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荆轲刺秦王

咸阳宫似乎从未如此肃穆和威严,连路过的飞鸟都不敢在那翘起的屋檐上逗留。

今天早上去见燕丹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跑路,话里还有些责怪他来得太晚的意思。

燕丹估计是和那帮游侠混久了,总是想赌一把大的,然后可以一劳永逸。如果刺杀之事成功,咸阳必然陷入混乱,他可以趁机逃跑;而如果失败,秦王也早晚会查到他头上,现在回国还可以保全性命。

但毕竟事情还没办完,燕丹现在也不好意思跟他说什么重话,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说了一番煽人泪下的临别赠言。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段历史中属于假冒伪劣产品,子方并没有“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的隆重待遇,倒是燕丹想嚎一嗓子,来个悲壮的引吭高歌,不过被他断然拒绝了。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出发挺好,往往仪式越悲壮,下场越凄惨。

进入宫门,一路走到章台宫,脚下的每一块砖都如此熟悉,每挪动一次脚步都像是一次告别。

以前从未注意到这台阶原来这么高。子方穿着燕国使臣的装束,手里捧着一个木函,里面封存的就是秦之逃将樊於期的人头。

虽然想起来有些瘆人,但毕竟被木函封存了起来,视觉上的冲击倒不是那么明显。更重要的是,小黑这个倒霉玩意还正大光明地趴在那木函上面,还趾高气扬地对他指指点点。

子方冷着脸,用口型对它说:“你快下来。”

“我昨天可是帮了你大忙,很花力气的,中郎大人不应该报答我一下吗?”

你其实就是懒得动吧。子方腹诽了几句,继续威胁:“那别怪我不小心把你摔下去。”

小黑十分不情愿地跳上子方的肩膀,在他警告的视线下又不得不回到地上,十分不满地抓着地面。

居然被区区一个仿生人胁迫,真是猫生大耻。小黑哼了一声,不过这家伙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身后那个看起来强壮蛮横的少年面露不虞,粗声道:“荆轲先生,咱们还走不走?再磨蹭太阳都下山了。”

还是年轻,性子太急了。子方看了秦舞阳一眼,摆出高冷的样子:“走吧。”

秦王朝服肃冠,整备仪仗,坐在章台宫正中的王座上接见燕国使者。

大概是为了展示大秦的大国气度,这接见仪式显得十分隆重,朝臣们侍立左右,皆穿着严整,不敢有丝毫马虎。殿外分列的玄甲侍卫也神色肃穆,威势浩然。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子方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微低头,手捧木函缓步上前。

在走完台阶、快要进到殿内时,身后的秦舞阳突然哆嗦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差点一个手滑把地图给抖掉。

子方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照着剧本,微笑着向殿内的秦王和大臣们解释:“他是来自北方荒蛮之地的化外之人,未曾领教过大秦君王的气度,故而有失礼节,还请大王海涵。”

他自己也是今早才第一次看到秦舞阳。

当时燕丹高兴地介绍这位壮士如何勇猛,十几岁就敢杀人。秦舞阳还很不屑地对看起来没有自己高大威猛的“荆轲先生”表示怀疑:“太子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我保证帮您把秦王给杀了。”

不过燕丹这些年还算没有白混,委婉地拒绝了秦舞阳的建议,只是让他帮忙捧着地图。

好在地图没掉在地上,不然要是藏在里面的匕首露了出来,那可真是有乐子看了。

少年勇士秦舞阳哆哆嗦嗦捧着地图,勉强保持住镇定。

这都是计划之内的事,马上就要到最精彩的环节了。

戏曲多次重演,大家喜闻乐见,那是史书上英雄的悲歌,但他以前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那个悲剧的主角。

或许是捧这木函太久了,子方手心微微出汗,甚至心跳也杂乱和急促起来。

秦王一如往常,身姿英挺,散发着独属于王者的威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施恩一般俯瞰着王座下密密麻麻的臣子。

子方不敢抬头看他,除了礼仪要求,更担心自己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会控制不住情绪,甚至不顾一切地告诉对方真相。

然而,他似乎感觉到了秦王盯着自己看的锐利目光,来自王座上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每一个音节都像击打在心脏上:“无妨,燕使上前吧。”

子方并未因此就松了一口气,攥着木函的指节甚至有些发白。他继续上前,走至王座之前站定,行礼道:“臣燕使荆轲,奉大王之命,将樊於期之头颅与大燕督亢之地图献与秦王,愿秦王邦国永固,两国永结盟好。”

“善。”秦王惜字如金地回应,忽然又冷不丁问了一句:“燕使是哪里人?”

“臣本为卫国人,得太子燕丹礼遇,遂为燕臣。”

听好了,你一定要记得是燕丹啊!虽然他在赵国时和你是朋友,但现在时势不同,不能放过这小子。子方心里叹气,不知道阿政会不会因此愤怒甚至悲伤,如果小时候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

“大秦朝堂海纳百川,寡人亦有求贤之意,不知燕使意下如何?”

不不不,大王你拿错剧本了吧?

在场的朝臣们都没想到,自家大王会在这种场合如此光明正大地挖墙脚,底下也窃窃私语起来。

连秦舞阳都似乎恢复了勇气,手也不抖了,疑惑地看向这位“荆轲”先生。

“大王说笑了,臣身为燕使,深受国家重托,在其位而谋其职,不敢别做他想。”子方竭力把那木函再举高一点,希望能挡住秦王看过来的视线。

“哈哈,燕使果然是忠义之士,既然如此,寡人也不便强求。”秦王似不在意般笑了笑,下令道:“将燕王之礼呈上来吧。”

或许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然而子方无端觉得脊背发寒,上前将秦舞阳所持地图与自己手中的木函一并奉上。

那地图呈卷轴状,被摆在案台中央,这是令野心家觊觎的土地,内里却暗藏杀机。

“请大王容许,让臣为您展开此图。”子方仍旧低着头,双手按住卷轴的两端,正欲展开时,秦王却突然开口:“燕使上前一些吧,离这么远,寡人看不清楚。”

子方咬咬牙,稍微凑近了一点,这个距离,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秦王冕旒下的面容,可是他仍然低垂着头,缓缓展开那地图,心跳重如擂鼓。

那把泛着寒光、淬了毒的匕首终于显现出锋芒,得见天日的那一瞬间就成为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赵政目光沉沉,意味不明地盯着他,脸上毫无惧色。倒是身边服侍的内官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尖着嗓子大喊:“有刺客!保护大王!”

小黑湛蓝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看向拿起匕首的子方。

朝臣们乱作一团,几个胆大的想上去勤王。然而他们不能佩戴武器进殿,而且刺客离大王一步之遥,大王还跟吓傻了一样动都不动。

整件事几乎就发生在那一瞬间。

然而,没来得及有大臣惊呼那句有名的“王负剑”,没来得及让那位叫夏无且的太医扔出自己的药囊,更没来得及出现那幕经典的“秦王绕柱走”,那个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刺客,闭上眼睛,平静地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让一切都结束吧。

即使我知道我的生命不属于自己,我还是想自私地决定自己的死亡,如果一切能够因此恢复如初,或许也算是上天的怜悯了。

冰冷的寒铁上涌出了浓稠的鲜血,滴在他的衣服上,然而他没有感受到疼痛。

“大王!”子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赵政的手正抓着那把匕首,本来白净的手上沾满了刺目的鲜血。秦王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声音低沉而冷冽:“中郎这是想干什么,真的想让我当独夫寡人不成?”

嘭地一声,锋利的匕首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政用受伤的那只手猛地把子方拽向前,逼着他看向自己。

“怎么,中郎也终于要离我而去了吗?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惊骇之际,小黑突然跳上子方的肩膀,开口道:“唉,何必呢,一个两个都要坏我的事,乖乖听话不好吗?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赵政疑惑地看向这只怪猫,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突然尽数消失,片刻黑暗之后,刺目的阳光涌入,两人一猫齐齐摔在了一处陌生的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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