着她的肺部。
她无法动弹，缺氧的感觉让她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更何谈发动异能破招。
“黑暗操控”出乎意料的强。
【李舍之】：抱歉，第二局你输了。
束缚住她的黑暗很快松开了，她重新恢复了呼吸，脑子也重新清明起来，微微俯下身大口呼吸着。
失去思考能力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心有余悸地想。
李舍之把结界重新放回原处。
【李舍之】：对不起，我们休息一下。
丛黎直起身子来，直视着他：“不用露出那副抱歉的表情，我不喜欢被人怜悯。”
李舍之神色依然充满歉意。
【李舍之】：不，我的意思是，很抱歉这个异能让你回忆起冷青的事。
丛黎：“……”
李舍之这个家伙，每次都会主动往她枪口上撞，生怕他自己死不了。
而且，他果然知道冷青的事，当时他听到了她和冷青之间的对话。
目前两人平手，三局两胜的约定只剩下一次胜局。
谁先无法破招，谁就彻底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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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封印之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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