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夏婆子趴在雪地里,整个人被被雪埋了半截。
堂屋的门大开着,夏老头跟他的两个儿子,倒在桌子跟地下,几人嘴角带有黑血,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延春慢慢的走近东厢房,缓缓推开门,看到王大娘子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双目阖闭,嘴角还带着微笑。
延春跪倒在床上,拉着她放在腹部的双手,流泪道,“傻子,傻子!”
如芳也擦着眼泪,上前扶住延春,“娘子,这夏家姐姐也算给自己报仇了。”
这时邻居去衙门办案的人带着差役过来了。
领头的竟然是大哥延福。
“哥,怎么是你过来了?”延春擦了擦泪水问道。
延福:“听到报案的人说是你们巷子出事了,我跟同僚换了下,跟着过来了。
这里凶气重,你先回去吧。”
看延春还想留下,接着说,“回去看着阿满他们别乱跑。”
延春听了这才点头说,“夏家娘子前几天还来找过我,听她的话,她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被夏婆子跟夏老大给打掉了。医婆说她以后怕是难以有孕了。”
“什么!这夏家可真不是个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街坊听延春这么说纷纷骂起来。
“对啊,这王家大娘子自从进了夏家的门,挨打成了家常便饭了。”
“是啊,磋磨的不成人样,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给打掉了,难怪她要豁出命去呢!”
有那在家被婆婆压着的媳妇趁机也嚷嚷了几句。
“好了好了!肃静!”
“都散开,退出去!”
经过差役的驱赶,邻人们都退到了门外去。
不一会儿仵作跟着过来验尸。
有经验的仵作上手查验了下便断定,“死于砒霜!”
后面的事延春退回了家中,便不清楚了,她坐在西间房榻上搂着三个小的。
阿满给她擦了擦泪水,“娘,是隔壁的夏姨姨出事了嘛?”
延春点了点头。
“娘,你别哭了,我陪你去找她。”
延春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
这件案子沸沸扬扬了大半个月才慢慢从邻里之间的闲谈中慢慢淡出。
夏家还有个嫁去隔壁县的女儿,听到信后匆匆赶过来,葬了夏家四口。
至于王大娘子,她家里人拒绝接尸安葬她,被延春托家里人疏通,打了一副棺木又买了些冥器,选了城外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下去。
在墓前延春将自己亲手抄的佛经一页页烧过去。
“望你得佛祖庇佑能早升极乐世界,万万不要再来这方人世间了。”
*
“娘子!娘子!快来看,街上有象车经过!”
如芳一头扎进来,兴奋的叫嚷。
延春听了这话倒是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河南这片还有大象?
她不禁起了兴趣,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看下。
菊香递梳子给小姑姑,回头给了如芳一个赞赏的眼神。
如芳得意的冲她笑。
一行人打扮妥当,牵着三个孩子出门了。
这时街上已经挤满了人,桥头酒馆的小二看到延春一行后,忙引着往店里去。
“秋哥儿早就订好了位子,三娘子随小的来。”
延春她们跟在小二后面,“我三哥也在楼上?”
小二:“秋哥儿没在,隔间里坐着春生堂的六娘子。”
延春刚上了楼,就见穆枫荷站起来朝她迎了过来。
“快来,象车马上要过去了!”
延春顾不得跟枫荷寒暄,忙抱着阿月靠近窗边往下瞅。
如芳她们抱着另外两个小的也趴在窗边看。
只见前头有一辆双马拉着的彩车,车上两面大三角旗子插在车的两边,上面放着一面鼓,有个穿着紫衣服的人双手拿着鼓锤,时不时敲上两下。
车子的两侧有两对卫士,前面的卫士拿着铜锣,后面的扛着彩旗。
再后面跟着两头并列的大象,每头大象脖子上,都骑着一个头戴交脚幞头的紫衫人,他们手里拿着一把短柄铜钁。
延春看到他们时不时会用铜剑敲打大象。
等大象过去后,穆枫荷拉着延春入座。
她端详了下延春的面色后松了口气道,“你今日可算出来了,听如意带的信,倒是让我好生难受了些日子。”
延春也知道因为王姐姐的事情,自己消沉了些日子,让家里人跟着担忧了。
她转过脸去,“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真难。”
“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念完这句,穆枫荷也出神起来。
延春知她,大概是婚期将近,她心里也多有忐忑吧。
延春握住她的手,穆枫荷回过神来。
“我家人口还算简单,比不得那些四世同堂,五世同堂,有两重婆婆的大家族,我娘这个人有些抠门,左性,但从不会故意打骂寻事,
二哥跟二嫂的性子很是老实本分,大哥有些官迷势力外大事上倒也拎的清,就是大嫂怕有几分难相处。
说到这延春笑了笑,“我那大嫂很是有趣,平日里仗着自己嫁妆多,从没把二嫂放在眼里,你进门了若在嫁妆上把她比下去了,怕是她心里要不舒服了。”
穆枫荷:“那我少带几台嫁妆?”
“那倒不用,你嫁妆多还是少,都不影响她要拿捏你,毕竟她自持是长嫂,不收服了你,怎么衬出她的威风!将来她可是要当我范家的主母的。”
听延春话带讽刺的说,穆枫荷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腮,“我看啊,有你这难缠的小姑子在,我们这些当嫂嫂的也难过。”
延春哼了声,白了她一眼,“人家可是向着你,罢罢罢,不讲了,谁让你狗咬吕洞宾呢!”
穆枫荷轻轻笑,“好妹妹,我知道你的一片心。”
“我也是,从姐姐混成妹妹了!”延春故作叹息的说。
穆枫荷瞬间红了一张脸,刷的站起来就要走。
延春忙笑着站起来去拉,“好嫂嫂,这有什么好羞怯的,不过三个月你可就进我们范家的门了。”
“快来,今个正好碰上了,我得帮着我娘准备催妆礼,你快跟我说说平日里你都好用哪些脂粉?”
穆枫荷单手捂着脸,“这有什么好说的,随意买上几样罢了。”
延春听了这话摇头,“都是花钱,为什么不买个让人满意的?你休要推辞,赶紧报来!”
穆枫荷转头去看自己的丫头半夏,那半夏忙出来笑着说,“我们娘子平时里用的都是云想容家的蔷薇露,调着花露胭脂,用郝婆婆家的茉莉油,三春晓的螺子黛。”
“好丫头!”延春用手指点了点她。
穆枫荷笑着说,“其实惯用的还是我自己调的八白散,玉容膏,之前还弄过一次玫瑰膏子,但太费劲就没再弄过。干脆去云想容那里买了。”
“八白散,玉容膏,可是美白养颜的?”
穆枫荷点了点头,延春立刻坐到她旁边拉着她,“好姐姐,好嫂嫂,匀我两盒用用吧!”
穆枫荷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说给我准备催妆呢!”
“你的那个婚扇可是我设计并绣出来的!”延春笑嘻嘻的说。
“那我等着看了,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可就不出门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番,在楼里吃过饭才散了。
这日延春正陪着老娘逛街置办节礼。
“还差两坛酒,一只羊。”延春点着东西说。
“这些就够了!”刘老太摆手道。
“这哪能!”延春抬头晲了一眼自家老娘。
“你可别又犯这穷扣病,三哥特意给了足够的钱来办礼,若是轻薄了丢的是三哥的脸面。”
说要不顾刘老太的嘀嘀咕咕,竟自去了店里又抱了两坛上好的酒水出来,然后直奔肉市去。
“老板,这整只羊送到甜水巷陈家去。”
“好嘞!”老板笑的牙花子都漏出来了。
延春被刘老太拍了下,“哪用的着这么多!”
延春不理她,又在街上买了两头猪,二十斤牛肉,各色果子点心。
后面跟着她的阿松、如芳手上提满了东西。
刘老太拉不住自己闺女气的先一步回家了。
延春回家后让菊香跟如芳帮忙,把十六盒点心,一头羊,一头猪并8斤牛肉包装好。
又拿了自己做的一套6枝的绒花,并6件店里买的金银首饰,装盒好。
“菊香,你去看看你三叔过来了没?”
菊香跑出去没一会儿跑了回来,延秋就跟在她后面。
延春看到他后指着屋子中间包装好的礼品,“喏,你看看还缺啥。”
延秋看了看,满意的点头,“很不错,妹妹出手就是周全。”
“行,你明个亲自去穆家送过去吧。
还有记得回去哄哄娘。”
延秋点头,突然说道,“隔壁夏家的房子挂了出来,要100贯,没有人买。”
延春疑惑,“是他家那个远嫁的女儿在卖?”
看延秋点了点头,她扯嘴角讽刺的笑了笑,“不愧是一家人,这房子就算没有凶案,也到不了100,我们这三间房买的时候也就100,他家才两间,撑死不过80,再加上凶案,能得个五六十贯就不错了。”
延秋:“确实,所以她这挂出去半个月了也没找到买主。附近的人也都知道她在这待不了多久的,一些想买的都磨着她呢!”
延春叹气,“若是她为了价高,随便卖给个不知根底的人过来,我这边怕是没了清静。”
“既然这样,为何我们自己不买下来呢?”
听延秋这么说,延春也反应过来,
对啊!既然这样,为何我们不自己买下来呢?
她站起来来回踱步。
想了一会儿后在延秋面前站定,“你之前说要自己买个小宅子一直没有看到合适的,正好可以买在我隔壁。”
延秋点了点头笑着说,“我正有此意,这样娘以后过来照看更方便了。”
“对,你在隔壁,娘再过来照看也显得名正言顺,日后我倒可以长长久久的跟枫荷在一块玩耍了。”
听了这话延秋喷笑,“我这媳妇倒是给你娶的了。”
延春俏皮的皱了皱鼻子,“既然这样,我们干脆把我们两家宅子后面那片夹角的地也买下来,弄成个小花园,再盖个两层的小楼,将来给女儿们住!”
延春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延秋立刻去买下隔壁夏家的宅子。
“好啦,好啦,别急,这事我办的差不多了,那夏娘子也等的着急了,我这不就过来找你拿钱了。”
延秋这话刚落地,延春就转身去了卧室,从衣柜里掏出钱匣子来。
转身问,“要多少?”
“呦,妹妹现在是大户了,赏哥哥三十两吧。”延秋戏谑的说。
延春拿了30两银子给了他。
没过几日延秋拿着房契跟后面的地契过来交给了延春。
延春吩咐道:“等过完正月十五,去通园寺和鹤鸣观找些和尚道士过来做几场法事吧,做完了清扫下,回头穆家好过来铺房。”
延秋自然应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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