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估算着时速和每日行程的林晓看着远处群山绵延起伏,这才走了五天吧,一千多里地这不是快走完了吗?想象中要走个把月的艰难行程没有出现,她觉得很奇怪,
“表哥,我觉的我们离京城也没多远嘛!干嘛每次说回家那么夸张!”
叶真闻言摇摇头,这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哟!
“这平坦的驿道当然好走了,待进山后爬山涉水,很多地方要步行,吃住都不方便,那才是艰难的开始。”
“啊,明白了!这么说,我们家在群山深处?”林晓马上反应过来,这一个多月的路程其实到了现在才是正式开始,不过接着也疑惑了,这神农山区有那么多山吗?“这十万大山你确定不是夸张的说法?”
“那不知道,这十万大山我们谁也没全走过,不过听说再往南连着巴蜀之地,山脉绵延不绝,不知古人是怎么算的?”叶真摇头,可怕了表妹较真的问题了,这谁会真去数啊?一辈子也数不过来吧,有多无聊啊!
默默在脑子里想想自己印象中神农山区的地理位置,林晓沉默了,不知这不同时空是否相同的地名地势也相似呢?
山路变窄了,队伍变长了,带队的师傅都是叶家的人,熟悉地形,一个写有“叶”字的旗子被吴师傅立到了打头的马车车厢上。
看着这操作,这是亮名号?叶晓下意识周围看了看,这边的山好像石头多,路上也不见有人家,这地不养人吧,这疑问的话自然也脱口而出:
“这里真有山匪啊?躲在那石头山上喝西北风吗?”
“这山确实不养人,可这地是要道,南来北往,东走西去的客商很多,这地里种不出粮食,没法交税,为了生存,落草为寇,在这山上也是为了躲苛捐杂税。”
“可是山匪多,意味着就是有了发财的路子,这买卖也出不去啊!不是更穷!”林晓对这打家劫舍,破坏地方名声的恶霸是最讨厌的,本来穷苦的地方生意就难做,这样不是更断了财路。
吴师傅听了这话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有见识,只是穷人能吃上饭活下去就好,谁管那么多呢,
“他们哪有你想的那么长远。”
“朝廷不派大军来剿匪吗?”
“有过的。”吴师傅天天随侍林御史进出衙门,自然消息知道的多,“可是没用,听到风声他们就跑,就算是抓了一些杀了,可是这是穷窝窝,等大军走了,这地又会聚集劫匪的,而这里的位置也不值当驻军。”
“俗语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吗?他们就不能换个地方生活?”这是叶晓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吴师傅看着这群山,面露复杂,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孤儿的他被匪头拐了回去,六七岁就跟着山匪摇旗呐喊,遇到了硬茬子叶家山庄的人,看他年幼又是被拐骗的,就带了回去悉心教导,才免了做土匪的命运!
他太了解这里的穷困了。
“那这里面就复杂了。”
“这劫匪可不单纯,有的就纯粹是外面的恶人来此盘踞。”
“有的是战乱时来山里避难的后人。”
“真正穷苦人家落草的在匪窝里也是些小卒子,有的还是被逼的。”
“背井离乡可不是容易的事,能投奔亲友远离的也都离开了,离不开的都是各有各的难处!”
“可是这里既是身处要道,那开几个客栈给路过的客商歇脚不也是正经营生吗?”
叶晓的话在吴师傅耳朵里实是有点天真的,话好说,可做起来可太难了。
一声长叹,“难哪!”
叶真听着表妹这话上前来嘲笑了,“只要有山匪盘踞,这里就是开了客栈也没人敢入住的,这黑店可不是说说而已,人肉包子也是真有的。”
林晓朝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这臭表哥,老是不给她面子!
随着路边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远处群峰耸立,林涛起伏,云雾缭绕,如是仙境!这青山才真正展现在眼前!
山一程,水一程,走过蜿蜒的山路,趟过清浅的溪流,绕过多少个山头,重峦叠嶂,山高谷深,若无日出,直接辨不清方西。
林晓觉得自己要迷失在这山林间了!
“我咋感觉见过好几次那个山头了啊!”看着远处白雪覆盖的雪山山顶,林晓仰天长叹,这到底是哪里啊!
“我晕了,我晕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感觉我晕山!”林晓揉揉额头,看着这千篇一律的山水和树木,做了个头晕脑胀的动作,嘴里夸张的喊道。
“啊?哈哈,晕山?你是掉向了吧!”叶真不客气的笑的震天响。
林思齐在马上翻了个白眼,京城贵公子的礼仪在这一个多月的骑马赶路都丢的差不多了,
“你前面说晕马车,晕血,现在还晕山?你下次还晕河不成,你咋不说你晕刀晕针呢?”林思齐看着妹妹那故作夸张的表情就无语,你这装也装的像点,哪里有那娇弱样子,除了晕血那次看起来是真的,其余的难道不是她的托词吗?
林晓斜了这大哥一眼,“你真无趣!笑话会不会听啊?你看真表哥才是正常反应好不好!”
性格这么随祖父,也不知能不能有祖父的好运气,找个不嫌弃他个书呆样的!林晓心里吐槽着这无趣的哥哥。
“啊啊啊!”林思齐终于没憋住,喊了两嗓子,这妹妹这妹妹,这眼神!又来气他啦!
“表哥,我看前面的路也不好骑马,不如我们来比比脚力?”林晓不想听魔音穿耳,一提缰绳凑到叶真旁边提建议。
“好啊好啊!”常年在山间奔跑的叶真自然喜不自胜,两人下马把缰绳递给了护卫,伸伸胳膊伸伸腿,活动了一下筋骨。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点头,林晓气运足尖,带起一阵风冲了出去。
“年轻就是好啊,我小的时候和我哥也这样在山间比赛跑步来着,不过他们都让着我的。”叶氏听着外面三人的吵闹声,很是喜欢这拌嘴的场景。
“我估计到家后让思齐学武他会乐意的!”吴氏看着儿子羡慕的眼神有点心疼了。
“随便他吧,什么时候想学都不算晚,不过自己想学总是好的,你看这次的事情,咱不多亏了几位大侠的相护吗?以后思齐要是当官,这危险遇到的也不会少!你公公可是也碰到过不少险境的,可都是吴师傅保护得当。”
林思齐又开始懊恼自己以前咋就没瞧上习武呢,听着妹子和表哥的笑声,那轻灵的身影,有点羡慕了有没有?
已是深秋时节,山里却温暖如春,两人跑了一会儿就都出了汗,却精神了很多
这路也越来越崎岖,人烟稀少,大家从繁华的京城而来,随着时间越长,越来越不习惯这安静。
而觉得无聊的几个汉子会不时的嚎两嗓子,惊起了林间的小鸟,草丛里的野兔。
“看我的!”
有那笨兔子和野鸡慌不择路,跑到了众人眼前,自然就激起了爱热闹小子的追逐,一起杀过敌的交情也让这些护卫们之间话语多了起来,进山后更是本性尽显,这抓个野味都开始大显身手。
溪边篝火,烤兔子,叫花鸡,被这些路上风餐露宿啃肉干的汉子们都做了出来,索性这盐巴是带的足足的,再有叶真提供的调味料,林晓这个平时不爱肉食的都抱着鸡腿啃得满嘴油,不忘感叹:
“这吃东西还是得看氛围啊!明明这肉挺粗的!看你们吃的香,我也觉得很香了。”
“嗯嗯!”林思齐在旁边猛点头!
“啥看氛围?这是各有滋味!”
叶真吐槽着表妹表弟的氛围之词,又拿起酒囊倒到碗里一碗米酒,顺手递给表弟,林思齐偷偷看了一眼长辈的方向,离得有点远,又看看妹妹,脸露祈求之色。
“我没看见,我的眼里只有鸡腿!”林晓很是识趣的把鸡腿举到眼前,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告密的,再说这粮食酒,也没个劲道,她又不是没尝过,喝两口当水了。
众人渐渐熟悉了这慢节奏的走走路骑骑马的日子,而随着离家越近,相熟的人家自然也多了起来,路过村寨会找相熟的人家借宿,不知不觉也过了十几日,林晓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再有五天左右应该就到了。
“走到这里,我这心情都不一样了,青山不老,而我却老喽!”叶氏掀开车帘看见了熟悉的地形,心情都激荡了起来,不由的心生感怀。
这可是真的快到了?林晓也不由的来了精神,打马凑过来聊天,
“祖母,这地界离你老家有多远?”
“还有三天的路程,等我们回去安顿下来,我带你们回去走亲,你舅母他们肯定稀罕你的不得了。”叶氏心情很好的说着,越近故乡思念越盛,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去,远在京城没了念想反而还不惦记。
“你看那两个山连着的大石像不像一座屋梁,这就是最为险峻的大梁山,这山上可一直有山匪来着,寨子还挺有名,叫“大梁寨”,不过他们大当家上我们叶家求过药,我们叶家过此地他们都不会露面的。”叶真看着这熟悉的地界,也凑了过来在表妹面前卖弄。
只是话音刚落,前方却窜出来一对人马,领头的汉子骑马挎刀,一脸凶相,旁边两个小喽啰喊着千年不变的口号,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若不是想着给表哥留面子,还有这碰到劫匪应该有的氛围,林晓差一点笑出声来。
而叶真直接笑容一僵,眉毛狠狠皱起,怒目瞪向这不识相的劫匪。
整个队伍也因这意外停了下来,气氛一瞬间陷入了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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