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好久不见,傅将军。”

江郁的声音冷冷道,转过身来却并没有要那人起来的意思。

地上的傅野不爱自讨没趣,等了一会儿自己起身。

“小殿下见臣难道不觉得一见如故吗?”他颊侧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笑起来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觉得。”江郁再次冷声道。

他是见到金翎和金乌面具才彻底确认的,那金乌和蠃鱼都是小时候睡不着兄长给他讲故事听来的,蠃鱼为水,金乌为火,水火相克,他便知道天下注定不太平。

江郁:“兄长呢?”

傅野不答返笑:“太子殿下啊,他在我那里喝茶呢。”

“傅野,我没时间和你扯皮!”

江郁有些恼怒,若说京城从前谁和他不对付,眼前的傅野就算一个,而且是他最讨厌的一个。

因为别人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报复回去,再不济兄长也会为他出头,偏偏这个傅野和兄长交好,每次打傅野的小报告不但不能出气不说,还会被数落一番。

同时他还是傅家第三子,傅家手握兵权,先帝在世的时候都忌惮的不行。

傅野越看他着急的模样越得意坏笑:“臣没开玩笑,殿下确实和我在一起,蠃鱼和金乌就是他告诉我的,但您现在还不能与殿下见面,全城都在搜捕叛军,万一真有什么不测殿下可得带着人赶紧跑啊。”

他说的是实话,江郁能判断得出来,东边叛军一事他早有耳闻,也是从东边叛军开始他才起疑心的。

如今天下不算不好,但也算不得好。日渐增加的田税关税对于百姓来说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时间一长虫子烂到了肉里,骨头痛了,积压的矛盾也就到头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云表面上的安居乐业,太平盛世,而内里早已是枯木朽株,糟烂一团。

“之前我听说东境的茨坪,雁南,岩郸……真的都被给出去了吗?”

傅野蹙眉,脸上寒光闪过,他靠墙抱手道:“真的,不知上面那位如何想的,东境三郡连同清平公主一起陪嫁过去了。”

江郁:“四年前皇宫那些东胡人身手太过明显,我猜他是不是早就把东境三郡抵给契丹了。”

傅野:“不管是不是,大云兵权和边疆重兵都在我爹手里握着呢,太子要先养足羽翼才能抗衡,不然下一次见面就是在黄泉路上了。”

江郁神情复杂的看向他,其实一直有句话不曾开口问。

傅家满门的狼子野心,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逆子呢?究竟是别有目的,还是傅野比傅家人更庞大的野心?

傅野无视他那道目光,重新带回面具:“我知道您委身在乡野粗鄙人身边苦楚,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还不到时候,至少您在这是安全的,他若真的出事,您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还能平安一生。”

后半句是太子的原话,傅野只是转述。

傅野:“殿下知道您很安全,十分高兴,也请您理解殿下的决策。”

江郁点点头,他一副病弱的身体,说文不成武不久一点都不夸张,行军打仗留在兄长身边也办不成什么事,反而是个累赘。

江郁:“那我在这能做些什么?”

兄弟二人从小的默契就是心照不宣,如今相隔甚远,太子依旧能猜出江郁所想。

傅野深吸一口气,坦然道:“说实话,我真的很嫉妒你们之间的关心,那些话他从未对我说过。”

江郁挑眉,傅野徐徐开口。

傅野:“第一,保证自身安全,别为‘我’忧心。其次,了解宁云的各方势力,但不必和他们打通关系。其三,你的《中庸》到底背下来没有,下次见面‘我’要考你。”

江郁释然一笑,这确实像兄长说出的话。

傅野要被酸上天,从江郁手上抽走小狐狸面具,他总要拿个东西回去才好复命。

“好了殿下,您保重。”

说完,他又像来时那般,晃神的功夫就隐匿回了黑暗里,来无影去无踪。

——

巷子外打铁花带来的喧闹一阵又一阵,久久不散,最后的祈福灯放完人声鼎沸的人群才逐渐平息,一场打铁花精美绝伦,美景对人向来都是一种享受,只有林洄在人群中穿梭,一阵阵的心慌。

他找不到江郁的每一秒都无比焦心,更没有心情欣赏哪里来的什么铁花。

从城南到城北,东西二街都跑遍了,就是不见江郁身影。

有时困住人的往往不是情爱,而是一方迷离,一方坚定的一厢情愿。

最后他在他们走失的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看见了江郁。

他安安静静坐在木辙横凳上,低眸垂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不叫不喊,不吵不闹。

林洄悬坠的心重重跌回,几乎是泪眼模糊地抱住他。

走失者神色淡定,泰然自若,寻者却泣不成声,心神不宁。

江郁手掌轻柔,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你去哪了?我回身哪里都找不到你。”

“哪都没去,我一直在这里坐着。”江郁心里愧疚贴着他的额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我站在原地,等你。”

江郁能感觉到林洄真的被他吓的不轻,他心底不好受,愧疚折磨的人痛不欲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脸庞。

年的气味在人群散去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去路上几个小的忍不住在打瞌睡,只有林洄攥着江郁的手一言不发,沉默地不知看向何处。

他目无定锁,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江郁消失不见的那一会,他心底更有一种忽远忽近的恐慌,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好受,说不清是没科学依据的第六感还是心里那一点不确定的疑虑。

他目光落回身旁的江郁,稍偏了一下肩,颈侧的江郁微蹙了一下眉,轻哼地表达不满。

眼是窥伺人性的窗,**,恐惧,不安,憎恶汇聚在一起……那里就成了不可触碰的深渊禁忌。

恐怕连江郁自己都不知道,寻常人说谎一定是目光闪避,躲躲藏藏,而他反而会直视你的眼眸来骗取信任。

人们对于即将逝去的不可得是不是也会有一种模糊的感觉?

车子颠簸一下,停顿下来,一个激灵众人都醒过来了。

“唔——已经到了么?”星月星河迷离又朦胧的苏醒过来。

好在车上还有个姓季的靠谱人,才把这一个两个的安顿回去。

江郁刚下了车,脚下就突然一软,好在林洄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进怀。

“我抱你走。”

那么理所当然的,林洄再次成为了他的腿。

夜晚他们相拥入眠,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江郁第只觉得这是二十年让他能感到最安心的声音,他不再被噩梦缠身,不再恐惧雨夜的雷声,一想到这他的眼眶就变得酸酸的。

相互惦念的时候,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心意相通,此刻他们拥抱着入睡,却如隔天堑。

大年初一,得了红包钱的两个孩子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星月星河展示出了昨晚的战利品──不是果脯就是糖,还有一堆林洄叫不出名字的草。

林洄在一旁提醒道:“小心你们年纪还没老,牙先掉没了。”

星月得意道:“不会,这些其实是果子茶,泡上水很好喝的。”

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季云礼格外的勤快,或许是他本身就是勤劳人,他住在林洄之前的屋子里,赤条条一个人来的,没什么随身物品,林洄原来的东西更是碰都不敢碰,那一点家具恨不得一天能擦八遍的灰。

初一,闲着也是闲着,林洄干脆拿三孩子找乐,直接联合了江郁安排了一场考试,内容无他──语文和数学,或者叫古文和明算。

令人震惊的是季云礼无论是从古文上还是明算上都比自家两个孩子强出了一截。

人虽各有所长,星月星河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但无论在哪个年代想要得到一枚六边形战士都是要付出远超常人的辛苦和努力的。

林洄又对明算给季云礼单出了一个卷纸,这孩子表现不错,除了一些跨越级的知识以外其余地方林洄都很满意。

如获至宝的林洄立马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林家在布行的代理掌柜。

林洄缺一个能每天为他核对这些账目的帮手,对账并非一个简单活,这相当于现代的一个会计,他需要写清每一匹布行的来源去处,卖多少赚多少,以及最后账目的平整。

他怕季云礼不答应,宛如人事总监上身给员工画饼,承诺吃住免费,一月五两银子,一旬休一假,谁知季云礼这傻孩子一听自己要被雇佣了,不但不要钱还干脆自请把一旬一次的假期也给免了。

这孩子还是太实诚了些。

平静而又安逸的日子过到了初二,在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林洄一整日的好心情都被毁于一旦。

来了古代才知道闻鸡起舞真正的痛苦,他恨不得能把家里的那几只咯咯哒全拔了毛炖鸡吃。

对于林洄来说冬日里最痛苦的莫过于天不亮就起,比这更痛苦的是面对天不亮就起的苏清淮。

林洄脑仁都困麻了,看着门外黑眼皮堪比熊猫的苏清淮,以及他身旁冻得打哆嗦双手提着东西的来福。

这人是不是纯粹的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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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北城菲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