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和日丽。
尚露峰林植园的执事弟子领着千秋雪和另一名做事的弟子赵社上山。
山高雪厚,一行人踩着雪,来到林植园内。
刘慧玲说:“这就是尚露峰的林植园,名字就叫尚露园。除了我,还有一名常驻的执事弟子张平。”
赵社问:“师姐,这么大的园子,就只有你们两个吗?”
刘慧玲:“之前还有其他弟子,不过没了。”
赵社:“没了?”
刘慧玲:“出任务死了,突破失败死了,惹了灵兽死了。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尚露园就只剩下我和张平两个执事弟子了。”
她的语气稀疏平常,就像再说“今天的伙食又是炒萝卜”一样。
“希望你们能做得长点,表现得好,我可以举荐你们成为执事弟子。”
刘慧玲又说:“还有,宋师叔在山上养了些灵兽。放心,你们平时不去惹它们,它们就很温顺,不会伤人的。”
赵社怀着忐忑的心点点头。
刘慧玲带着二人巡视了灵植园一圈,把要做的事务一一交代了个清楚。
最后,她强调了一句:“这再往上,有宋师叔的居所,虽然他不常过来,但你们也别轻易上去。上面的园子就交给我和张平。”
尚露峰这地方,山高路陡,干活的人没几个,挑粪施肥的脏活累活却一样不少。
每日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还得时刻留神脚下,生怕弄出点动静惊扰了灵兽,连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磨人。
这天,千秋雪和赵社拾掇完灵兽粪往回走,山石间突然冒出了一只蛇,吓得赵社惊掉了魂。
千秋雪将其驱赶走,赵社依然惊魂未定。
千秋雪哭笑不得:“你都来尚露峰这么久了,也该习惯了。”
赵社:“你不懂,我听说师叔在这山间养了许多凶残灵兽。有不少弟子都……”
千秋雪:“师姐不是说了,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就没事。”
“所以才说你不懂!”赵社凑近千秋雪,压低声音道:“传言,在尚露峰消失的弟子都喂了灵兽,他们就是故意让人去送死。”
千秋雪不以为意:“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来这里做事?”
赵社大叹口气:“我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些消息的。你又是为什么来的?”
千秋雪:“这里的酬劳,比其他差事要高。”
赵社:“就为了那多出来的一点钱?那点钱可不值你做这么多活。”
千秋雪:“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活又多又累人。”
二人交谈之际,四周景物竟在无声异动——石移木转,方才尚不及脚踝的积雪,不知何时已悄然堆至数尺。
赵社扶着额角,晃了晃:“我怎么突然有些发晕……”
千秋雪目光一凛,猛地警醒:“不对,冬天哪里来的活蛇?”
他瞬间环顾四周,全身戒备。
识海内,云天一声冷笑:“现在才发现?”
“晚了,你们早就掉进它的陷阱了。”
千秋雪凝神细看,那“积雪”竟是一片片紧密排列的雪白鳞甲,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他们已被一头庞大的雪鳞巨蛇彻底围困。
雪白巨蛇昂起头颅,冰冷的金色竖瞳锁住二人,血盆大口张开的瞬间,带着腥气的寒意扑面而来。
“嘶——”
赵社整个人缩在千秋雪背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完了完了!我就说迟早要喂灵兽!”
与他们的惊惧截然相反,云天在识海中几乎要喝出声来。
看着那狰狞蛇首与滔天凶威,这才有了修真的真实感。
千秋雪镇定道:“别慌,我们不惹它,应该就没事。”
蛇首缓缓逼近,猩红的信子在空气中颤动。千秋雪强压下心头的寒意,他虽然也不全信自己的说法,但此刻却必须撑住。
他目光沉静,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
“啊——!”
赵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没命地向后逃去。
巨蛇立刻被这突动静吸引,粗壮的蛇尾猛地一甩,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将那个奔逃的身影狠狠抽向半空!
“赵社!”
千秋雪纵身跃起,试图接住人。不料那巨蛇灵动异常,长尾一摆,竟在半空中将赵社稳稳卷住。
它把吓瘫的赵社拎到身前,一双金瞳却仍牢牢锁着千秋雪,信子轻吐,仿佛在观察他的反应。
千秋雪一时怔在原地。
“嚯,”云天在识海里悠悠点评,“它这不是要杀人,是想跟你玩游戏呢。”
云天悠哉游哉的。毕竟对于爽文男主来说,驯服灵兽这点小事肯定是信手拈来。
千秋雪在这尚露峰做事半月,已经吸纳了不少灵气,如今丹田内的灵力充盈。他汇聚灵力于右手,化作一把冰刃,紧握在手。
“很好,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云天在识海中兴奋低语。
千秋雪咬牙前冲,险险避过呼啸而来的蛇尾,借力跃起,手中凝出的冰刃狠狠刺向蛇身——
“铿!”
冰刃撞上鳞甲,应声而碎。
下一瞬,千秋雪便被巨力狠狠甩飞,重重砸落在地。
不是?!就这?!
“千秋雪,”云天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后手的吧?别告诉我你就这点能耐?”
“我才炼气期,”千秋雪捂着作痛的胸口,气息紊乱,“你想要我有多大本事?”
“啧!”云天发出一声极度不满的冷嗤。
难道……他判断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主角收服灵兽的剧情?
巨蛇缓缓靠近,自上而下地看着地面难堪的人。
云天好像从这蛇的表情中看出来几分戏谑和嘲笑。
“引灵气循经脉而行。”云天声音凝重。
千秋雪可不能死,否则他也将随之湮灭。
“把你的身体借我一部分,保你不死。”
千秋雪缓缓站起,下一刻,他的左手自行抬起,骤然拍向蛇身。
轰!
烈焰爆燃,巨蛇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灼得一颤,猛地向后缩去。
千秋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左手控火逼退蛇首,右手顺势捞起赵社,挟着人全力向林外遁去。
千秋雪一路疾行到灵植园,放下人,气喘吁吁。
云天说道:“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灵植园周围有防护法阵,来保证园中灵植不被灵兽破坏。
云天说:“这招会损伤经脉,一天只能用一次,那蛇要是追上来,我可就没法子了。”
云天这道残识得以凝聚不散,全靠其独门道法「焱光蔚」维系。
但他的道法与阴寒的冰灵根不适配,这导致了他无法调用千秋雪体内至阴至寒的冰属性灵力,也无法直接以此灵根汲取天地灵气。
得益于「灵曜焚心」的淬炼,千秋雪的经脉已异于常人,能炼化与承载流转的灵气。巧合的是,千秋雪因灵根阻塞,多年来早已习惯用灵气流转于经脉的方式存储灵气,二者结合,恰好为云天提供了一条绕开灵根的施法路径。
云天索性将其经脉视为替代性的“伪灵根”,以此作为施法的根基。
不过,炼气期经脉不够坚韧,经不起此法对经脉的损伤,而且极其耗费灵力。
正说着,那雪鳞巨蛇已追至灵植园前。
它金瞳燃着怒火,死死盯住千秋雪,信子急促吞吐。
令人心惊的是,周遭的防护法阵对它竟全然无效,庞大的蛇身径直朝千秋雪滑来。
“这法阵是摆设吗?”云天愕然。
千秋雪已暗自运转灵力,准备殊死一搏。
就在巨蛇张开血盆大口之际—— “盐祖宗!”
张平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一把拦在蛇头前,“盐大哥!盐老爷!您行行好,这园子真没人干活了!”
他边告饶边拍着光滑的蛇鳞,忙不迭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油光发亮的烤全羊,毕恭毕敬地举过头顶。
巨蛇一口吞下,却仍不满地甩动尾巴。 “诶!还不行?”张平苦着脸,咬牙又掏出一只,“好好好,再给一只——两只、两只总够了吧!”
看着巨蛇将两只烤羊囫囵吞下,终于心满意足地扭身离去,张平这才抹了把冷汗。
“张平师兄。”
“啊,千秋雪呀。”张平转过身:“……还有赵社。”
千秋雪问:“师兄,那灵兽……”
张平无奈叹气:“它是宋师叔养的灵蛇,叫小盐。它性子乖张,平时喜欢吓唬人,常常以此敲诈我们来获得好处。”
张平有些激动:“你们可别被它吓到了,它不吃人的!只是吓唬一下,它要真想吃,你们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它一般都很乖的,你们可别……你们应该没被它吓到吧?”
千秋雪低头看了看瘫在地上的赵社。
“啊、哈哈。”张平干笑了两声,“你们…没受伤吧?”
张平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赵社的状况,所幸除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
识海中,云天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所以折腾这么一出,那家伙只是在跟我们闹着玩?”
“嗯,”千秋雪应道,语气有些复杂,“我们被一只灵兽耍得团团转。”
此时张平站起身,说道:“他没事,就是吓晕了,很快就能醒。”
千秋雪看向他,问出心中的顾虑:“我方才出手攻击了它,会不会……”
“哈哈哈,”张平闻言朗声大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就凭你那点修为,连它的鳞片都蹭不花。它啊,心眼大着呢,从不记这种小仇。”
“呵,”云天在识海里凉凉地接话,语气里满是自嘲,“真是令人伤心。拼尽全力,连给它挠痒痒都算不上。”
张平突然重重一拍千秋雪的肩膀,对他比出个大拇指,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师弟当真是胆识过人,好气魄!将来必成大器!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被他吓跑的,对吧?”
千秋雪虽觉他这举动有些突兀,却仍顺着话应了一声:“嗯。”
张平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悄然滑过一丝如释重负。
云天在识海里说道:“说了这么一箩筐好话,原来是怕你这唯一的苦力也撂挑子不干了。”
赵社虽被吓得不轻,却还是留在了尚露峰。只是如今在山间行走时,愈发显得草木皆兵。
日子便这般平静地流淌,再无波澜。
直至这日,赵社寻到千秋雪,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凑近压低声音,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与试探:“我打算……偷偷去上园层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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