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们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为汉界,鸿沟以东为楚地,从此平分天下,各自为政互不侵扰如何?”萧何站在鸿沟中间地带神色泰然的指画着地图道。
一旁的项伯也欣慰道:“如此甚好,望汉楚两地从此相安无事,不再操起兵戈。”就这样在各自阵营中位高权重的二人定下了鸿沟之约,历史上所说的楚河汉界便也由此而来。
签订合约后,项伯回去禀报进度后,楚军便在项羽的率领下向南撤回楚地。
刘邦心情很好的带着众位将士看着他们撤退的背影,心下不免有些感叹。他难得放松了下来对着张良道:“如今楚军已然撤回楚地,将士们也该放松放松了,传令下去,全军休憩三日,给孤该吃吃,该喝喝。”
“大王,这……”闻言,张良有些迟疑,倒是樊哙乐的笑眯了眼,什么都没想。实心眼儿的认为这天下的仗都打完了,剩下就可以休息享福了呢。
“孤心中有数。”刘邦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沉声说道,在众将士们的欢呼声中走出去了。一旁的吕雉也感慨万千的看着原本楚军安营扎寨的方向。
只见那原本困了自己许久的牢房,此时却只剩下了几顶破败的帐子。心中除了酸楚外,也有了些许历尽千帆终破浪的豪迈之情,原本尽是温婉的眼神里也突然多了几分的野心。
这世间万物,什么都会变,什么也都会老。唯有权利,只有权利才会不变,才会不老。
“夫人,秋风刺骨,跟一把把小刀子似的。本来您的身子就有些亏空,如今可万万不能再受了寒啊。”还没等吕雉发呆太久,审食其就拿着一个大氅走了过来心疼道,同时也隐藏下来眸中深深的爱慕之意。
感受到身上突然传来的暖意,吕雉难得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不自然的回避了他眼神中的炙热。审食其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这段背德的情感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而对于刘邦,她也早已没了感情。剩下的只是对保住刘盈和自己地位的执念。之所以没有选择离开刘邦的身边,也是因为他身上突然多了一个吸引自己的东西,那便是权利和地位。
所以对于戚姬,吕雉反而没有几年前见她的时候敌意大了。只要戚懿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刘季的宠爱送给她又能如何?日后便如同曹氏和薄姬一般对待便是了。
只是可惜了曹氏,死活不愿意跟自己回到汉营。不然也不失为一个助力,吕雉面色冷漠的如此想到,直到刘盈牵着刘乐走了过来方才缓和了神色。
“母后,你怎么一直在这鸿沟呆着啊,多冷啊!”刘乐糯糯的上前抱住了吕雉的大腿道,刘盈也温声有礼的给她请安。
“母后不冷,倒是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呢?是谁带你们来的?”吕雉笑了笑随口问道。
“是小姨,她带我们和如意来这边,说是要带我们玩。只是小姨不讲信用,自己带着如意去看好东西去了,也不带我们去。我们便让人带着找您来了”刘乐鬼机灵的控诉吕嬃道。
“什么!她还带了如意一个人走了?”吕雉闻言有些心神不宁,但想着着急也没办法,便不动声色的将两个孩子送回大帐中,才去寻找吕嬃。
寻找途中果真见大营一阵骚动,都找起了刘如意来,心道自己妹妹果真又闯祸了。抬头一看,吕嬃正得意的看着众人寻觅的身影。作为姐姐的吕雉可真是太了解她了,掠走刘如意的人定然是她。
吕雉恨恨的吩咐身边婢女将吕嬃带进自己的营帐,随即一把撩开了帐帘进去等自己这个蠢货妹妹了。
“说!如意被你带到哪里去了?”吕雉面色难看的挥退了左右质问道。
“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吕嬃有些得意的说道。如今姐姐回来了,连戚姬都要伏低做小,又有谁能管得了她吕家人呢?只是刘如意这个小子着实有些威胁,不如早点解决掉才好。
“蠢货!如意不论如何都是大王的亲生骨肉,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多少个你都不够赔!而且做这种事的时候,竟还拉着盈和乐一起,吕嬃啊吕嬃,你简直蠢得要命!”吕雉没好气儿的扯过妹妹说道。
吕嬃这才慌了神道:“我只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山洞里,除了两个外甥外,其他人并没有看见是我把他带走的。”
“闭嘴!跟我走!”吕雉成功被还在辩解着的妹妹蠢到了,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接着便带着吕嬃向刘邦的营帐内走去。
“如意又能去哪里呢?莫不是自己贪玩儿跑远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原来的路了呢?”刘邦的营帐中,戚懿担忧的搅着手帕坐立不安道。
而刘邦也黑着一张脸安慰着怀中的美人“别担心爱妃,朕已经让夏侯婴去找了,一定能把咱们的如意平安带回来。”
就在此时,吕雉面色沉重的带着忐忑不安的吕嬃来到了刘邦的帐中。戚姬强打起笑意起身对吕雉请安道“见过大夫人”
却没成想吕雉带着妹妹直接跪了下来,吓得戚姬连忙去扶。却被吕雉羞惭的拒绝了面向刘邦深深拜了下去道:“大王,妾身有罪。”
“哦?你这是何罪之有啊?”见有些反常的吕雉和一脸心虚的吕嬃,刘邦挑了挑眼皮,危险的看着他们问道,戚懿心中也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妾身未能管好妹妹,致使吕嬃竟将如意公子偷偷带到了山洞中,是妾身之过也,还望大王降罪。”吕雉大拜下去道。
刘邦闻言立马拍案而起,抬起手就想要让左右侍卫将那毒妇带下去砍了,却被一脸震惊的戚懿拦住了。
“大王息怒,当务之急,是要将妾与大王的如意先带回来啊!”戚懿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急切道,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已让戚懿将那个小胖子当成了亲生的孩子了。
就算熟知历史,知道如意不会在此刻出事。但万分担忧他在外会挨饿受怕,心中也是急的不行,恨不得直接运起自己刚学来的轻身功法飞身过去将如意带回来才好。
至于为何拦住刘邦的发作,一是知道如意此次应该是有惊无险,若是真的让刘邦砍了吕雉的妹妹,定会让本来有些好转了的局势迅速恶化。二是刘邦此时还需要吕家帮助,把项羽打败,因此倒不如等大家冷静下来后再论其过。
反正戚姬是知道的,刘邦一定会在此事上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毕竟就算吕氏如今势大,但神女的背景也不是好惹的不是吗。
“快传萧何来!”刘邦闻言也暂时压住了怒气,咬着牙吩咐道,兵士们连忙去执行他的命令去了。
戚懿这才坐回了椅子上喝了口茶压惊,随即见吕雉跪了半晌了,纠结之下还是对着刘邦道:“大王,既然如意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姐姐还如此深明大义的将罪魁祸首带了过来。想来姐姐跪了许久也已明悟了大王的苦心,不若让姐姐起身吧,不然妾身怕姐姐身体亏空,遭受不住长跪之苦啊。”
刘邦看着下方摇摇欲坠的疲惫身影,也心疼了起来,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便有立即有两名婢子一左一右的将吕雉搀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吕嬃见状也想起身,却迫于刘邦的厌恶眼神不敢再动,只能是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吕雉感激的对戚姬点了点头,心中多多少少也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
过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萧何将刘如意带了回来。“娘亲!”只见那小白胖子此时脸也变得黑黑的全是土。身上有了些许划痕,一下子便哭着扑进了戚懿的怀中。
山中猛兽众多,荒无人烟,且洞口都被吕嬃堵死了,可把自小便娇生惯养的刘如意吓坏了。
戚懿此时也没有心情做别的事情了,心疼的直掉眼泪,与刘邦和吕雉告退后,忙拉着如意回营帐中了。同时路上还吩咐着丫鬟取上一些烈酒来,她见有的伤口划的有点儿深了,可别感染了才好。
见戚姬懂事的没有闹,刘邦更是心疼的黑了一张脸。他早已不是那个原来的泼皮无赖了,而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帝王一怒横尸百万,帐内的空气立马冷了下来,那如深渊般的眼神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自从刘如意降生,刘邦感觉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怎么看怎么符合自己的心意。因此一直也没让他吃过什么苦,锦衣玉食的养着,如今却在一个心狠手辣的妇人手里遭了难,又怎能让刘邦不心疼呢?
只是刘邦忘了,刘如意自小被捧在手心里是没错,可被踹下马车的刘盈和刘乐也尚且是个孩童呢,却勾不起半点儿他的慈父之心,说来也蛮讽刺的。
不知实情的吕雉见状又跪了下来请罪道:“都是妾管教不严之罪,还望大王惩罚妾身!”
刘邦缓缓吐出一口气,指着躲在她身后的吕嬃愤怒道:“算你命大,如果如意找不回来,孤非宰了你不可。”接着视线移到了跪在前方的吕雉身上,看着她发髻中露出的些许白发和有些瑟缩的手,终究还是心软了。
又对着吕嬃道:“看在你们吕家,你的姐姐对孤尽心尽意,上下奔波的份上,孤饶你一命。滚!滚回沛县去!别再让孤看见你!滚!”
吕雉这才松了口气,而吕嬃也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逃了出去。此时昏暗的大帐中也只剩下了吕雉和刘邦二人,就在吕雉认为刘邦也要治自己的罪时,她低下了头心中更是有着无限凄楚。
却没料到刘邦反而面色温和了下来,抚摸着她的手道:“娥拘,孤知道你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但你一直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你放心,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
吕雉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眼角也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感受到脸上的温热,吕雉自己也惊讶了起来,原来她还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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