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昨日刚落过雪,街上的路不太好走,泥泞不说车道一共就那么宽,遇上对面驶来的马车,防止路滑总要有一家先让路。

邑奴:“郡公,前方是李大人的马车。”

江郁手捧着汤婆子,无聊的望向窗外街景,眼都没抬道:“让路。”

话虽说如此,但还是郡公府的马车先过去了。

宁安郡公虽说不在明面上参与朝政,但背地里多少都知道,宁安郡公手眼通天,一直是皇帝背后的眼线,负责情报收集和对外通商掌控,没几个不长眼的想挑战皇家威严,都是旁人客客气气朝他点头示意问好。

邑奴在一旁见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于是也捡着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有意无意的让他高兴。

“今天天气好冷,户部里又最怕明火,不过我今早看到林大人围了上次我们送过去的披风,肯定不会冷啦。”

江郁只淡淡应了一声嗯,继续看着沿途街景。

邑奴:“说不定再过些天连那件狐裘和鹿皮靴子也能穿上了。”

这次江郁面带微笑,回了个:“嗯。”

邑奴这边还在困惑不解,为什么往常的法子不奏效,江郁自己便给出了答案。

“他会穿着我给的披风来郡公府吃饭,其实都是因为——穷,等他写信给苏清淮过了这阵子,未必还会和我这么亲近。”

邑奴:“……”他家郡公就是太聪明了,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要不怎么说宁安郡公手眼通天呢,这洞察人心的本事林洄都自愧不如。

马车又行进许久,终于在嘈杂处驻足停下。

“郡公,咱们到了。”邑奴在马车下,抬手等江郁下车。

素色帘子刚被撩起,邑奴没等到江郁,视线中突然截胡出一段红色袖衫,江郁抬眼见是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顿时手僵在原地。

男子温和笑笑,并未收回伸处的手,“父亲在前厅招待来宾,我代劳家父接待郡公大人。”

江郁没有犹豫地握住了邑奴的手,让那人等了个空,那人讪讪笑着,尴尬地收回了手。

江郁不咸不淡道:“梁二公子,身为新郎官这时候不去接亲在这里做甚?”

今日结亲的正是这位梁家二公子——梁建,之前一直有传闻说他是个纨绔,盛京城各大吃酒的花楼里都有他的身影,结亲的郑家也不知是看上了梁建哪点,竟甘愿把女儿嫁过来。

“还未到吉时,正巧碰上了郡公您。”梁建脸上一直笑容不减凝视他,看得江郁十分厌恶。

“那梁公子别误了正事,。”

“那我待会过来给您敬酒,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江郁心想,你算哪门子的脸面给我敬酒,微微一笑装作没听见转身走掉了。

梁建呆呆出神望着江郁离开的背影,贪婪狞笑,惊若天人的秀丽身姿和长相,他都不敢想假如当年芳金阁没出事,得有多快活,以江郁的姿色绝对称得上万花之王的“头牌”。

其实传闻有所偏差,他留恋花楼爱得可从来不是女子,而是那些青玉小官。

梁府虽不算大,但处处精致细微,一屏一画皆是典雅精致的山水浓墨,江郁忍不住去抚摸那处浮雕假山,梁宏态度中立不假,但贪污和搜刮民脂民膏也是真,这大云的朝堂从上至下烂的全是窟窿,左一个贬官,右一个还乡,可凡是坐到一定位置又有年限的官吏,无不例外,他深知这是从朝廷吏治上就有问题,可病的太久,蛀虫是不可能一下子都拔光的。

背后传来憨厚亲和的笑声在喊他郡公,江郁侧目回身,见正是梁宏。

“郡公您久等,来客众多请恕下官招待不周。”梁宏脸上横肉堆积,随着五官随处飞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满身横肉的胖子会与曾经那个瘦小的老头重叠。

江郁此番是代皇帝身份慰问臣子,没多说什么,脸上挂着温和地笑意:“梁大人不必如此,今日梁家大喜招待同僚情理之中。”

梁宏鞠礼谢过,见江郁身边只有一个侍奴在旁,不禁问道:“林大人怎没一起前来?”

“户部内诸多事务,他实在抽不开身,便备了一份礼托我带给梁大人。”

梁宏怔愣一瞬,又忙道:“原来如此,是下官思虑不周,林大人有心了,郡公您里边请。”

江郁以为他是懊悔失了与林洄结亲的机会,并未多想,摆了摆手,“不必了,我留在这诸位难免放不开。”

“大人留步!”梁宏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大人亲临,梁府上下蓬荜生辉,还望您能给几分薄面我家夫人和小女都十分期待您的到来。”

江郁对梁宏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移游不定,摸不准他的心思,若按梁府以往不得罪人的行事作风,巴不得他不来才好,断不会做出挽留之举,这无疑加大了先前对梁宏投诚的揣测。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答应了梁宏的请求。

“那劳烦梁大人了。”侍奴引着江郁去了宴厅,梁宏笑脸相送。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梁宏的笑脸突然凝固,身旁的侍奴上前道:“老爷咱们还动手吗……”

计划中的两个人,如今只来了身份地位高的那个,目标人物却未到场。

梁宏沉吟一瞬,吩咐道:“将错就错,侍郎换郡公,我还赚了呢。”

皇帝的左膀右臂,砍掉哪个都是值得。

“可是……”那毕竟是皇室啊。侍奴后半句吞吐不敢言,梁宏的表情像是已然下定决心。

“等建儿回来告诉他,他的美梦以后就成真了。”他目光平静的令人震惊“派个人去张府,今夜子时我去接姿儿回家,叫她莫要害怕。”

他和张家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筹谋准备这么久的机会岂能白白浪费掉,他们俩若不死,死得就得是梁宏自己的女儿。

而另一边,梁府知他不胜酒力特意新换的茶饮,江郁坐在贵宾席位上,心底没来由的心慌无力,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如坐针毡十分不安。

“我们走之前宫里的人有没有来传过话?”神色紧张,指腹一直摩挲着杯沿。

邑奴想想:“没有啊。”

他默默松下半口气,宫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否则要么是皇帝出事,要么是林洄出事,哪个他都承受不住。

周围声音嘈杂,爆竹乍响,吵闹的仿佛要刺破耳膜,一层盖过一层的音浪里,江郁难受的神智分离,大口喘息。

“您是不舒服吗?”不知从哪传来天外来音的声响。

他用力闭了闭眼,疲惫感和困倦突袭而来,江郁几乎要耗尽全部精力对抗,根本听不清来者是谁,说了些什么,只看得见一片模糊的红色。

一旁的邑奴也察觉不对,忙扶住江郁的身体:“郡公,您怎么了!”

“这位小哥儿,你快去前厅寻父亲,叫人去请郎中来。”梁建提议道。

邑奴却是关心则乱,“那……郡公怎么办?”

“我先带他去旁边的偏房休息,这里人太多了。”

“好!劳烦公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邑奴夺门而出,梁建低声一笑抱起江郁的身体,走向了没有人的偏房,阖上门窗这里安静的与世隔绝,只剩他们两个人。

门扉大敞,初冬寒气卷风袭来,江郁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已经濒临神智溃散,仅有一丝理智存在,他清楚的知道抱他进来的人不是邑奴,那人身上浓烈的檀香郡公府是向来用不惯的,倒像是一进门梁建身上的味道。

他痛苦地低喃道:“梁建…… ”

梁建不答,将他放在积满灰尘的木板上,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贪欲凝视着他,指尖撩开他额前青丝:“果真是美人绝色,要不是当年芳金阁的事在前,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绝色美人都是一块毒药,稍有不慎就和当年的赵咏一样命丧黄泉。

江郁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发狠地用指甲抠进掌心,用疼痛堪堪维持住神智:“茶有问题……”

“是,但您发现的太晚了。”梁建大方承认,“如果今天来的是林大人或许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梁建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又低头埋首在他颈深嗅,正在他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动手动脚时,脖颈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梁建痛苦嚎叫一声,握着脖子连退数步,鲜血淋漓。

半截银簪深埋进后颈的肌群,那银簪是个双层的机关打开里面是一截足以扎穿动脉的针,若不是江郁现在四肢发软浑身无力,梁建现在早已毙命。

“贱人!”梁建气急败坏,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多时江郁的脸上就浮现出五指清晰的红痕,往事浮现心头,当年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比什么都令他愉悦,江郁扯动渗血的嘴角莞尔一笑如荼毒的曼陀罗。

“不自量力的蠢货……还以为你们能有多聪明,你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你以为有张家做保梁家就万事太平?”

如果梁家是抱着杀他的目的而来,那或许江郁还要犹豫几分,可梁建说他们是奔林洄而来的,那背后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宁。

屋外冲进来几个家仆替梁建处理伤口,为首的那个管事是刚才站在梁宏身侧的管家,他望向地上的江郁又神色阴郁的劝诫梁建:“少爷吉时已到,老爷刚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叫您安分些。”

梁建本就吃了一亏,现下又听管家在这唠叨,火上浇油更加愤怒,不禁破口大骂:“这个老东西心里只有梁姿,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儿子!那个贱婢把他迷的魂不附体,生下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

管家听后脸色也立刻阴沉下来,声音里颇具三分警告的意思:“少爷慎言!”

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梁建再想生米煮成熟饭已经不可能了,到手的鸭子眼看着就要飞走,梁建再不甘心也不敢忤逆梁宏的意思,以吉时为由不得不离开。

梁建走后,偏房再次恢复寂静,江郁却比刚才更难受了,只能听见那管家模糊不清的声音对他躬身,“大人恕罪。”

身后几个家仆上前来将他捆住,江郁根本无力挣脱,只能任由人处置,随后头顶一凉,浓厚刺鼻的酒香兜头淋下来,将他浇了个透彻。

他们在屋内各处堆上柴火,淋上菜油和酒,细如烟尾的发烛坠落地面,瞬间燃起一片火海,那些人退出屋外最后落下层层叠叠的铜锁。

火海包裹着他,逐渐靠近,热意越来越明显,江郁的意识也随之不清晰,分不清是药效还是炽火,挣扎到脱力他只觉得眼皮好沉,好困,最后彻底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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