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呢？
小曼索心里萦绕着疑问，他跟着女人进入废楼。
楼里面黑洞洞的，小曼索忍不住瑟缩，放慢脚步。
女人走在前面的脚步也慢下来，小曼索不解地看向她，然后就看见女人身侧突兀燃烧起一簇火。
“啊！”
他被吓的后退一步，跌到了地上。
女人站定，转身，明明脸上带着面具，可小曼索就觉得她现在肯定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曼索脸颊爬上红晕，他从地上起来，拍拍手，低头不去看女人的脸。
女人把火苗收在手心，朝小曼索递过去，“给。”
火光照亮四周，小曼索的脸被映出红澄澄的颜色，他盯着火苗，小心翼翼双手接过火。
火苗在掌心一点都不烫，散发出淡淡的热源，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小曼索偷偷瞧向女人，在对方察觉之前赶紧收回视线。
他知道魔法，但从来都没见过。
魔法的事是只有有钱人才会讨论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生活都勉强的人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魔法。
“走吧。”
他急忙跟上。
走到楼里面，女人带着他拐过一道走廊，接着她打开了一扇门。
门后面是个温馨的小房间，地上铺了白砖，一个小柜子立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搭着毯子。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占了很大空间。
一个个外面废楼格格不入的小房间。
女人踏了进去，小曼索捧着火，犹豫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身后的门碰一下关上。
女人打了个响指，柜子上的烛台无火自燃，她示意小曼索可以不用捧着火苗了。
“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明天离开。”
小曼索乖顺的点头，抱着女人给他的毯子。
温暖的环境，淡淡的木质清香让他大脑昏沉，躺在床上盖着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他懵了一会，过了半天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被一个会魔法的女人收留了。
女人不在，旁边的小柜子上放着面包，还有些水，小曼索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
他翻身下床，将毯子叠好。
拿起面包，将面包分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留在柜子上才开始吃，他吃得狼吞虎咽，面包很干，带着麦香。
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待在屋子里静静等着。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小曼索蜷缩在椅子上又快睡着时被声音惊醒，女人推开门，和屋里的男孩大眼瞪小眼。
“醒了？”她身上带着很重的风尘气，似乎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
小曼索双手紧张的搅在一起，他怕女人赶他走。
女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男孩，过了会移开视线，就这么和衣躺在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小曼索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女人从床上坐起来，她身上还盖着毯子，身体四周却冒出紫黑色的气。
她一只手捂住额头，脖颈青筋突兀，面色痛苦冷汗津津，正在压抑着什么。
粗重的呼吸声被极力压制，小曼索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女人这幅样子。
“……你还好吗？”他慢慢靠近，轻轻把掉下来的毯子给女人披上。
女人没有回答他，很长时间后她才放松身体，瘫在床上，吐出一个长长的叹息。
黑气消失了。
“你饿吗？”床上的人问。
小曼索诚实的点头，那半个面包根本不够撑太长时间，他刚刚出去就是去找吃的去了。
女人从床上下来，“咱们去吃好吃的。”
她带上男孩从废楼出来，仅一只手就将他牢牢夹在怀里，三两下跳上废楼天台。
“啊啊啊！——”
小曼索从来没到过这么高的地方，他吓的一直尖叫，瘦弱的胳膊牢牢环住女人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放松点。”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随着风传到他耳朵里。
小曼索搂的更紧了。
女人双腿紧绷，一个大跳就跃到另一栋上，她拍了拍怀里的男孩，大叫震的她耳根都麻了。
“快松开点，一会给我勒死了咱俩都得掉下去。”
闻言小曼索稍微松开了点力气，他试探着向下看，十几米高的视线下地面所有东西都像一个个小点，这些小点在缓慢移动，如同蚂蚁。
是汽车。
小曼索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像是要跳出他的胸口，预想中的恐惧并没有袭来，视角移动，他们到了跨江大桥附近。
此时跨江大桥和后来的差别还很大，他的视线穿过桥梁，海面粼光，浮涌的海水分割天光，仿若碎银。
他的视线被吸引，远处航行的渔船正在靠近码头。
小曼索从来没见过这些，从前他眼睛里最多的就是低矮的屋棚，斑驳的墙面和游走的老鼠。
他想，他现在就像一只小鸟。
女人不知道男孩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她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几分钟就跨过大半个明顿到达目的地。
两人在一处角落里落地。
小曼索被放下来，他表情直勾勾的，女人还以为他还在害怕，正要蹲下来安抚他。
男孩躲过女人伸出来的手，把头一扭，哇地一下吐出来了。
“呕——”
女人：……
她略显担忧的说：“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你老老实实走回去吧。”
小曼索这么一打岔，女人没立即带他吃东西，她领着男孩先到处瞎逛一圈。
小曼索跟着她瞎走，走到哪身上就会多点东西，她们去服装店，女人给男孩挑了身衣服。
小曼索从试衣间出来，他身材瘦小，衣服都要穿小一号的。
男孩局促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他下意识想抓衣角，又想起来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
“觉得怎么样？”
小曼索低声说：“我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在店员恭敬的目光中，女人拍了拍他的头，“让你穿就穿着。”
从服装间离开后女人又带着小曼索去看电影，两人坐在中间的位置，小曼索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电影，手里的爆米花都忘了吃。
女人在旁边打哈欠昏昏欲睡。
电影散场时小曼索注意到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她们一个头发是黄色的，身上的衣服很华丽，另一个头发是青色，手里还拿着一捆绳子。
她们也是会魔法的人吗？
他的视线转移到女人身上，她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她们会不会认识呢。
散场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女人被动静吵醒，她抬头发现电影已经放完了。
这里的电影相比她那个时代同发展时期已经很先进了，不过剧情差了点，她看着看着就犯困。
女人站起来撑个懒腰，“走，吃饭去。”
小曼索被带进餐厅，他好奇的盯着附近，吃着从来没尝过的食物。
最开始他小口吃着，得到女人允许后简直风卷残云，女人坐在他对面喝汤，桌上的大部分食物都被男孩吃了。
盯着桌子上的空碗，小曼索脸颊发红，他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谢谢你。”
“我可以帮你干活报答你。”
女人摆摆手，“小小年纪干什么活，你才多大。”
“正常来讲你应该去上学。”
男孩不说话，他在学校也只会被那群大孩子欺负。
“吃饱了吗？”女人喝完汤问道。
小曼索点点头，“嗯。”
他有些晕乎乎的，今天一直都很兴奋，在天上飞，看电影，吃好吃的，一整天像做梦一样。
女人起来结账，两人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女人没敢带着他从楼顶上走，她怕这小孩在空中吐出来。
快到家时小曼索发现不对劲，这条路不是前往废楼的那条。
“不回废楼吗？”
“不回，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男孩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时间到了，梦醒了。
小曼索摇头，头压得低低的，“我不想回去。”
“我不能跟着你吗，不会打扰你的，我可以给你干活，只要你让我留下来。”他的语气很急促，“别让我回去。”
“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女人并不心软，男孩在她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强硬。
“回去吧。”
话落，女人的身形眨眼间消失了。
小曼索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很宽容了，愿意收留他一晚，带着他去接触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
可是他也知道，女人同意他留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心里很清楚，一丝委屈仍然爬到他的脸上。
男孩擦了擦眼睛，又在原地驻足一会儿，才一点点朝那个“家”的方向回去。
一路上小曼索一直在想，回家后要如何面对那个“父亲”，他是被收养的孩子，收养后也没有过上普通的生活。
最开始他的父亲还很和善，他以为自己到了新家，可惜后来在男人失业后一切都现出原形。
小曼索磨蹭回到家附近的小巷，却发现这附近多了辆警车。
他躲了起来，小心观望后发现有一个警员从他家里出来。
为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小曼索靠近另一位警员，“您好。”
警员被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吓一跳，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发现这孩子挺眼熟。
“是你啊。”
小曼索表情不解。
警员告诉小曼索他的养父因为抢劫和伤人进了监狱，费德森在周边地带是个远近闻名的人渣，因此警员的态度也对小曼索颇为怜悯。
“我们来这正好是要找你的。”警员说，“费德森被捕，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小曼索对养父被捕没什么感觉，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那以后我该去哪呢？”
警员皱了皱眉，说道：“法院判决费德森失去了你的抚养权，你现在没有监护人，估计会让你回孤儿院。”
孤儿院依然不是什么好去处，和这个“家”比起来不相上下。
每天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只有在大人物来时他们才能穿上像样的衣服。
“如果我有监护人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
警员挑眉，他蹲下身子和这个八岁大的小孩平视，“你哪来的监护人？”
男孩一脸倔强，“有，我认识她，今天她还带我出去了。”
警员嗤笑，没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行，你要是能让她收养你就不用回孤儿院了。”
“我去找她。”小曼索一溜烟跑远。
“哎，哎！”后面的警员大喊，“你停下，我跟你一块去。”
“你上警车，坐车拉你过去。”
警车从小巷开走，跟着小曼索的指引一路开到废楼。
警员睁大眼睛，对男孩说：“你认识的那个人就住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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