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是筱心绣坊的坊主,此来是想拜会张大娘子,还请小郎代为通传。”
小橘将拜帖递给门房,很快张妙珍身边的侍女就迎了出来,“没眼色的东西,筱娘子来府上何时需要拜帖,这是小姐好友,下次直接将人放进来就是了。”
筱柠对这丫鬟的做法不予置喙,她谈不上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无非是些场面话,往后也做些场面事就是。
“筱娘,我可是听说你这绣坊歇业,还要招人,应当很是忙碌,怎么这一大早的,跑到我这府上来了?”
张妙珍将手中的长枪立在架子上,有些抱歉地拱拱手,“每日练武是我十多年来的习惯,衣冠不洁还请你见谅。”
“此话怎讲,是我心中有事忘记了时辰,贸然登府思虑不周,请你见谅才是。我给你带了一些亲手做的软糕,想必你还未吃早食,不妨试试我的手艺。”
筱柠嘴上客气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张妙珍的长枪。
这杆长枪,从上到下都透着霸气,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筱娘对这杆长枪有兴趣,不过这枪是我阿耶送的,可无法割让。”
张妙珍嘴上玩笑,却将长枪递到她手上,“你是绣裁布的手,耍这长枪恐会把手给磨坏了。”
“偶尔碰碰,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耍起这枪来可真是翩若惊鸿,让人过目不忘,这长枪看着也极好,不是什么凡俗之物。”
筱柠把枪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过足了瘾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这长枪虽好,可不适合她,她这手中还是拿着绣花针比较好。
两人玩笑着,各自换了一套衣裳,吃着筱柠做的软糕,外加一小壶饮子,才算安定下来。
“你说你有要事要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吃饱喝足,张妙珍才想起筱柠拜访的目的来,不由问道。
“是有一桩事,不过非是找你,而是想拜访一下县尊夫人。”
筱柠这话一出,张妙珍难得纠结起来,“我阿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可否先同我说说是什么事?”
筱柠闻言,粗粗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下,未说得太仔细,只说想推广凌霄集以及寻一些擅长辑珠的娘子夫人们。
“这事听上去不算太难,我只能说且帮你试上一试,至于我阿娘是否答应,我亦不敢妄言。”
“珍娘你肯帮我说,就已经是帮了我天大的忙。”筱柠不敢多要求什么。
是她图方便,直接找到了县尊这儿,看有什么更广些的路子。
县尊夫人并非什么好糊弄的人,身为官籍亦是不想就这么掺和进一股生意里。
“夫人,科考在即,知州依例要举办鹿鸣宴,自然会有些行酒令,县尊作为一方之官亦是要对学子们进行夸奖。”
“依民女拙见,凌霄集不算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物件儿,只是需与旁人有所不同。无需考究什么样式,只用了吉利的样式,内页倒也不必空白。”
“不论是县尊知州的笔墨,亦或是优秀学子们的诗集,想来都是不错的。”
筱柠的话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并非刻意地举荐,而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引导。
让县尊夫人顺着她的思路去想,渐渐地想到她想要做的事情上面去。
“小娘子果真是蕙质兰心,虽然我不想与商人关系太深,可你说得这些事我很心动。”
县尊夫人叹口气,道:“你与珍娘是好友,她有你这么个朋友也很是开心。”
“我会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夫君,他是否想用娘子的法子,非我一人能定。”
“夫人肯代为转达,民女已感激不尽。”筱柠行了一礼,不再叨扰二人。
只告诉珍娘,平日里若无聊了,大可去她家玩闹。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县尊夫人,暗道奇怪——
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昏昏欲睡地向着绣坊走去。
“娘子、娘子你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小橘拍拍筱柠的脸。
又叫了好几声,才将她给喊醒,“怎么了这是?”
“筱娘,市署来人,点名要见你,文娘在雅间周旋,但恐怕她招架不住。”
姚仙这话一出,什么困意什么瞌睡都没了。
市署,这是实打实的官员,与县尊不同,这是个不熟悉的官员,一不知是何事、二不知是好坏!
“不知您是……”
大唐无“大人”之说,她看官服实在是瞧不出这人是个什么官员,身旁那个人又是什么人。
“筱坊主,某乃市署录事。接报贵坊与永芳伯爵府沈娘子有货物纠葛,市令有命,请双方携物证、契书,至市署公廨问话裁断。”
这录事并未详细说明究竟是什么纠葛,也不曾说永芳伯爵府要问责些什么。
“还请录事稍坐,民女这便去取契书与物证,一刻钟后便可与录事同去。”
筱柠冲着那官员微微颔首,随即退了出去,“文姐姐,可是套不出半句话来?”
“不错,任凭我说烂了口舌,也不知其中关窍,主顾不满有各种缘由,直接就闹到市署去,实在罕见。”
文絮无奈摇头,她先前并非没碰上过主顾不满一事,从未有过这么大声势的。
后又想起什么,拉住要走的筱柠,“先前有些仆从在绣坊门口奇奇怪怪不知目的,被我连哄带骗给打发走了,兴许——”
“应该没那么复杂,沈氏乃吴兴大姓,虽比不得五姓七望,也非泛泛之辈。便是芝麻大小的人,碰上他们也不是小事。只管让底下人去将往日留存的账册等物什儿备好,究竟何事一见就知分晓。”
“只不过这摊子事不可由我一个人担着。”筱柠默默思索着这事可能引起的原因。
手艺、布料、丝线……或是那家宅中**的手段,她不过是被当成了筏子。
“小橘,待会儿路过杏林市的时候,你去寻个医术不错的医者跟着。”
筱柠叮嘱好小橘,牛丽娘也收好永芳伯爵府相关的契书一类。
“路途遥远,我二人骑马随行就是。”筱柠拒绝掉旁人的跟随。
有这位录事官在,她的安危想来不会有什么,只是她这心中总是不安。
三人一路南下,小橘中途拐道并未瞒着,那录事官只看了一眼,并未多在意什么。
公堂肃穆,市令官端坐案后,看着年纪不算大。
值得注意的是屏风后有一个人影,看着衣袍样式乃是女制——莫非是那苦主沈夫人。
不愧是大家世族,便是公堂之上也能允许人端坐一旁,以屏风相隔听着公堂上的是非曲直。
她也瞧见了一个熟人,竟是县尊夫人身旁的周嬷嬷。莫非就是因为此时,她才……
“民女筱柠拜见市令。”筱柠行了一个深辑叉手礼,随即抬头平视桌案后的市令。
“筱坊主,见到我家主母怎能不拜!”
筱柠瞥了一眼那叫嚣的人,是永芳伯爵府的管事,他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所以——这是那沈娘子的意思。
筱柠暗道疏忽,做势行礼,可依旧没跪拜,而是行了个深蹲万福之礼。
“你……”沈氏在屏风后说了一句话,后又觉不妥,最终止住。
“入公廨陈情、诉事、做证,除谋逆、杀人重案须依常例外,其余词讼皆准立陈不跪。司官当以帷幔设座,隔帘问话,全其体面。
若女子自愿跪呈,听其便;若官吏强压令跪,或借跪礼呵斥羞辱,依《职制律》笞三十,累犯者削职。
冀此制一行,幽闺之冤可直,巾帼之气得伸。布告遐迩,咸使遵行。”
筱柠微微一笑,幸而她提前做了功课,才没被这人给唬住。
“此乃天后所定,民女自当上行下效,拥护天后所定社稷,想必市令所想亦是如此。”
虽说用这尊大佛压那尊大佛并非上策,可谁让那是天后呢。
这尊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重围,在荆棘密布中站在大唐之巅!
这种人,会忌惮世家?
只怕,并非武皇仁慈,而是他们识趣儿吧。
“咳咳咳……沈娘子诉你这绣坊所出绣品毒害其身,不知筱坊主要如何辩解?”
市令这话——问得有些没趣儿了。
辩解,有过者才须辩解。
是这市令不严谨,还是此事仍有蹊跷?
“民女不辩,只证!”筱柠可没打算要妥协,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文书。
如今这架势,犹如盖棺论定了一般,何其可笑!
虽是这么想,可还是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书与留样一一打开呈于桌上,“这是绣坊与沈夫人的绣品上所涉及的一切文书,上至交易契书订金尾款,下到一丝一线、绣娘名单。”
“此外,既夫人控诉有毒,民女便差身边人临时寻了个大夫,如今应就在公廨之外,还望市令准予一同查证。”
筱柠这话将落,市令与沈夫人齐齐看向录事官,只见其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旁的是半个字都没说。
市令一拍惊堂木,道:“既如此,那便传大夫入堂做证,请两位一同退至一旁等候,不得喧闹。”
实在看不得小柠檬受委屈,就编了这么一段
反正咱谁也不只道谁也不清楚 究竟有没有
emmmm反正吧
大背景上我是削弱了一些跪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除非自愿否则不拜
但依旧保留了:世家、贵族与平民依旧存在阶级影响;保留了良贱之分,保留了资源占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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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谋划、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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