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自己明明仗义执言,可五姐却瞪自己,还让自己‘闭嘴’,徐欣宁心里非常着恼,可偏偏一直陪着她的宋妈妈也拽住了她的胳膊劝和着,
“小姐,你可别再掺和了。”
板正的宋妈妈把自家小姐拉离了窗户,板着脸说教,
“六小姐刚才所说的话甚是不妥当,二太太早就教过小姐,老太爷老爷们都在朝为官,内眷在外走动切忌不要惹是生非,授人以柄…”
“可我没有仗势欺人,是他们到咱家铺子里闹事,那些官差抓他们名正言顺。”
徐欣宁有些不服气,在她眼里,这铺子是自家的,有人闹事往外赶不是正常的吗?看那安管事一幅息事宁人的架势,也不想想那些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厉害些早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可这话不应该由小姐来说,首先这铺子和小姐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就算是那些人把铺子砸烂了也和你无关,再者你看五小姐出面了吗?这铺子有安管事在打理,不管是报官还是摆平那些人,安管事才是主事人,他管理药铺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手腕,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姐不妨多看一看…”
宋妈妈是母亲的陪嫁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她说的话徐欣宁还是听的进去的,没再拗劲非要和下面的粗人分辨,乖乖回书案前继续翻看摆在上面的几本账册…
“咚咚…”
楼梯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徐欣宁做贼心虚般把手中的账本合拢放回原处,随手从另一侧拿了本杂书翻开,只是一入眼,吓的她如握了烫手火炉般把书远远一甩扔了出去,
“啪!”
那书好巧不巧正好掉在刚刚上楼的徐欣芮面前,
“这是用书欢迎我还是想把我砸下楼梯啊?”
俯首捡起地上的书,徐欣芮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
徐欣宁‘霍’的站了起来,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指着那本书气的手都哆嗦,
“五姐你怎么能看这种书?我回去和母亲说,让她禁你的足!”
这种一有事就知道喊家长来的熊孩子啊!徐欣芮摇摇头,把书往书案上一甩,俏脸一板,
“这本《针灸图经》可是花了我一两银子买的,摔坏了你赔吗?”
徐欣宁看着五姐那张冷脸有一瞬间的瑟缩,这样的五姐太讨厌了,每次在母亲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样,可私下里对着自己那姐姐的架子端的足的很,偏偏自己又拿不到她的错处,这次自己可没看错,她理直气壮,
“我刚才明明看到这上面的人没穿衣裳,你还想骗我?”
徐欣芮摇摇头,把桌子上的书又拿到了手里,随手翻了翻,
“你说的是这个吗?”
她找到一张全身的铜人穴位图,复又把书摊到桌子上 ,
“来,仔细看清楚了,免得以后出门惹笑话,把医书看成春宫图,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徐欣宁半信半疑,怕五姐骗自己,又转念一想若是骗自己正好回去让母亲罚她,遂侧着身子,半眯着眼睛迅速扫了书页一眼…
徐欣芮看她眼神瞟过来,指着上面的黑点道,
“这是穴位,旁边标着名称,膻中穴想必你很熟悉,那华盖穴听过没有…”
“真的哎!”
徐欣宁的眼睛越睁越大,连身子都靠到了五姐身上,不敢置信道,
“五姐,你还认识穴位啊?”
徐欣芮抬头冲她一扬眉,
“我现在得空在学针灸之术,以后六妹若是哪里不舒服来喊姐姐我一声,几针下去保准让你病痛全消。”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本来开药铺是为了母亲用药安全方便,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手边的课业对她来说很是轻松,如此大好年华,她岂肯虚度,于是在认识药材药性的同时,搬了一个铜人回来认识穴位,练习针灸之术。
“还是免了吧!”
徐欣宁可不敢用她,别是拿自己练手呢,一针下去把自己给扎傻了,双手快速的把桌子上的书一合,
“五姐来找我可是有事?”
徐欣芮淡笑着扫了一眼书案,书案右上角的几本账册明显被人动过,也不知六妹这两年被母亲教的如何,这账本可看出了些名堂,心里转过诸多思绪,嘴上含笑道,
“我今早应了母亲给祖母做绣花鞋当寿礼,可我于绣活不擅长,就想去鞋铺看看今年流行的新鞋样,顺道去趟颜料铺子采买几样颜料,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徐欣宁一听眼睛一亮,她最爱逛街了,忙道,
“我书房里也要添些颜料,就和五姐一起吧。”
徐欣宁不光女红擅长,琴棋书画她都在学,颜料家里库房不备的,都是她们自己上街挑选。
顺康药铺附近就有颜料铺子,不过徐欣芮本来以为六妹会留在铺子里看账册的,她想拐个弯去趟小舅舅铺子,现在只能放弃了。
“颜料铺子离这里不远,这大街上赶车停车也不方便,我想步行过去,你呢?若是坐马车我让李大去赶车。”
本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厉害,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经商的都不在少数,逛街的就更常见,徐欣芮出来一趟,就想享受一把逛街的乐趣,让她坐马车肯定是不肯的。
“五姐能步行我自然也能步行,”
比徐欣芮小两岁的徐欣宁玩心更重,哪肯坐马车,这也是她乐意跟五姐出来的原因,虽然和五姐经常有口角,可要说哪个姐姐最会玩?那还是五姐!徐欣芮也无奈,这六妹就属狗皮膏药的。
元茂那肯定是跟着姐姐走的,像个小尾巴一样,黏着亲姐可紧了。
街上人流如织,临近晌午了,各家吃食的铺子散发着招牌食物的香味,今日出门看热闹的人多,有那囊中宽裕的,就顺便在外吃了,所以吆喝声,上菜声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
因为京城城外木柴匮乏,这几年京城多用石碳烧火取暖,更有聪明人做出了用石碳烧火的移动吃食摊子,更多了很多热气腾腾的小吃食,极大的满足了京城人士的口舌之欲。
前面再有两个铺子就是鞋铺,那迎风招展的百年字号很是亮眼,据说这家鞋铺的鞋样是引领京城流行的风向标,徐欣芮眼睛盯着鞋铺子的招牌,身边跟着的元茂却看着路边吃食摊子口水泛滥,他拉拉姐姐的手,徐欣芮低头一眼就看见他渴望的眼神,
“五姐,我饿了!”
离他们五步远一个烤饼摊子上热气腾腾,肉香四溢,若是就带元茂出来倒是简单,可眼下还有一位呢,她于是好心问道,
“六妹肚子饿了没?可有什么想吃的?”
徐欣宁刚才在楼上已经吃了点心填了填肚子,可点心哪里有这烟火味道的热食香,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她对着那烤肉饼摊子目露鄙夷之色,
“看着就脏兮兮的怎么吃!”
徐欣芮只觉一口气直冲脑门,险些一个‘靠’字出口,努力压了压火,面上一冷,
“本想请六妹和元茂吃几样近来京里流行的小吃食,六妹既看不上就算了。”
还求着你吃了?真是惯的。自己心理年龄大,一些小的别扭可以全当是孩子心性不去计较,可是不会毫无底线,把食物分成三六九等,她无话可说。
元茂在旁闻言,以为自己的也没份了,只摇着姐姐的手,可怜兮兮道,
“姐,我饿。”
徐欣芮没理那边一脸不高兴的六妹,牵着元茂的手挤到摊子前,只见那烤饼大叔正拿着厚厚的抹布端起平底锅查看炉火,那灶膛里豁然是一个个蜂窝状的煤饼子,
“大叔,你这煤饼子好烧吗?”
“太好烧了!”
大叔迅速的夹出一个已经变灰的煤球,换上一个黑乎乎的新煤球,大嗓门乐呵呵道,
“自从有了这蜂窝煤球,我们这些做吃食买卖的省了老大功夫了,不用经常添柴,最最好的是火烧的匀乎,不像以前一不小心就糊了。”
徐欣芮听了笑的眉眼弯弯,谁能想到五年前自己只是为了争取给姨娘在自己院子里熬药,把后世曾经风靡的蜂窝煤球代替木炭,几年的功夫已经大街小巷全都用上了呢!
说话的功夫那大叔就把煤球换好了,在旁边盆子里洗了把手,把案板上做好的饼往锅里放,本来以为这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和公子只是来看个热闹,谁知站了这么久不动弹,遂试探的问道,
“小姑娘,可是要买饼?”
“大叔,你这饼有几种馅料?”
“肉馅有羊肉、猪肉、鸡肉…”
“素馅有咸菜丁,酸菜…”
这么丰富的吗?徐欣芮闻着那随着热气上蒸发出的的香味唇齿生津,
“肉馅的每样都来一个。”
她不好在大街上吃,可是可以打包啊!这么大的饼,回去切了吃,每种味道都能吃到,多棒!
“好唻,客官稍等。”
那摊主双手快速翻转着,一张张热气腾腾的饼新鲜出炉了。
半夏挎着的篮子派上了用场,白色的包袱打开,一张张饼落了进去,现在天气暖和着,等会到家这饼还得是热乎的呢!
元茂手上拿了一个羊肉馅的吃的喷香,不时抬头馋馋姐姐,
“嗯,好好吃!姐你真的不来一口吗?”
看着周围婆子丫环虎视眈眈的目光,徐欣芮拿帕子擦擦他油油的腮帮子,笑眯眯道,
“你慢点吃,喜欢吃下次再来买。”
“哼!”
徐欣宁鼻子轻哼了一声,扬着头四处急速搜寻着,心里着急颜料铺子怎么还没到?忽然她眼睛一亮,朝着左前方喜笑颜开,手里的帕子扬的老高,跳着脚喊道,
“表哥,表哥!”
徐欣芮循声看去,斜对面一个书铺门口正有个书生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这边。
柳轩!
嫡母娘家大哥的庶子,自幼聪慧好学,现在京城太学读书,颇得先生赞誉,此时一身月白色书生长衫,头上一方书生巾,手里抱着两本书,长身玉立,粲然微笑的样子还挺吸引人的…
她不由的想起嫡母二太太,柳家的基因其实挺不错的,当然比起徐家还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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