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且说宝玉喜气洋洋地将“十二钗”带回绛云轩内,刚阖上闷,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

这场册封,来的古怪,和原著里贾元春忽然封妃一样古怪。

有许多人说,贾元春忽然封妃像是宫廷中两股势力相争而推选出来的牺牲品,宝玉觉得这个说法颇为可信,只是眼下找不到任何佐证罢了。

因着前几日贾府各处的人都没怎么好好睡过,因此宝玉回到绛云轩中,却是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入睡了。宝玉向来也不是苛待下人的,见所有人基本上都睡着,便自己悄悄洗漱完毕,将那十二钗的盒子拿来,沉吟许久。

忽听身后一人低声问道:“姑娘回来了?”宝玉回头一看,正是小红,小红刚要喊各位丫头们起来,宝玉忙制止了她,悄声道:“叫她们睡吧。”

小红会意,点头道:“那我打水,来给姑娘准备洗澡的物什。”

宝玉拉住她,摆手道:“算了,别折腾了,我一会子也要睡了,连日里这样折腾,当真是累着了。”小红听说,赶紧帮宝玉铺床,只见她先将被褥整整齐齐地铺好了,用热水灌了汤婆子放在被子里,又点了一支安息香来,随后将床边帷幔放下了半边,另半边握在她的手中,她弯着腰,恭请宝玉进去歇息。

宝玉心头暗叹:“太卷了,难怪晴雯看不上她。”她半躺在点点头,忽然又拉住小红的袖子,问道:“小红,你可清楚?”

小红疑惑道:“姑娘想问什么?”

宝玉也不知如何开口,她想知道如今朝堂上的事,想知道皇帝老儿的长相和年纪,甚至想知道宫闱秘事。可她想了想,这事怕是小红也不一定知道,毕竟她的父母也不是什么达官望族。

小红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头窃笑,然后将宝玉按下,说道:“姑娘若是想知道什么,小红明早必定知无不言。姑娘现下还是睡罢。”说罢,见宝玉困意朦胧,便替她盖了被子,飘然而去。

宝玉也确实累了,被小红这么一按下,仿佛就像吃了安眠药一般,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第二日,宝玉刚梳洗完毕便想逮着小红问个清楚,奈何这院内人多眼杂,她实在找不到机会开口,便耐着性子吩咐袭人去王夫人处看看,问问睡得如何。又派晴雯去贾母处问安。至于香菱,干脆派去逸潇处学诗。麝月一早去领丫鬟们的月钱,并不在绛云轩中。余下的小丫头和老嬷嬷们都不能近前,宝玉便放下心来,将小红的衣袖一拉。

小红会意,忙跟她进屋来。见宝玉亲手倒了一杯茶给小红,惊得她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敢喝,宝玉连哄带说,好不容易劝她坐下了——请人讲八卦哪有不献殷勤的道理?宝玉笑道:“若是说得好,这月月钱给你翻一倍。”

小红仍说不敢,因问宝玉想知道何事。宝玉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便问道:“你可知道瑛哥哥去宫里是出了何事?”

小红听见这话,站起身来便要走,被宝玉拼死拼活劝住了,小红一行急,一行说道:“姑娘别顽我了,若这种话传出去,我还活不活呢。”

宝玉急得对天发誓,肯定不告诉别人,说道:“你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家能去同谁说?我自己的命也要保不住了!你只当可怜我,就告诉我一个人也罢。”

小红无法,见四下无人,只得低声说道:“听说是先皇退位,临时推新皇登基。”

确实奇怪,宝玉心想,这个太上皇和皇上,原著里也出现过,他们到底是哪对父子?历史上有出现过吗?因此她便问道:“当今皇上和太上皇的名讳是什么?”

小红低着头,半晌才说道:“太上皇名殷浩望,新皇名殷景诚。”

宝玉心道:“这两个名字确实从没听过,看来这书里遵循的并不是真正的历史。”她又问道:“新皇可有兄弟?”

“新皇兄弟众多,有名望的四个被加封了四位王爷,分别是北静王、南安王、东贤王和西勤王。”不等宝玉继续问,小红便继续说道:“北静王帮助新皇打理宫中文事,南安王主要负责金陵城及以南的粮草军备和一些生意,东贤王人如其名,不沾名利,每日只是听戏赏花,西勤王早年负责平定西北战事,如今仍有一些军中的势力。”

“这四位王爷和新皇的年纪相比如何?性情是否相投?”宝玉追问道。

小红马上答道:“四位王爷按照年纪排行,分别是东贤王、南安王、西勤王、北静王和新皇,新皇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她沉吟半晌,又说:“这四位王爷同新皇手足情深,并未听说有任何僭越之举。”

宝玉问道:“新皇登基之前可也有封王?”小红脸色暗淡了一瞬,抬头说道:“并无。”她见宝玉面上生疑,补充道:“许是新皇年纪尚轻,故未有加封。”

“新皇年纪几何?”小红听宝玉这样问,支支吾吾地答道:“二十。”

宝玉低头暗自筹划,心想:“这新皇从未加封王爷,忽然登基,且前面还有四位能文能武的哥哥,论立贤立长,都不太应该是他才对。”

想到这里,她忽然问道:“那位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又是何人?”小红听闻,唬得面色发白,她小声说道:“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是谁教你的?”

宝玉不敢回她,只管缠着要答案,小红只得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原来义忠亲王原是太子爷,因为半夜忽然起兵谋反,意图谋取皇位,被当时还是皇上的太上皇知晓,便罢免了他的太子之位,囚禁在皇宫中。

“这位废太子的设定倒和历史上康熙年代的有些相像。”宝玉想道,她想继续再问,可小红死活不肯再说了,宝玉好歹拉住她,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贾家和哪位王爷关系最好?”

她想挖出贾府灾难的隐患,小红沉思片刻,只说道:“政老爷同北静王关系甚笃,赦老爷同南安王偶有往来,宁府珍老爷之前和那位义忠亲王有往来。”说完这段话,她生怕宝玉再问,便一溜烟跑了。宝玉忙着消化这段话,自然也没有强留她。

小红最后一句“贾珍和义忠亲王有往来”令宝玉眼前一黑,早就有人怀疑贾府被抄家是因为贾府原是废太子一派,眼下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正在心绪难安,见香菱乐呵呵地回来,手里捧着一束红艳欲滴的梅花,见宝玉一个人在房中,便将花放在一旁,给宝玉倒茶,一面笑道:“姑娘怎生一个人在这里?外头好生热闹呢。”

她没发现宝玉正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听说薛大爷一早去查探各家铺子,见他所辖的商铺里,一个专供鲜花儿和果树的铺子因经营不善将要关门了,他便自掏腰包将那商铺里的所有梅花儿都买了来,贾府上下各处都有几盆,过会儿想必就送到姑娘这儿来了。”她指着香兰说道:“这还是林大爷说他闻不惯这花香,特意叫我送予姑娘的。”

宝玉听这花是林逸潇送的,面上方有了几分喜色,她问:“薛哥哥家中是皇商,他所辖的鲜花铺子经营不善,为何不多将宫中的买卖给了这铺子做?新皇登基,想必一些必要的仪式还是有的,必然少不了鲜花儿和果树的供给,何须自掏腰包。”她想道:“估计还是因为财大气粗吧。”

香菱听完,却是很认真地摇摇头说道:“今年花儿果儿的买卖很难做。新皇登基的仪典明日便要办了,可从未听说有什么鲜花儿之类的需求,想是新皇不喜欢吧。”

宝玉听说,想到香菱常年在外面,消息应该比贾府内的人通畅许多,她便问道:“你可知新皇宫中有几位妃子?皇后是谁?”

香菱细想片刻说道:“皇后是内阁大学士家的女儿,至于妃子,倒有那么三五个。”她嘿嘿笑道:“怎么,姑娘是想嫁到皇宫里去做皇妃了?”

宝玉将她的肩头一拍,嗔怪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她心想,她才不愿意当贾元春,白白成了政治牺牲品。以她的脾气,只怕是要杀进宫去,取了封建帝王的狗头。

这样想着,只见几个婆子将大大小小十几盆梅花儿搬进来,有红梅傲雪,有白梅清幽,还有少见的黄梅花,放在院中,只见姹紫嫣红,顿时院内颜色好看了不少,令人眼前一亮。

宝玉命小红打赏,又命婆子们将花摆到各处院落中去。一时间心情也随着梅花的到来亮堂了不少。

晌午,听人来报,说贾瑛从宫里回来了,阖府团聚,大家免不了又是互相道喜,又诉说这几日的惊心动魄,一时间都是感慨万千。忽闻贾母因几日操劳,茶饭不思,忽然病倒了,上下又是一团忙乱,贾政忙请了太医来医治。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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