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到家

路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叶家山庄,叶氏骑在马上眼神贪婪的看着熟悉的风景和村庄,硬是压下了先回娘家的念头。

倒是叶真和才加入的叶斌给表弟表妹指点着远处的庄子和附近的山,

“看后面那座高山就是神农山,离的近吧,可那是你的错觉!真要上这山,还老远呢!”

“这就是“望山跑死马”吧。”林思齐明了的总结道,这一路他可太有感受了。

“看那个又大又方正的院子就是叶家大院!气派吧?近看更大,我们本家的孩子读书识药可都在里面,还有专门给病人住的院子,有江湖朋友来也在那落脚,宽敞着呢。”

“等等,我先打断一下!”林晓举起手表示自己有问题要问。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对晓晓的问题必须加以重视,

“你说!”

“我老早就听说过叶家山庄,可你们这样子明明是个村庄!那种外面一圈城墙,里面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才是山庄的样式吧。”

“啊?你从哪里听来的?还城墙?我们叶家祖先就是郎中,看中了这里药材易得,在此安家落户,姓叶,山上建的庄子,名叶家山庄,附近还有人称我们叶家村的。”叶斌觉得自家庄子的名字非常适合,顾名思义的典型代表啊!

“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林晓喃喃道,只是话里的意味却是失落的,和想象差距忒大了!

倒是叶真来了兴趣,

“不过你那城墙的主意倒是不错,这山上野兽多,我们庄子人口也越来越多,有个城墙倒是安全很多。我回去和大爷爷提建议去。”

他现在已经理解城墙的意义在哪里,以前是没想过,现在听说了竟是觉得很不错呢。

前面叶常玖自然也听到了后面几个小的对话,好笑之余也暗暗点头这修个城墙的主意不错。

眼看着他们过了通往叶家山庄的岔路口,林晓看看斌表哥,这没有转弯的意思,还跟着他们一路前行,朝着路口努努嘴,

“表哥,你们不回家吗?走过了!”

“我们先送你们回家,顺便后天就接姑姑回娘家,我们接的任务是接不到姑姑不准回家!”叶斌挺挺胸膛,表示自己可是很听话的。

走过岔路口,叶氏感觉前路挺陌生的,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石桥,在这深山里可是少见,

“这桥是新修的吧,有了这座桥感觉这路近了很多。”这以前可是没有的,去清平镇要绕到下游水浅的地方,那里有座木桥,那路可远了去了。

叶常玖在旁边解释道,

“这些年咱家在京城里赚了不少银子,大伯觉得修桥铺路是大功德,又想着你回娘家方便,就把这条路修了,这石桥也是请的外面的工匠来建的,现在清平镇到叶家山庄骑马一日就能到达。

大伯说“以后你回娘家方便多了,可不会再找借口回娘家路途遥远了。”

“这可真是!”叶氏感动的眼眶微红,自家大哥总是替自己想的周全。

林老大人听了这话也下了马车,他要步行走一走这石桥,妻子娘家对自己的助力,他这一生都感念在心!

叶真倒是又凑到晓晓面前分享秘密,

“晓晓,你知道吗?当年姑奶奶就是在那边山脚下救了姑爷爷,姑奶奶还为此受了伤,谁想成就了一段佳话。”

“啊?就是那里啊!”早就听了无数遍祖父祖母的姻缘佳话的林晓,顺着表哥的手指方向往山下望去,那位置是个山口,看着是不太安全,“这山里劫匪可是够多的!”

“那时我叶家山庄还没那么有名气,自从大爷爷接管家主后这附近就太平了。”叶真怕吓着表妹,忙告诉她附近没有山匪了,妹妹都受伤了,哥哥们可是把这周围都清理了一遍。

“想我祖父年轻时也是这附近闻名的才子了吧,还是风度翩翩那种!”林晓莫名觉得祖母早就看上祖父也不一定呢!

“那我姑奶奶还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呢,提亲的门槛都踩坏了好几根啦!”叶真丝毫不输阵!

“哦~~”林晓瞥了他一眼,

“哼…”叶真一扭头!

林晓看着前面步行走过石桥的祖父祖母,心里很是感慨,祖母家有情有义,祖父却也是懂得感恩之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说,发达后也是夫妻琴瑟和鸣,而自己这些年观察下来,祖母确实是个有眼光和聪慧的女人。

过了石桥,这一路也是比较平坦,马匹撒着欢小跑起来,终是在夕阳落山之前入了清平镇。

马车一入镇子,就感受到了镇子上人的热情,这么大的车队可是稀罕的很,有大胆的上前问了是林家最出息的三儿子回来了,消息立马传了开来,一拨人跟着后面凑热闹,几个年轻的腿快的跑到林家去报信。

看到眼前这些喜笑颜开欢迎的镇子上的人,自己想象中的,被嫌弃的眼神竟是一个都没有。

在这一刻,林晓才意识到,自己祖父是科举出身的官员,即使被罢免了,功名还在身,还是特权阶层,在平民眼里,还是高高在上的。

林家是当地的名门大户,自林家老三科举中了状元郎,三十几年的发展壮大,林家大房宅院一再扩建,如今四世同堂,可不是真真有福气的人家。

林家老太太听说三儿到了,躺在病床上颤巍巍的身子都立马好了五分,硬是亲自来到门口,

“三儿,我的三儿,娘可算盼到你了!”老太太看到儿子的身影,不禁老泪纵横。

看着眼前驼背又瘦小的母亲,林老大人快步迎了上去,给母亲行跪拜之礼,

“娘,不孝的儿子回来啦!”

他上次回乡还是父亲过世之时,不觉间已经十几年了,母亲又苍老了很多。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太太眼含热泪,紧紧抓着儿子的手,止住了他下跪的身子,眼神热切的看着这个让她骄傲了一辈子的儿子,真心的欢喜着。

“快!快上前见礼。”叶氏在后面提醒了一声,带头走到前面。

林晓可是第一次来这祖籍所在地,抬头看着院门口围的一群长辈和同辈,甚至还有晚辈,头皮一麻,“这可真是个大户人家啊!这亲戚得认多久才能记住啊!”

林晓看着一张张对着自己笑成菊花的脸,感觉自己的苹果肌都僵硬了。为了减少说话,连娇羞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住了,天哪,这亲戚也太多了吧。

一家子聊得很是尽兴,林家大房二房两家院子紧挨着,大门大开把众人都迎了进去。

进了后院,丫环和婆子开始大展手脚,提前收到消息打扫干净的屋舍立刻焕然一新,有了大家族的气派。

说话间,桌子上的饭菜也开始陆续上桌,七十多岁的老祖宗也精神着在饭桌前入座,并招呼儿孙和客人们,

“吃饱喝足,回房好好休息,这话啊,咱以后慢慢说!”

“常玖,我母亲这身体是何病症?”林老大人看着常玖诊过脉后沉默的样子心里有点紧张,来到外间追问着。

“没啥大毛病,就是老了,年轻的时候过度劳累亏了身子,现在只能养着,药却也不能多吃的。”叶常玖轻声说道,他也觉得有点难办,这人老却是无药可医的。

林老大人听了心里哽住了,他小的时候家里就是个普通家庭,若是他不读书,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可是就是父亲听了先生的话,认为他读书有天分,坚持让他读书,父母亲日夜操劳,在最能干的年龄早早掏空了身子。

昏黄的油灯下母亲做着手里的绣活,自己在灯下认真的读书,那份安静的陪伴是他读书最大的动力。

父亲为了地里多出些粮食,起早贪黑的侍弄着庄稼,地里的活却不舍的让他插手,担心他耽误读书的时间,而他也希望自己能减轻一下父亲的负担,就说读书累了想休息休息脑子,农田里的活是真辛苦啊!

辛苦的播种施肥收割之外,还有杂草、虫子、小鸟、野兽来争抢!眼看着进了粮仓,还要再挖出一半交各种赋税!

“中了秀才咱这一半就能省下喽!”父亲看着他扒在粮缸上心疼的眼神,给了他最大的动力!

读书会有这么大的好处吗?那时的他在心里就选了科举这条路吧。

你要说他小时候没挨过揍挨过骂,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农村的孩子,上墙爬屋调皮捣蛋那是先天必备,可那被追着满院子打的自己,在现在回想起来竟只剩怀念,若是父母亲还是那么有力气该多好!

只是现在他忽然又想着,他虽然科举有名,代价却是父亲早逝,母亲也早早驼了背,却是不知是值不值得。

“值得的!我辛苦了一辈子,三儿出息了,忙的是家国大事,即便没陪伴在我身边,我也是高兴的。”老太爷临终前看看床前的两个儿子,又看着京城的方向安详的闭了眼。

叶氏在旁边看着相公难受的样子心下也很难过,婆婆年轻时却是拼了命的挣钱养家,那驼背是体力榨干的特征,很多农村老汉都是这样,常年的弯腰过度的劳累,已经透支了他们的腰力。

只是她实没想到婆婆的身子骨这么糟糕了,刚才她扶着的时候,都感觉她的身子在打颤,而给他们的信里老是说身体硬朗着呢,能吃一大碗米饭,还每天想去地里转转,都是在安他们的心哪!

她低声建议道,

“常玖,你看看能不能开个药膳的方子,药不能多吃,吃食上补一补如何?”

这次回来的时机刚刚好,若是晚了,老头子怕是要难受好久,公公去的突然,婆婆若是再没尽尽孝道,这心里一关怕是难过了。

“嗯,我也在想这法子,还有老太太的腰不好,我等下给她施针,我在这暂住些日子,帮她治一个疗程看看。”

“一切拜托常玖了。”林老大人很是感激的说道。

“唉!其实阿婆太客气了,我以前来拜访时说过,身体不舒服就到叶家山庄说一声,我们随叫随到,她却总怕麻烦到我们,总是说一切都好。”叶常玖叹了口气。

“老人就是这样,生怕我们担心,报喜不报忧的。”叶氏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好在自己经常见到娘家人,不过他们也是只拣高兴的事告诉我。

“姑姑,我回头写个单子,你回叶家山庄时让大伯给你配好,我来给阿婆调理身子。”

“行,你明天想的齐全点,我回头带回来!”叶氏听这语气心里好受了很多,看样子老太太的身子还能坚持坚持。

今晚,见到了思念日久的三儿,见到了三儿家的子孙后辈,又施了针身体舒服很多的林家曾祖母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而回房后的叶氏则下了个决定,“我想把惠和堂在咱镇子上开起来,这样给母亲诊治也方便,我们这生意也能照做,不然他们回来也是闲着。”

“谢谢你,芸儿!”林老大人坐在床前揽着老妻很是感激,他有幸有全心为自己谋划的父母,有幸有时刻关心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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